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以忆为名》KanoShuuya

26、[BLEACH 25]

　　荻野修一见众人通通选择避而不答，直过身子，淡哂着脱去脚下的草鞋，踩着光滑的木地板，悄然无息的向里头走来。

　　氛围十分尴尬，但他这个被议论的当事人恍若无事，秋本弥生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悠哉模样。

　　方才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起劲的众学徒不由自主的给少年让开了一条道，就连最为不满的那个小孩儿也不例外。气场这种东西，有时候可能就是与生俱来的。荻野修一畅通无阻，径直走到挂着自己名字的木牌旁，伸手欲取。

　　少年的手同他的人一样，煞是好看。莹白而又修长，节骨分明，又不失男孩子有的阳气。

　　“等、等一下！请……等一下——！！”

　　一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奔到道场门口，正要抬脚往里冲，兀然想起自己还未脱鞋，又手忙脚乱的折过身。他神色紧张，嘴里一直念叨着同意义的话语。

　　来人弥生并不陌生，是这个道馆的副馆长——高井匠人。

　　相比起馆长来说，高井更善于掌管内外务和打理财政。一般收入学员和招聘新教师的工作全权由他负责，所以当初接待秋本弥生从而被无辜暴打一顿的人……就是他没错。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荻野少爷……我们有自信，可以提供全空座町最好的剑术指导……”

　　高井疾步走过来，用袖口不断的擦着额上留下来的汗。

　　“最好？”荻野修一话音中带着点冷淡的笑，他腾然转过头来，“说实话，在下已经记不清那些被我击败的先生名讳了。他们近来过得可还好？”

　　“……还不错还不错。”高井脑门上的汗更甚，脸色也开始有些僵硬。

　　秋本弥生会被招新，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想来原本那些剑道师傅都已经没颜面在这里混下去，纷纷辞职而去。高井这会儿还真没法答，只能糊弄试图过关。

　　“不错就好。”

　　荻野将名牌高高抛起，在空中划了道完美的抛物线，又落入他的掌中。起初因为他站姿和背光的原因，秋本弥生没能一眼看全他的面貌，而现下再瞧，赫然发现他的左眼角下有颗很小的黑痣。衬的他眼尾上翘的清冷眸子更为妖冶。

　　“那么，告辞。”

　　高井更急，抬手就想去拉扯他：“荻野少爷……”

　　少年避得不动声色，徒留对方僵在半空的手，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他笑眯眯的回过头，明明是笑着的，却带着丝丝冷意疏离和警告。

　　“荻野家的少爷很多，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高井被说得猛然一颤，反应过来似的忙不迭改口道：“荻野少主，是我疏忽了，嘴笨！”

　　荻野没再出声，不反驳也不赞许。漂亮的脸上没有半点能让人瞧出端倪的神色，他只保持着原样，转过身打算继续走人。高井手足无措地开始东张西望，余光瞥见把存在感刻意降到最低的秋本弥生，脸上一喜。

　　“少主请留步。”

　　秋本弥生懒得抬眼皮，看到高井匠人目光的一瞬，她花了好大的功夫强压住自己动手的冲动。不用听他的下半句，弥生也知道对方的意图。只是她一瞬间做了对比，如若此时直接出手将他封口，似乎看起来会更加麻烦。

　　少年顿了顿，回过头来，脸上竟也没有不耐烦和高傲。

　　“这是我们请的新剑道先生，比起失望退馆而归，不如试过她的实力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高井见有效，立马指着弥生，献宝似的将她推荐出去。

　　“我还以为贵馆破例收女徒了，想不到是范师？”荻野似笑非笑的挑着眉，把目光落在秋本弥生身上，“看起来……倒是和我差不多般大。”

　　话中的调侃意味有些重。

　　“……就允许你是天才啊？先生厉害着呢。”

　　之前那个年龄小的男孩儿终于忍无可忍，小声的嘟哝出声。可此时的道场上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何况是他的抱怨。说完之后，他才惊恐的捂住了嘴。

　　荻野漫不经心的睨了他一眼，不作表示。

　　而高井匠人则是把重点放在了“贵馆”二字上，这意思听着，荻野已经全然不把自己当这个武馆的学徒。他看向打着哈欠并未有特殊反应的秋本弥生，顿时气结。

　　“哈哈哈哈……少主若是有兴趣的话，不妨等上一小会儿。我带她去准备准备，顺便为您找套干净的道服，比试上一番花不了多少功夫。”

