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瞳凡响》南北风沙

2、柳暗花明

　　“爷爷，快来啊，姐姐醒了！”稚嫩的童音响起。
　　我缓缓睁开眼，头部撕裂般疼痛，眼前对上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一个大约芳龄十岁扎着一对俏皮的少女发髻小女孩正用探究的眼光盯着我。
　　不一会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蹒跚而至，慈爱的问我：“姑娘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我想坐起来，但是全身痛神经牵动，全身骨头都松动了般的剧痛，神志才清醒些，方才看见我的衣服被换成宽松的绿草百褶长裙。
　　老人露出痛心怜惜的表情，安慰道：“姑娘不必害怕，姑娘可是遭遇什么不幸的事了吗？人生多有不顺心，不用太在意的，哦，姑娘的行李我已经让莲儿放好了，不必担心。”
　　我有些懵了，沉默许久，方才听懂老人的话。
　　我开始有些醒悟：我的天啊，看来我是穿越了，貌似还是身穿。老人说的行李应该就是我的旅行包，暑热的天我穿的热裤背心在这个时空应该会被人当做隐讳之物吧，如此，老人看我这身打扮不会以为我被人
　　我要淡定淡定
　　我礼貌的问老人好，看见老人衣服一副可惜了的神情就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想。额
　　我再次尝试，终于忍痛坐了起来，老人见我如此忙按住我：“姑娘快先别动，再好好休息些日子吧。”
　　我感激答道：“多谢老人家收留，给您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不过等我好一些会离开，就不叨扰您了。”
　　老人客气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遇见就是缘分，哪里谈得上叨扰？只不过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等伤一好我就送你回家可好？”
　　我心想我也想回家，该死的老和尚，亏得我还一口一个大师的尊称他。
　　老人看我神情沮丧，便问道：“姑娘可是还记得自己的家？”
　　我方才回神，略一思量答道：“老人家叫我晓瞳就好，至于家嘛，我家在最繁华的镇上。”
　　老人醒悟到：“原来姑娘是那安阳镇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我总不能说我是穿越过来的吧，看这人家家境养我一个闲人恐怕也是负担不起的，我也不能在此多逗留拖累人家。只能等伤好了会在经济最繁荣的地方谋生路。也只好含笑默认了。
　　老人认定我的身份愈加小心起来，招呼身边的女孩说：“来，小莲，认识一下晓瞳姐姐。”那女孩也不怯生很是乖巧，偏着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晓瞳姐姐好。我望着她那闪烁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略带点婴儿肥的粉嫩脸颊真真惹人喜爱。老人复转过头对我说道：“姑娘在这不必客气，有什么需求招呼一下小莲就好。”
　　我感激的点了一下头，谢道：“麻烦您了。”

　　在老人和小莲妹妹的悉心照料下我的身体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是夜。无眠。
　　我随手披了一件长衫，踱步到院子里，夜风微凉，残月寂寥。
　　我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了一种思乡之情，不知爸妈现在怎么样，在那个世界里又有多少人因为我消失而牵动，不知小弟没有和他斗嘴的人他是否还习惯？思念泛滥而至，泪涌上眼眶，想着如今的情况，和对未知时空的无措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泻
　　哭的正畅快，忽然一阵骚动，我回神喝道：“谁？”
　　那单薄的人影身体往墙角瑟缩了一下，我壮着胆走近方才看清好像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忽然他用刀子抵住我的喉咙，用地低沉的声音命令我：“别动，也不许叫，姑娘我并不想伤害你。”
　　说罢，他的手无力的垂落，我转过身用力推开他，他吃痛的哼了一声，手上触到一片湿滑，天啊，是血。即使在夜里我还是能感受到他衰弱的气息，惨白的脸色。我细细的打量他，微翘浓密的睫毛张扬着，棱角分明的俊容，即使命悬一线也不能掩盖的挺俊气质。
　　我心中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妈的，算了，我就是心太软，心太软啊。我有些气恼自己的不忍，粗鲁的扯开他受了伤的衣服，他眉头紧锁扼住我的手，我有些恼怒声音微扬呵斥道：“放手！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放手！”
　　话刚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他手里还有刀呢，我有些忐忑慢慢望向他，夜色浓郁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他的手竟真的慢慢松开了。
　　我心稍安，继续手里的动作，不过动作放轻柔了些，我就近取了些清水，站起身来取下身上披着的衣衫，嗑了一个个口子，顺着缺口用力将完好的衣服扯成了一块块的布条。取了些布条浸入水中给他清洗伤口，他紧抿的嘴角微微抽搐，我有些自责却只淡淡说：“我不太会，你忍着点吧。”
　　他只清冷的点点头，洗罢，我手忙脚乱的用那些长宽的布条层层缠上他的肩头，简单的帮他包扎了下伤口，最后扎了个结实的结。我抬起头淡淡说道：“好了。”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微怔，我不自在的别过头。
　　他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救我？”
　　我暗暗腹诽：你拿刀抵着我的喉咙，我敢不救你吗？我平静的答道：“难道看着你死啊？再说明天爷爷和莲儿看见院子里躺着一具尸体，害怕且不说，埋你多麻烦啊！”
　　他哑然失笑，眸子亮亮的。我有些失神，看他不经意的瑟缩才感觉到更深露珠是有些冷。我面无表情的对他说：“等我一会儿，我去取个毯子，给你御寒。”
　　不等他回答，我径自转身走进屋里，片刻，我再回到院子里，那墙角空荡荡的，只有风和那沾染了鲜血的破碎的衣布留在那儿。我心中生出异样的感受，有一点恼怒，一点空虚，一点担忧。我走过去收拾好那些碎布转形身回了屋里，我躺在床上，回想刚刚不可思议的际遇，盘算着自己的未来，想着如今的情形，只有改变我能改变的，接受我不能改变的。
　　回去，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先安排当下的生活了，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做什么好呢
　　心里有了明确的计划，心下稍安，慢慢进入了梦乡。

