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章 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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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不是不知道维库人。也许是在作战训练的某堂课上由某个阴沉的教官讲述的不疼不痒的战例，也许是在暴风城的街坊酒馆里旅人们茶余饭后的悚闻轶事，也许是在到达诺森德的第一天晚上从前线传来的只言片语。不是在这里，不是在嚎风峡湾，不是在这条看似无害的小径上。
这些自以为了解战争的男男女女没见识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当真正的恐怖朝他们扑来的那刻，每个人都手足无措唯有引颈待戮。
他们真正的敌人自落雪的避让中缓缓迫近，一些更为缓慢拖沓的沉重脚步跟在后面也显露出了身形——
“老天啊……还有维库僵尸……”颤抖的声音不知出自哪个惊恐人类的口中，除了在士兵中造成更多的恐慌外别无它用。
维库人对于血腥杀戮永远饥渴难耐。当先的维库人向天咆哮，第一个对联盟的阵线发起了进攻。他冲锋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他所经之处激荡而起的雪花在联盟士兵的盾墙被撞毁的一刹那还继续漂浮在空中。瓦努斯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被撞倒在地眼冒金星。
不……
瓦努斯眼睁睁地看着年纪最小的士兵尼克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挥高剑刃朝维库人砍去。
“Drepa ! Drepa tá alla !”
维库人狂野地咆哮着，巨斧摘下了他稚嫩的脑袋。
一道金色的强光击中了野蛮人魁梧的躯体，他原地颤抖了一下，以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敏捷接下了圣骑士的一锤。与基里安无比愤怒的神情相反，维库战士露在面甲外的半张脸残酷地笑了一下。他用兴奋的眼神瞪着圣骑士，显然比起一边倒的屠戮他更享受战斗。
圣光是圣骑士最强的武器。在基里安的手中，古朴的战锤上精工镌刻的祷文心跳一般强烈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好像它与主人同样拥有强烈的拯救欲与坚忍不拔的意志。尽管维库武士拥有出色的格斗技巧，基里安的力量永远会比敌人更充沛。
在他的身侧，加洛和阿兰德与另外的维库武士一一接战。尽管两人并非兄弟，对圣光同样虔诚的信仰以及一齐效力导师的情谊使他们之间的配合堪称紧密。阿兰德大声念诵祷文，呼唤圣光驱除邪恶；双手剑触地的一霎，加洛将神圣能量灌注地面，耀目的辉焰在雪地之上翻腾着散开。这显然不会令野蛮的狂战士退缩半步，反而彻底激怒了敌人。对此，加洛坚信他与阿兰德都不会迟疑，圣光令他们无所畏惧地坚守职责。看着周围的尸群也逐渐将注意力转向了他们三人，阿兰德露出了一个浅显的笑容。
然而瓦努斯和他的士兵接下来将要遭受的命运已无人可止。
它们没有痛觉，它们渴望浴血屠戮。瓦努斯本以为僵尸从来都是没有脑子的，可是这些巨人般的亡灵武士还能说话。“Haraakfoln!”巨人行尸们咆哮着，随手抓住了不断挣扎的加尔文，接着……瓦努斯听见了鲜活的血肉伴随着衣料与锁甲一同被硬生生撕开的声音。温热的血液与脏器失去了容器的收纳，就像达官圣人的祭典仪式上纷扬的花瓣雨一样四处乱洒。
抵抗仅持续了一分钟，也许更少。很快，联盟的杂牌就溃不成军了。这短短的一分钟，比瓦努斯在诺森德度过的三个月的总和还要漫长。
他错了。瓦努斯沮丧地想。他根本就不该上这儿来。这不是他们能面对得了的噩梦。他应该继续像条蛆虫一样躺在小窝棚里苟活着直到合眼的那天。他这条贱命根本就不配当什么英雄。一柄反射着雪地冷芒的宽剑朝他的脑袋削来。瓦努斯大叫一声挥出了自己的剑。金属与金属互相碰撞，与主人一样长相凶恶的武器险些把他劈成两半。
