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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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淡紫色的波斯葡萄酒。
酒杯是镌刻着高雅纹路的银樽。
身边坐的是花满楼和慕容汐瞳。
倒酒的是丹凤公主。
陆小凤看到花满楼的一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在花满楼坐在他身边后，两人无声地握了一下手，彼此脸上都挂上了愉快的笑容。
陆小凤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波斯葡萄酒……固然特别，但滋味却比不上真正的美酒。今日既然有此雅兴，便由我来请各位喝一杯吧。”
慕容汐瞳轻笑着说。
丹凤公主正在倒酒的动作顿了一顿。
她强笑道：“你是客人，怎能由你来请主人家喝酒？”
慕容汐瞳的目光闪了一闪。
“虽然今日我是坐在大金鹏王的酒席之中，但我也并不是客人。”她眉眼弯弯道。
丹凤公主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了。
花满楼忽然叹了口气。
“风兄的主人为何会来到这里？”
慕容汐瞳挑高了眉。
她用一种新奇的语气惊叹道：“你怎么知道？”
“我在小楼上听过你的声音。”花满楼静静地道。
他已转过脸来，目光就好像已经落在了慕容汐瞳的脸上。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不愧是花满楼。”慕容汐瞳笑叹道，“就凭你这一句话，我肯定要请你们喝最好的酒。”
陆小凤已经跃跃欲试了。
他笑道：“慕容小姐的酒要喝，这波斯的葡萄酒，我也想喝。美酒总是不嫌多的。”
上首的大金鹏王大笑了起来。
“正是！美酒怎么会嫌多？”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兴奋，“即便是我已多年不碰酒，今天也想要喝上一杯的！”
“我替你喝。”丹凤公主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莫要忘了你的腿。”
大金鹏王怔了一怔，苦笑道：“我却忘了这件事。”
他遗憾道：“美酒满杯，我却不能与贵客痛饮，实在是憾事。”
丹凤公主已经捧起了他的杯子，转过身，走到了三人的席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当中微微带着些柔软的恳求，轻轻地说：“这是家父窖藏多年的美酒，希望几位会喜欢。”
她将银樽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轻轻地叹道：“真是好酒。”
陆小凤疑惑地望着她。
他端起杯子，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脸上同样露出了恍惚的神色，叹息道：“……的确是好酒。”
“……好酒。”花满楼微笑着赞叹。
慕容汐瞳却没有喝。
即使丹凤公主看着她，几乎已经快要哭出来，她也没有喝那杯酒。
因为她早已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波斯葡萄酒。
波斯葡萄酒不该是这样的颜色。
而且，她没有闻到丝毫的酒香。
她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在尝过真正的好酒之后，其他的酒对我来说，哪怕只有一滴也无法入口。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件憾事。”
丹凤公主的脸上顿时就惨白了。
陆小凤不赞同地看着她，道：“慕容姑娘……”
“但我并不愿因为我的喜好而扰了各位的兴致。所以，今天我会请各位品尝我最爱的美酒。”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无声地到了她的身后。
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死水一般的眼睛，就像是一个鬼魂一样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捧着一个白玉的坛子，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陆小凤却几乎骇得跳了起来。
他虽然不算是西门吹雪那个级别的顶尖高手了，但在江湖上也绝对是站在顶峰的那一批人之一。但这个黑衣人出现之前，他竟几乎什么都没有觉察到。
而这个黑衣人竟然只是慕容汐瞳的一个仆从。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黑衣人恭敬地转到慕容汐瞳的身侧，在案几上放下一排白玉的酒杯，将白玉坛上的泥封拍开，将酒液倾倒出来。
他也倒了四杯。
倒完酒，他便抱着坛子回到了慕容汐瞳的身后。
慕容汐瞳将案几上的酒杯捧了起来。
她的手指极纤长，且细腻，指甲如同玉石般莹润。
她微笑着起身，将酒杯一一捧给陆小凤、花满楼与丹凤公主，说：“请。”
她的动作极为优雅，也极为小心，酒杯捧得稳稳的，连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酒是好酒。
极好的酒。
可陆小凤才喝了一口，就呛住了。
他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慕容汐瞳。
“这是万梅山庄的酒？”
“这是万梅山庄的酒。”
“你怎么会有万梅山庄的酒？”
“因为我只喝最好的酒。”慕容汐瞳叹道，“在喝过这酒之后，就再也不想喝别的酒了。”
