《相宁赋》葵未

7、第六章

　　在靖王府呆了大半个月，秦朔自那次后便再也没入过我的房。我是绝对没有半分悲伤的心情，可是…
　　小玉便因此唠叨起来，
　　“哎呀，公主，秦二皇子今天又没来哟，一定是去了三姑娘那…”
　　我每天听她这样的话不下三次，自然每次都是恼的，扬了扬眉，道，
　　“我乐意，怎么了？”
　　小玉这会便是摇头了，一脸的不认同。
　　“那公主你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公主不可能怀上孩子的啊。”
　　我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她，
　　“我什么时候说要孩子了？”
　　小玉一脸可怜样，
　　“可是没有孩子，公主日后会失了宠的。”
　　我当时便白了她一点，没好气道，
　　“我什么时候受过宠了？”

　　我就是怎么也没想到，隔墙有耳，也不知哪个不要命的把我和小玉的对话告诉了秦朔。大概是过了三天，他便上我房来了。
　　我本在洗脸，见到他，差点一头栽进脸盆里。
　　也顾不得脸上湿漉漉的，忙向他施了礼。
　　他随手拿了块帕子便帮我擦脸上的水。我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忙接过他的帕子，自己擦起脸来，边擦边笑看他，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他似是有意调戏我，故意玩味道，
　　“听说有人想我，我便来了啊。怎么，不高兴啊？”
　　我忙打哈道，
　　“高兴，高兴，怎么不高兴了。”
　　心里自然说的是反话，这家伙真不要脸，谁想他了。
　　“那…你…想要孩子吗？”
　　见他一脸正经地盯着我，我不免干笑了声。这么快就入主题了？还不给人心理准备了，真是的。
　　不过我烦恼的是怎么回答他。他那样子明摆着就是让我说想嘛，可是，我还真不想。
　　索性不给予回答。便只看他了。
　　他脾气比他六弟要好些，虽仍有些傲气，但那傲气倒不是如他六弟般显而易见的。不过说到秦钥，便想起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免好笑，便轻笑了声。
　　秦朔只是微皱了眉头，继而又笑着重复道。
　　“不想要吗？”
　　当然不想要。
　　我就差这么回答他了，不过我可不担保他会不会因此发火，也便只能找个借口掩塞过去。不过找什么借口呢？
　　赌一次，死就死吧。
　　“相宁什么都不会，怕伺候不了爷。”
　　大概我每次一装弱便会唤他爷。不过在他面前也只能装弱了。
　　这话自然没什么用，因为他是一脸懒懒的笑，顺势将手附在耳后跟，道，
　　“这不碍事，我只问你想要不？”
　　这烦人的家伙。我自然是失去了耐心，口气坏坏道，
　　“相宁不要行吗？”
　　他果然是有些怒气，不过还好，只是有些。并不是盛怒。
　　“讲清楚些，你不要什么？”
　　我吓的一身冷汗，他的口气冷冷的，连同那个表情，我简直要把眼泪给挤出来了。壮着胆子，小声道，
　　“我不想要孩子。”
　　他便不再说话，就只盯着我看，看得我又再次的头皮发麻。
　　他忽然又笑了，不过对于我，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相反，我倒开始觉得他是准备来硬的。那我自然是没了辄，最好就是再死一次。
　　他拍了拍床踏，又把我给招过去。我觉得那几步就显得特别漫长起来。
　　他自己脱了衣，先上了床，然后半托起下巴，一脸调侃道，
　　“那我们便睡觉吧。”

　　睡、睡觉？哪种层次的？
　　见我仍是一脸迷惑的看他，他又多了分耐心，笑着替我解答道，
　　“纯粹睡觉而已，不会有孩子的。”
　　这会我才明白过来，松了口气，便上床睡觉去了。
　　不过比起上次，他的动作却是亲昵的多。两手搭在我腰身，硬是把我挪进他怀里。
　　不过只有这样，才像是一对正常的夫妻吧。
　　我又不能拒绝他，只得任他这么搂着，也不管我是否是在享受着。
　　不过实话讲，这样子可真暖和。
　　心也好，身体也罢。特别的暖和。

　　第二天，秦朔起的很早。虽然他已经是轻手轻脚的下床，但两人抓了个空的触感却仍是把我给唤醒了。
　　我揉了揉眼，看他在我面前穿衣，再看看天色，是灰黑一片。
　　我强忍住睡意，小声问道，
　　“这么早起来？”
　　他见我醒了，又似是也要起身，忙把我的身体按下了，用被子遮盖好我，又摸了摸我的脸道，
　　“我有事，你再睡会吧。”
　　我乖乖地躺好，眼巴巴瞧他，虽说心里有疑问但又不敢问。
　　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亲昵道，
　　“我这次出去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你要好好顾家，不许给我添乱。”
　　我这时才有了家的概念。
　　可是，恍惚间竟又多了分不舍的因素。忙摇摇头，消掉这些要命的念头。
　　也不管他会不会回答我，问道，
　　“你要去哪里？”
　　他的嘴角似是多了分笑意，整个人都显得亲切起来。连说话都显得柔和起来，
　　“父王派我出访柳国。不能带你去。你要乖乖的。”
　　我看他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就算是秦王乐意我去，我也不会去。又没什么好事，去了也没多大意思。不过既然他误解了，也便让他误解吧。
　　我温顺的点头，心里又开始雀跃起来。
　　秦朔走后，我便可以随心所欲得做我想做的事。那略微的不舍很快便消散了。脸上竟有掩不住的欣喜。
　　再看秦朔正瞧着我，忙试图压抑那分喜悦。低着头不看他。
　　不过心想他是早就瞧出了我那点小心思吧。
　　所以他出门前才会坏怀地笑看我，然后说，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太想我。”
　　这言外之意便是不许我轻举妄动。
　　扫兴了一会，又趴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意识才有所清晰。
　　好像，好像，秦朔走了。