该死的……瓦努斯，你可是个军人，不是个软绵绵的娘们。他吸了口气，想冲着对面连蔑视他都不稀罕的高大蛮子吼点什么。“瓦里安万岁！”好吧，还不够响亮，“为了联——”在他发现自己喊破音了之前，持剑的右手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痛楚。
短剑无声而落。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与手腕弯成一个恐怖的弧度，好像再碰一下就要分家了。他的脖子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掐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野蛮人没有继续他的动作，转眼就把瓦努斯像扔个沙包一样抡飞出去。随着一声闷响，瓦努斯摔进了沟里，头磕在了石头上。他的敌人似乎遇到了新的对手，以至于匆忙间留下了瓦努斯的小命，让他慢慢死去。
原谅我，我是个懦夫……瓦努斯痛苦地闭上眼。旧货板甲保护他没被挂破皮肉，却箍得他无法动弹，不知道肋骨断成了什么惨样，管他呢，反正这里的气温早晚会吸光他身上所有的热量，死亡早就已经找上他们了……是了，其实他也不是那么想要动弹，就算整个艾泽拉斯都把他忘在脚底下也行。
就这样躺在一条阴沟里度过余生……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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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声，惨叫声。声音总是一样的。金属在狂怒中互相碰撞，刀刃痛啖着温暖的血肉。有人死了，另外的人杀了他们……
一切终将归于宁静。正如生命的过程。
她站在隐蔽的陡峭坡地上朝下观望，惬意欣赏着发生在入山小径的惨剧。鲜活的生命被轻易终结，弱者的尊严被强者践踏……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移开了视线。无能的杂兵并非她所要关注的对象，他们死不足惜。三个圣骑士才是此行的目的——棕发的中年男人身上有着令军团极为感兴趣的秘密。几乎在他们从匕鞘湾出发的当天，就被她暗中盯上了。四天以来，她不曾懈怠过。精明的圣骑士应该对此有所觉察了，但她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改变计划。这些坚韧不拔的勇士无所畏惧。白银之手已逝，骑士的信仰得到了传承。若非时机不允，她几乎就要忍不住挥剑朝他们致敬了。
那些零散的低等亡灵生物都是由她召来的，对于摸清他们的实力绰绰有余。显然，除却银色北伐军的圣骑士，其余人类不堪一击。这种匮乏乐趣的任务对她来说实在是缺乏吸引力。事实上，作为巫妖王的刽子手之一，她本就不该屈尊去干潜伏与刺杀的勾当，这类琐事交给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来做更合适。若非命令的发布者应允她可按自己喜好的方式随意执行任务，有生以来头一次，她也许会对效忠的对象产生倦怠。
她有很多名号。有人轻蔑地称她“丧家犬”——鉴于她曾被驱逐过的事实——现在的苦难之主并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也有人叫她“尸骨之寒”——死者也要禁不住为如她般的存在感到畏惧。更多人则会以“流亡者”来指代她或是有着类似行为的人——哪边阵营都可能会流传着“一位在诺森德的冻土孤身游荡的邪恶骑士”的传说，尽管当事人有时和她毫无干系。在极北大路，她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不管怎样，她从未刻意改变自己的本名：凯莎·星刃。这优美动人的名讳时刻提醒着她勿忘过去因轻信而犯下的大错。
维库人的袭击并不在预料之内，她本以为这些碍事的野蛮杂种只是路过而已。这些嗜血的畜生竟连杂兵也不放过，在事态逐渐脱离掌控前，她得亲自出击挽回局面。