“但万梅山庄从不卖酒。”
“那只是因为，出的价格还不够高。”慕容汐瞳浅浅一笑，“所以，我出了足够的价码，就能喝到万梅山庄的酒。”
整个花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陆小凤忍不住又开始摸起了自己的胡子。
座上的大金鹏王怔了许久，才惆怅地说：“财帛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无论是任何人、任何物，都是会被财帛打动的。”
他苦笑道：“可笑先王竟然会相信那几位重臣会真的守住复国的财宝，到头来忠诚却在财富面前不值一提。”
慕容汐瞳只是低垂了眉眼，将酒杯探进面纱中，浅浅啜饮。
陆小凤看了看手中的酒，又看了看银樽之中已经被他喝尽的液体，那浅紫的液体残留在杯底，就如同真正的美酒一般澄澈，但陆小凤知道那不过是一杯糖水。
他想起这群亡国后裔被人卑鄙地夺取了复国的财宝，不得不龟缩在这一幢大宅中，装作依旧是高贵的王族，却用糖水假装波斯葡萄酒招待客人。
他又看到了丹凤公主。
她捧着白玉的酒杯，露出一点似哭似笑的表情，眼角已经悄悄地红了。
初次见面时那种令他防备的言行举止，已经完全化成了这个美丽女子为了支撑起那一点最后的尊严所竖起的一堵墙。
他忽然觉得有一种酸涩感涌了上来。
他一口饮尽白玉杯中的美酒，大声道：“万梅山庄的酒的确好喝，但我还想再喝一杯异国的美酒。来自波斯的葡萄酒，实在是难以喝到的美味。”
旁边的花满楼微笑着，没有说话。
丹凤公主怔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陆小凤，眼中是脆弱的迷茫神色，这让陆小凤更加同情了，还有一种复杂的豪情在胸中涌动。
他大声道：“我还想再喝一杯波斯的葡萄酒。”
丹凤公主的脸上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她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杯，将陆小凤的银樽中倾满浅紫色的酒液。
陆小凤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他再一次大声喊道。
他连续喝了三杯下去，终于像是心满意足了一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么好喝的酒，我这还是第一次喝到，今日才知异国的好酒也是人间难得的醇美。”
大金鹏王笑道：“我这好酒，能够遇到你这样的年青人，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这么好的酒，我自然是不能白喝的。”
陆小凤平静地说。
“你要的公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
慕容汐瞳轻叹了一声。
大金鹏王已经从座位上冲了下来，像是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一般，抓着陆小凤不断地说着谢谢，而丹凤公主脸上似哭似笑，侧着身子拭泪，用崇敬感激的眼神看着陆小凤。
她的这声叹息好似谁都没有听见。
只有花满楼微微地侧过脸来，但他依旧微笑着，什么也没说。
大金鹏王已经开始向陆小凤述说独孤方、萧秋雨和柳余恨三人与霍休、严独鹤、严立本三人之间的纠葛，并且告诉陆小凤，三人会赴汤蹈火。
但陆小凤拒绝了。
“他们三人的确是高手。”他说，“但是，要他们去对付霍休和严独鹤，无异于送死。”
大金鹏王怔住了。
“你……你难道不要别的帮手？”
陆小凤大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
“他自然就是我的帮手。”
在说这句话之前，他并未问过花满楼是否愿意帮忙。
而他这样说之后，花满楼脸上的微笑也没有动过一下。
他们仿佛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即便不说，也都心知肚明。
“我当然还需要其他的帮手，但见到了慕容姑娘之后，我觉得就可以从名单中减去一两个了。”
大金鹏王迷惑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宅子已经是她的产业了。”
“确实已经是我的了。”
慕容汐瞳笑道。
“所以你一定不会任由他们来侵入你的产业。”
“但我可以把他们赶出去。”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你把他们赶出去并没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用他们跟霍休和严立本换到很多东西。”慕容汐瞳吃吃笑起来，“而我一向不介意多赚一些。”
大金鹏王和丹凤公主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
的确，比起一无所有的他们，与霍休和严立本做交易，一定能让慕容汐瞳赚到很多钱财。而她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把他们赶出这间屋子。
慕容汐瞳却没有看他们，她只是弯着眼睛看着陆小凤，仿佛在等他说出更能打动她的东西。
“我会去请一个人作为我的帮手，”陆小凤说，“万梅山庄庄主，剑神西门吹雪。”
慕容汐瞳大笑了起来。
即便是在这样大笑的时候，她的姿态依然优雅之极，声音如同深涧泉水一般动听。
“你是个聪明人。”
陆小凤得意地说：“我一向很聪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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