　　早上四姑娘来给我敬茶。这大概便是秦国的规矩了。不过倒有些好笑。
　　她仍和那日一样，没好脸色给我看。
　　端着杯茶，微曲着身，却仍是无比高傲的样子。
　　与她的高傲相比，我更喜欢六姑娘。她虽也不大喜欢我，但至少，她表露的没四姑娘那般明显。
　　不过倒也可以想象，四姑娘是多受秦朔的宠，以至于连我这个正牌妻子都不怕。
　　我倒是有些佩服我的好脾气，这样的气氛下竟能把她奉的茶给喝完，然后还一脸和善的请她用早膳。
　　我这么好脾气的人还能上哪找去。当时又小小自恋了回，自然小玉又是在一旁无奈地看我。
　　四姑娘话不多，但每句听起来都相当的刻薄。
　　我便问她出身。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显然曲解了我的用意。
　　讽刺她？我才没这么闲的工夫呢。
　　见我一脸无害的看她，她也便说了几句，那声音，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听。
　　“我本是越国人，在越国宰相身边做个小丫鬟，逢上秦二皇子出使越国，便应宰相的话去伺候他。然后便被他带回秦国。”
　　听她陈述完我便哦了一声，她的脸上倒是什么表情都没有，这点真是像极了秦朔。
　　后来便没话可讲了，我想了一会，然后对她说，
　　“秦朔去柳国了，你大概要好几天见不上他的面了。”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她只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后来大概走的时候，才轻声自喃了一句，
　　“这回他又会带回谁呢？”
　　然后便出了我的房门。
　　看着她的背影，我也只是叹了口气。
　　四姑娘似是试图竭力掩饰她对秦朔的爱慕但是若是真的爱上了又岂是自己能掩饰的住。
　　想想，不免觉得有些悲哀。

　　秦朔在的日子很无聊，秦朔不在的日子那是无聊至极。
　　他临走亲便吩咐了所以靖王府的人要好好看住我，所以现在我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即便是出府，那身后也总是得跟四五个人，每个人都板着张脸，看的我什么兴致都没了。
　　索性每天迟起早睡度日。
　　连小玉都有些看不下去。
　　后来经过我精细的打算，我决定要偷偷出府。当我把这计划告诉小玉的时候，她着实被吓了一跳。声音也结结巴巴，
　　“公主，还是不要吧，要是被二皇子发现那可不得了。”
　　我便笑她的胆小，信誓旦旦地说道，
　　“怎么可能会被他发现，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小玉显然被我说的心动，便加入了我的计划中。
　　我们决定，深夜子时潜逃。
　　当然，我们只是打算在外面呆到秦朔回来而已。
　　就当是深入民间，了解民情。

　　我们很顺利地出了府，但很不幸地被人劫了包。
　　于是我和小玉便开始了流浪生活。
　　当然在我们面前还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回府，但是那难免会带给我些挫败感。再者，外面的世界太吸引我。
　　于是便毅然决定了，仍要呆到秦朔回府那天。
　　不过如今的靖王府应该已经炸开了。因为他们的皇子妃不见了。不过他们自然不敢大肆宣扬，只能私底下找我。
　　我也没去研究我的所做所为是否正确，只是纯粹的认为这样子很好玩，很有意思，至少比在靖王府生活的日子有意思。
　　我想我仍是不称职的皇子妃吧。
　　但我又转念一想，或许因此能让秦朔休了我，那不是最完美的结果了吗。
　　如此作想，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
　　现在还不能回去。

　　可是我们能去哪呢？
　　再留在连城自然不行，但我又没有银两可以去别的地方，再说，秦国的地方我又不熟知，当然，除了一个地方。
　　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张脸，是的，就是他了。
　　决定出发去白云镇。

　　我和小玉饿着肚子走了几天，终于到达了白云镇。
　　我第一个想法便是去找来客酒馆。
　　上次来过一次，脑子里有了些许的印象。凭着记忆摸索到了来客酒馆。
　　但是到了门口，我却又不敢进去了。
　　里面的那个男子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会收留我吗？
　　我这么去找他是否太唐突了？
　　如此犹豫着，连小玉都看不下去，在我背后狠得推了我一把，
　　我一阵踉跄然后便入了来客酒馆。
　　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见到我，没多大的惊讶，就像是熟识了许久般，笑着冲我打招呼，
　　“又见面了，相宁。”
　　是啊，又见面了。这个，该称呼他为什么呢？

