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不会怎么去爱》蔚未未

6、第六章 天堂是属于他们的

　　正式去BY上班的第一天，我醒得格外的早，那时崇黎的房门还紧紧的闭着，可能是过于害怕迟到会将我打回到失业的原形，这让我在夜里醒来无数次，直接导致了我只能顶着一脸的憔悴和像进入更年期的眼袋去上任。
　　给崇黎准备好早餐后，想起因为昨天的事他一直都没怎么理我，这让我有些愧疚，于是出门前我留了一张便条，寄托于能讨好他‘吃得开心哦’，但总觉得这样有些虚伪作假的成分在里面，于是出门前还是折了回来，将那张便条拧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当我来到BY总部大楼楼下，这栋望不见屋顶的大楼此时在刚升起的太阳光下仿佛闪耀着的光芒，而我带着从未有过的荣耀走了进去，我感觉所有人都在用一种赞叹的目光望着我，祝贺我。
　　直到我身后有人将我推开，我才知道我一直都还在门外。
　　“姑娘，走不走呀，不走别挡道呀。”
　　一个带着白色框架墨镜的少年从我身边走过，在他身上我捕捉到了当下最流行的元素，比如各种晃眼的水钻，糖果色的九分裤，这或许的确是我这个年龄已经无法领略到的美感，但对于那副比女人还温柔的嗓音和比女人还纤美白皙的皮肤，我承认对于他追求的美有些误解。
　　尽管现在这个社会似乎越来越频繁的出现一些反社会现象，可与其说这是一种不正常的趋势，倒不如说它只是一种健康的回归，毕竟在几亿年前，还是我们女人主宰着那个时代。
　　我鼓起勇气走进了大门，却发现所有衣着时尚的人的都不曾在我的身上逗留一秒。
　　在电梯就要关上的那一秒我及时冲了进去，而这也终于为我赢来了不少目光，只是不是赞叹，而是一种类似于并不友善的信号，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刹那，一股浓烈的粉末味道在这个密闭的空间蔓延开来。

　　“在靓青春杂志公司曾担任过主编助理。”
　　人力资源部部长口打量着我的个人简历，振振有辞的念着。
　　“去23楼主编办公室报到吧。”

　　当我气喘吁吁到达23楼主编办公室时，敲门进入办公室后才知道主编郝艺原来是一位典型的白马王子气息的气质男，看上去顶多也就30出头，可能是因为还没碰到过这么优质的男上司，这让我对以后的职业生涯有了新的向往，尽管我不是一个典型的花痴，但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东西我一向都乐于欣赏。
　　据我多年在超级玛丽身边摸爬滚打的经验，从他擦得锃亮的皮鞋和一层不染的办公桌摆放整齐的文件，以及触手可及的叠放整齐的餐巾纸不难看出他具有很高的生活品质并且很有可能伴随着中度或中重度洁癖。
　　“新来的助理吗？”
　　他望着电脑，甚至不曾抬头望我一眼，果然自带优越感是所有上司的共性。
　　我点了点头：“主编您好，我叫晟楠，请多指教。”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后指了指门外不远处的那张已经空缺的位置：“那是你的位置，有什么事我会打座机，你可以出去了。”
　　“好的。”
　　我将眼神多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心想要是那张脸和那种气质再配上温柔热情体贴的性格，那一定会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完美的上司，没有之一。