　　见荻野不反对，高井走到弥生身边使劲朝她挤眼色。

　　秋本弥生慢吞吞的起身，挠着后脑勺的发，跟着他走去道馆的墙角边。

　　“你一定不能输。”

　　高井十分开门见山。

　　“道馆是他家出资的？”弥生不以为然的猜测。

　　高井愣了一下，摇摇头：“这倒不是……你听说过天览试合吗？”

　　她轻轻“啊”了一声，半抬着头思虑片刻，恍惚间似乎在哪儿听过一耳朵。天览试合指的是有天皇御览的比赛，到时候还会有众多的皇亲贵族到场，场面十分隆重严谨。只是弥生依稀记得，平子真子前些日子给她恶补的知识里头有说，这个时代的天皇似乎更偏爱相扑一些……怎么就办起剑道大会来了？

　　“是第一届。”高井没时间和她解释这些，叹了口气道，“他是参赛的头号种子，我们道馆的希望……况且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荻野也是剑道的佼佼者。这时候闹退馆，要我怎么办嘛！”

　　私底下不叫少爷也不叫少主？

　　秋本弥生好笑的挑挑眉，“没有其他能打的了？”

　　“话也不能那么说……”高井有些苦恼，为难片刻还是将实话说了一半，“虽然天览试合的正式定日还很远，但各地方的筹备比试已经开始。前些日子成立的那个武术培养所，抢尽风头，武德会那边的个人表彰拿的可不少。由于没有先例，我们向来把重点培养在其他方面……至于剑术……既然你在授课，想来也是见识过一二。”

　　——确实不高。

　　“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留住他。”高井下完结论，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上下打量弥生，“话说回来，你今年几岁？”

　　说出来，你恐怕也不会信。

　　秋本弥生耷拉着嘴角，看着外头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还请别随意打听女人的年龄啊。”

　　“是我太逾越。”高井一抽嘴角，陡然眸光一闪，“不如……你代表道馆去参赛如何？”

　　以弥生的样子，要充当个同年龄的学徒是全然没问题的。只是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肯定是拒绝的从善如流。

　　“啊，到点了。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高井这才被强行扯回正常节奏，想起拉她来谈话的正题。

　　“不行！说什么也得把他打败，不然你明天不必来了。”

　　秋本弥生不作声，盯着高井匠人只微微眯起眼。

　　对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妥协着更改语气：“……算延班，工钱会另给你。”

　　弥生想了想，默认般的走回之前的位置。在众目睽睽之下相当没淑女形象的蹲下，双手搁在膝盖上。高井愣了半响，赶紧反身去取干净的道服和竹刀，交给荻野修一。

　　看着那位小少爷慢条斯理的换完道服，穿上护具，秋本弥生才没精打采的起身。伸手掰了掰自己的脖颈，随手拿过不知是谁丢在一旁的竹刀，走上前去。

　　“这么自信，可是会受伤的。”

　　荻野一怔，隔着防具的声音有些模糊的听不清他的情绪。

　　秋本弥生勾了勾唇角，省去一切繁杂冗长的开场白，脚下步伐与手中竹刀疾若迅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刀剑已经落在保护荻野腹腔的胴上。

　　——有效打击。

　　荻野目光熠熠，面具也没法挡住从他眼里透出来惊叹的光辉。

　　“稍离锷下之缘金，不触食指而握，两拳间隔二、三指，小指与无名指紧握……看来，先生居合道厉害的可怕。”

　　“还有一分。”秋本弥生无声的笑笑，并不回答他。

　　弥生这番话的意思很明了。

　　这是一场三分制的比赛，谁人能先夺得两分就判为胜出。若一方先得一分，其后对手并未能得分，那么得一分者将胜出。她出其不意的一招，荻野防无可防，倒也心服口服。

　　只是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先生还有意遵守寻常的规则。”

　　这场比试既没有裁判，秋本弥生也并未遵循基本的礼仪，不按常理出牌。可得分后，她却堂而皇之的提出三分的说法，着实有些不讲道理。

　　荻野修一的身形略微收束，整个人的姿态比起初谨慎了好几个度。他双手持刀，将其举到右肩上方，向着左下猛烈挥去，直接劈开弥生斜斜击过去的竹刀。后续攻势快而猛，紧接着就想要刺向她的喉间。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是很强劲的力道。这种风格的剑道，即使是对流派研究不深的秋本弥生也有印象。萨摩示源流，被称为无敌。主要是展现在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上，突击猛进起来，完全不理会对手的进攻，简直无法阻挡。