　　他给我泡了壶茶，然后在我对面坐下，一脸笑意地看我。似乎知道我前来的目的。
　　我喝了口茶，然后竟有了几分女儿的样子，搓着衣角，扭捏道，
　　“我、我不是想来打搅你的，只是我、我…”
　　在他的注视下竟是忘记了话语，只能红着脸看他。
　　他轻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一脸温柔道，
　　“府里的生活很无趣吧。”
　　见我使劲点头，又笑着对我说，
　　“那趁着秦朔还没回府好好享受自由的感觉吧。”
　　我的心有些的触动，眼前这个人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却似是熟交了一辈子般，我心理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究竟是谁？
　　我又喝了口茶，有些冒昧地问他，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怎么称呼你？”
　　他的表情没有不愿也没有愿意，只是淡淡地说，
　　“叫我凉便好。”
　　…

　　秦朔大概去柳国要花上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是我从林管家那打听来的，换句话说，我可以在来客酒馆呆上一个月。
　　不过记得秦朔临走前说是几天的，难道在他眼里一个半月就是几天的时间？
　　大概四姑娘会很想他了。
　　…

　　本着一颗良心是绝对不能在凉的酒店里白吃白喝。
　　于是，我便决定做他店里的掌厨。
　　凉倒不反对，只是那厨师却是一脸不满地看我。想想也是，我这么做，可是抢了他的饭碗。可是为了我的良心受安只好委屈

　　他了。
　　那厨师块头挺大，还瞪大了眼。我吓得只能往凉的身后躲。
　　厨师架子也挺大，丢了把铲子给我，挑衅道，
　　“哟，小丫头也会烧菜哦。不知道味道怎样呢。”
　　说完，还朝我身边吐了口口水。我赶忙跳开，鄙夷地看他。
　　凉搭了搭他的肩，语气也没什么不满，劝说成分比较多，他说，
　　“别刁难她了，好好教她知道吗？”
　　那厨师也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那嚣张的气焰一下子便没了，除了眼里还有丝的不善，口气也是坏坏，
　　“小丫头，你会什么？”
　　我挺讨厌他对我的称呼的，什么小丫头，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姑娘了啊。
　　不满地看他，哼了一声道，
　　“人家有名字的。不是你说的小丫头。”
　　那厨师还更得意，摸了摸其实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大笑道，
　　“嘿，小丫头还说大人话哦。”
　　我被他气急，连袖子都已经挽起来，意思是要跟他打一架。好在凉将我劝住了，要不然，之后的我便是遍体鳞伤了。
　　他似乎也把我当成小孩，温柔地安抚道，
　　“大毛性子就这样，你别跟他计较。以后还有你学的呢，好好相处。”
　　可是，我却乐意听他的话。点了点头，温顺地站在他的旁边。
　　厨师还不罢休，还来嘲笑我，指着我的脸，又是大笑，
　　“哎哟，小丫头还脸红哦。是不是看上我们老板拉。”
　　我被他逼急，脸又红了一遭，结巴道，
　　“你、你、你胡说。我才、我才没有脸红呢。”
　　又拿眼偷瞄凉，他也只是淡定地看我。
　　大毛还不善罢甘休。非得我来个实际行动说服他。
　　我便发狠道，
　　“你小样，我的厨技可是比你好上上千上万倍呢。”
　　这话可不是我吹，在清朝的时候，我的厨艺可是连皇上都赞不绝口。
　　大毛非要让自己下不了台，那我也便成全他。

　　我接过那铲子，只听凉在我耳边小声问道，
　　“你没问题吧？”
　　我有些心虚，倒不是怕自己厨艺不如大毛，只是他离我太近了，我又是轻声说道，
　　“只要你离我远些，我便没问题了。”
　　凉一脸疑问地看我，不过倒是照作，跟我距离得远了些。
　　我这才定下心，举着铲子指向大毛，
　　“啊哈，今日我便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而后，我便在厨房忙开了。
　　小玉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我，又是小声嘀咕道，
　　“公主，你还是不要逞强了，像是烧菜之类的你哪会啊？”
　　我朝小玉自信一笑，接过她手上的盘子。
　　…

　　大毛惊呆的样子好笑极了，他只是尝了一口“万花丛生”，便连筷子都掉了。
　　凉倒是正常了些，只是赞了几句，又夹了口。
　　小玉是够夸张的，恨不得要把盘子里的菜全夹光，边吃边不停说好吃。
　　所谓万花丛生只不过将肉切成丝再放些青椒，萝卜罢了，没什么难度，只不过倒是把大毛给唬住了。
　　如今更是央求我传授他些厨艺，我得意地朝凉挤眉弄眼。
　　他又轻笑了阵。托着下巴看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呆，连一旁的大毛的话语都忘了听。
　　妖孽啊妖孽啊，这世上能笑的这个好看的除了秦朔就是他了。
　　笑得我的心小鹿乱撞。
　　嘴里一个劲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才把注意力给转了回来。
　　那笑怕是难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