　　随着一阵嘹亮的鸡鸣声，我伸展手臂揉了揉惺忪睡眼，不情愿的起床了。我整理好床铺后走出屋子，看见爷爷和小莲已经在做活，心下不好意思起来。快步走过去，爷爷手中抢过活计来，老人大惊：“姑娘怎么出来了，快去歇着。这里有我和莲儿就够了。”
　　我笑道：“爷爷，我哪有那么娇弱，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多活动活动也挺好的，再躺下去我就生霉了。”
　　老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这怎么行呢？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我哄劝道：“爷爷，我怎么能算是客人呢，我在这吃在这住已经很不安了，您就让我干些活吧，也不累，爷爷您要是在阻止就是真把晓瞳当外人了。”
　　老人听罢不再阻止，只叮嘱我道：“累了就歇着。”
　　我无奈苦笑答道：“好啦，知道啦，您就不用担心啦，这不还有莲儿呢嘛！”
　　莲儿忙应道：“是啊，我喜欢和姐姐一起做活，爷爷就不必担心了。”
　　老人见状只好随我去了。我和莲儿边做活边聊天，倒也不觉得无趣。
　　小莲眨巴这她闪烁的大眼睛问我：“姐姐会唱歌吗？隔壁小晴的姐姐就会唱歌，还教会小晴了，可好听了呢！姐姐也教我可好？”
　　我伸出一只手宠溺的揉了揉莲儿的头，望着她期待的眼睛，说道：“姐姐教你比小晴唱的好听一百倍的歌可好？”
　　莲儿丢开手中的活计，扬溢起纯真的笑脸，欢呼雀跃起来。
　　我的心中被莲儿感染也明朗起来，轻声哼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唱罢，莲儿一脸崇拜的望着我，喜悦的说道：“姐姐你唱的太好听了，比小晴的姐姐唱的好听多了。可惜莲儿太笨了，没记住。”
　　我喜爱的捏了下她略带失望而嘟起的脸，安慰道：“那姐姐一句一句的教你好不好？”
　　话罢她眸子闪亮，又恢复了方才的欢喜与活力。
　　时间伴着莲儿童稚而甜美的歌声溜过去了，转眼就到了晌午

　　饭桌上爷爷不停地热情的给我夹菜，嘱咐我多吃点，我心中温暖，不忍辞别。但是我的存在只会让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拮据。
　　我心意已定微微抬头说道：“爷爷，我身体好的也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启程回家。这几天多亏了您和莲儿的悉心照顾，晓瞳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老人夹菜的手微顿，只问道：“姑娘打算几时走，让我和莲儿送送你可好？”
　　我答道：“我明天就启程，回家的路我还是认识的，您就不必送了，家里的活计还很多，忙得很。遇上同路的，我会结伴而行的，爷爷不必担心。”
　　我看像莲儿，她埋着头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进碗里。我心动容，走过去抱住她安慰道：“姐姐虽然走了，但一定会想莲儿的，莲儿永远都是姐姐的妹妹。”
　　老人也是一脸不舍，却还是点头答应了，随即宽慰莲儿：“姐姐是要回家，是好事，应该替姐姐高兴啊！”
　　莲儿终于抬起满布泪痕的娃娃脸，撒娇道：“那姐姐一定不能忘了莲儿，等莲儿长大就去镇上找姐姐。好不好？”我抬起手替她擦干泪，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晚上我从旅行包里拿出我仅剩的两包奥利奥，送给莲儿，老人见我拿东西直推辞。直到我说：这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留给莲儿的零食而已。老人方才接受。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依依不舍的告别爷爷和莲儿。便踏上了我的新生活的新征程。
　　走出村子，我拦住了一辆要去镇上采购的驴车，我拱手问道：“大哥，请问去安阳镇上那条路最近？”
　　他望了我一眼答道：“安阳镇？正好顺路我带你一程吧！”
　　我也没有推辞，只拱手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那汉子笑声爽朗道：“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我跳上颠簸的驴车，那汉子扬起手中的鞭子挥下去，这车速变加快了许多。驴车伴着汉子粗狂而响亮的歌声中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