她拔出了符文剑。这把其貌不扬的武器仿佛一头被不速之客打扰的沉睡的野兽，艳蓝的火焰几乎是迟疑般的蔓延在它黝黑的身躯上。但是很快，它将给予敌人终结。持剑者几乎是安抚般的将它双手举起，朝它低声呢喃。
自始至今，凯莎从未动过要躲藏起来伺机下手的念头。借由死亡，她早已摆脱了奎尔萨拉斯游侠的身份，可在骨子里，她仍旧视自己为猎人。一个猎人是不会忌讳被猎物看到的。那种偷偷接近，只在猎物被杀死时才现身的行为是懦夫和食腐者才会做的。那样做又有什么挑战可言？那份刺激感又在哪里呢？
凯莎急速奔行在冻土之上，斗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正如她生前经常做的那样，这会让她有种仿佛身体与灵魂同时得到了自由的畅快错觉。这么做的同时，她也在用那对冰冷无情的幽蓝双眸搜寻猎物。她左右挥砍，符文的蓝光就像夏夜在天空中燃放的焰火一般耀眼。如此骁勇的维库武士，面对从天而降的意外时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笑了笑，左手朝空中做出了一个抓握的姿势。那正是死亡之握——死亡骑士对猎物的独有的宣判，有时候则能达成一种恶作剧般的效果。
狩猎开始了。
被强行抓至死亡骑士面前的野蛮人看起来有些恼怒。在半惊半怒中，他看清了他的新敌人。不给猎物反应的机会，凭空出现的锁链便缠上了他的喉咙，下一秒，象征着腐化与分解的暗绿色邪雾袭上了对方的血肉之躯。黑剑精准无比地刺穿了猎物腐朽的盔甲，剖开了对方的肚肠。这一次，野蛮人的咆哮中已经带上了一种哀嚎的意味。
越是强壮的猎物，能垂死挣扎越久。虽然凯莎很想继续欣赏下去，职责令她只能迅速终结猎物的性命。
他们打得很好。瓦古僵尸被三个圣骑士杀掉了一大半，一拥而上的其他维库战士杀死了他们中的两人。
如同星辰消逝在黑暗的寰宇间，圣光熄灭了，火苗消失了。必死的决心在那遍体鳞伤的圣骑士眼中燃烧着。在他倒下的兄弟的尸体周围，是近乎堆积成山的亡灵武士残碎的骸骨。杀红了眼的维库人正要将力竭的圣骑士撕成碎片。一个念头忽然在凯莎的脑海中滋生。她站在原地，将符文剑朝前掷去——正中其中一个维库人来不及防备的后背。圣骑士籍此找到了出路，一举将敌人击败。凯莎毫不犹豫地全速撞击另外一个野蛮人——这还不够。她顺势趴下，在地上翻滚一圈以躲开了维库人的攻击——符文黑剑回到了手中，问题将会被迅速解决……
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的凯莎缓步来到圣骑士的面前，在对方茫然而又专注地瞪视下大方地摘下头盔。这个动作甚至带上了一点她从前在银月王庭充当守卫时因为好玩而学来的贵族仪态。意料之中的，骑士惊恐地睁大双眼。若是给予一个早已准备好了要死的人忽如起来的希望，任谁都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又或许只是因为，战斗结束了。
“我是阿彻鲁斯黑锋要塞的死亡骑士，以莫格莱尼之名义前来此地，我叫凯莎。”她柔声问道，朝对方伸出手来。“战斗已经结束了……圣光的勇士。需要我帮忙么？”
“结束了……”
加洛颤抖的双手再也拿不住武器。他跪在地上捧起了阿兰德的尸首。“阿兰德！”他哭喊着，手中的尸体已经不成形状。
圣骑士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硬撑着遍体凌伤的身体，拖着他的兄弟的尸首放在一边。紧接着，年轻的骑士转过被划伤的脸颊，他紧紧握住了凯莎伸出的援手——仿佛这只毫无温度的手成为了他唯一的希望。“帮我——帮我找找他，导师，我们的导师……”
“嘘……”凯莎任由骑士靠在她冰冷的肩膀上，像母亲安慰刚刚迷路的孩子那般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我会的。你的导师，帕科·基里安。我会的。”
“你……”
“好好休息吧，可怜的加洛。你太累了。”
年轻的圣骑士惊惧地阖上双眼，最终与他的战友并肩躺在了一起。在他的周围，是如山堆积的尸骨，与逐渐失去温度的血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章 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