　　可这对秋本弥生来说，缺陷太过明显。

　　她和荻野过了几个回合，失去耐性般的垂下眼帘，单手架住对方的横切。配合脚下的滑步，绕过一半身子，另一手掐住他没有防具护着的手腕。荻野低哼了一声，手上一使劲，竹刀脱手而落。

　　秋本弥生翻转手腕，替他接过。扬手挑去他的头具，失去需要招架竹刀的另一手也没闲着，逆风挥下，在荻野修一的头顶正上方一分不差的停下。

　　论力量和速度，秋本弥生没有任何输给他的原因。一切在绝对性的实力差距下，都显得不足为惧。

　　荻野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但面上尚未表现的很明显。他滞在原地，甚至有些心有余悸。根本不需要怀疑，如若秋本弥生手里的是真刀，自己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几次。

　　“……是在下输了。”

　　秋本弥生看着他面露不甘，歪歪脑袋，并未收去手中的竹刀，转而一路下滑点在荻野眼角下，遮去那点黑痣。

　　——看起来温顺得多。

　　少年连同全身肌肉都僵了片刻，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但很快就隐去，意外情绪被收敛的滴水不漏。

　　边上围观的众人禁不住鼓起掌来，只有高井匠人又开心又担忧。他看着弥生收刀，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道：“你还真不留点情面？不怕得罪了这位主？”

　　……那你到底是想要赢还是要输？

　　弥生耷拉着嘴角，正要敷衍过去，就听得清越的少年音在背后响起。

　　“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得罪可言。诚如高井先生所说的，退馆之事……就当没发生过罢。”

　　秋本弥生懒洋洋的坐倒在地上，依稀听得外头传来淅沥沥的雨声。

　　荻野不论是气度还是傲气，都有十足的贵族风范。不出意料的给弥生初见头一眼时的感觉。他看着心不在焉的弥生，莞尔的挑起嘴角，同她一道靠坐到木板地上——

　　“不知师承何流派？柳生新阴流？”

　　弥生拨了拨耳边的发，“啊，与初期核心倒有些相似……没那么多讲究。”

　　“怎么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

　　生在这年代的人，终是本质上与她不同。

　　剑术也好，流派也罢，拘于形式的东西弥生向来不多想。只是，从习剑开始，她手中拿上的就是真刀。而再多说法，又怎能与纯粹的杀人之术相提并论。

　　而柳生新阴流所贯彻的“无刀取”，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两个世界。

　　荻野修一也没再追问，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竹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秋本弥生的角度看过去，只见得他眼下的痣一晃一晃的。

　　外头果然下起了大雨，众人一下子被困在道场寸步难行。

　　而由于荻野这么一号人物还在，大家也没法敞开了交流。秋本弥生倒无所谓，悠闲的保持沉默，迷迷瞪瞪的望着窗外的雨。谁也不知难熬的时间过去多久，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秋本弥生不经意的抬眼，从乌压压的人堆间缝中看过去。只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人。

　　在道场橘黄色的灯下，平子真子被镀上一层暖光。他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弧度，手上随意的挑着两柄伞。可能是因为已经入夜，他没束发，一头瀑布般的金丝倾泻而下，闪着耀眼的光。

　　几乎在弥生看过去的第一时间，平子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复又饶有趣味的把目光落在她身边的荻野修一身上，扬起同样纤长好看的手，对着秋本弥生摇了摇。

　　“哟——似乎没打扰你们吧。”

　　他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毫不顾忌的褪去湿漉漉的草鞋，踏上道场的木板，却也不向前走。

　　“呀勒呀勒~雨下太大，日世里吵着不放心……自己却又脱不开训练。”

　　平子真子倏然顿住，咧开嘴角，低曼的声线就像在耳畔呢喃。

　　“该回家了吧，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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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弥生自信，也不是她看不起对方……
在她的年代里还没有护具这个说法，所以没有这个习惯。
剑道的天览试合我提前了几十个年头，这对死神来说没什么，但这个时间段的剧情人类可等不起……都是一个时期的事儿，本来就比较模糊不确定时间线，我就不纠结了吧。
至于那些流派……我随手瞎扯的，不要较真！
提到初期核心是指“一击必杀”
而“无刀取”是指以空手制住对手，意义大约在于——“不杀人，我们以不被杀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