　　等我收拾好东西，桌前的电话响了，是郝艺。
　　“给我来一杯咖啡。”而还没来得及让我说一个字电话便挂断了。
　　其实对于和郝艺只有一墙之隔的距离，我觉得他直接吆喝一句就好了，毕竟这是生活在倡导绿色环保的时代，能为国家省下不少资源。
　　可当我一想象着郝艺穿着那种从来都不打折的西装和领带站在门口像菜市场街口买菜的大婶一样吆喝着‘晟楠，给我来一杯咖啡’时，我瞬间为我的想象力感到自豪。
　　当我端着咖啡走进郝艺办公室，我还沉浸在刚刚的想象当中，带着容忍住的笑我将咖啡放在他的桌前。
　　“您的咖啡。”
　　他没有打量咖啡一眼，而是将手里原本正在翻阅的文件递给我。
　　“马上把这个广告合同复印两份，送25楼董事长办公室签字，一份放我办公室文件柜右手边第三层广告合同文件夹里存档，一份我等下就要带走。中午帮我约速达建设的程总。下午两点前将这期定稿的杂志样板发到发行组组长邮箱。另外再帮我订一张今晚八点去北京的机票和明天下午5点返程的机票。”
　　第一个工作就被类似连环炸弹的任务炸得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我相信有效的沟通是高效执行力的有力前提，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迷茫。
　　“请问是哪个程总？我能从哪个途径弄到杂志的定稿样板？机票是订经济舱还是？”
　　“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他抬头望着我，而眼神仿佛在警示我他没有这个时间和义务再给我补一趟职前培训课，如果我还不识趣，我可以滚蛋等类似的暗示，这让我在察颜阅色后的下一秒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有了。”
　　他站起来对着镜子前摆弄了一下胸前的领带准备出门，我迟疑的指了指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咖啡您不喝了吗？”
　　他看了看手表，回过头来用一种看似平静却能灼烧死人的眼神望着我。
　　“当我说需要咖啡的时候，以后麻烦你在1分钟之内送进来。
　　他扬长而去，而我接近石化的望着那扇还在来回摇曳的门足足一分钟之久后，最后莫名其妙的倒掉了咖啡，或许我比谁都懂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何况在社会这条生物链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我注定处在社会这条生物链的最低层。

　　当我坐回座位被郝艺留给我的在BY的第一个任务犯愁而不知道从何下手时，那位在门口推开我的年轻男生出现在我的面前，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摘掉了那副白框墨镜。
　　“新来的助理姐姐？刚刚是不是在楼下见过你？”
　　他略尖而温柔的嗓音在传到到我的耳膜的那一瞬间还是让我不由得为之一震。
　　“我叫晟楠，你好。”
　　他笑的很高兴的伸出了手：“我叫周文，90后一枚。”

　　周文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批90后，打扮新潮的他从毕业后就进入了BY，算的上是一个少年得志的有为青年，而在周文的帮助下，任务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
　　“现在办公室的同事都在押注打赌，看你能在公司待三天，还是一周，压最久的也不超过半个月。”
　　我仰着头笑着望着周文：“那你压的多久？”
　　周文心虚的做出一个三的手势，然后马上和有信心的对他的论点加以论述。
　　“上次那位助理姐姐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呢，第二天就没看见她来了。”
　　在超级玛丽身边摸爬滚打的那三年工作经验让我依旧底气十足：“我跟她们不一样。”
　　“上次那个姐姐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主编的挑剔在我们公司上下那是心照不宣的。”周文在小心打量一眼郝艺的办公室确定没人后凑过来小声继续说道：“听说上次那位姐姐就是在帮主编泡的咖啡里放了一颗糖，主编就把她炒了。”
　　“咖啡不放糖怎么喝？再说，新来的怎么知道不要放糖？”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主编喝咖啡只为了提神，从来只喝不放糖的黑咖啡，在主编看来，作为他的助理，那么就应该事前去调查他的所有喜好，如果只是端茶送水，那每天扫楼道的周阿姨也能做。”
　　这样想着还好刚才咖啡他没喝而是直接倒掉了，因为我刚才给他泡的那杯咖啡放了三颗糖并且完全是根据自己的口感来的，而那多余的三颗糖差点就断送了我的前程。
　　郝艺忽然从外回到办公室，冲我说完‘祝你好运’后周文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周文的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我知道周文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那不是祝福，而是警告。

　　傍晚，当我疲倦的走进工作室所在大楼的电梯，一天的焦头烂额已经让我没有剩下多少体力，原本在工作室门外准备加快疲倦的脚步，好让我在下一秒就能幸福的倒在床上，可我的脚步却在门口意外的停了下来。
　　透过门缝，我看见米优躺在崇黎的怀里开心的和他打闹着，那一刻白炽灯微弱的光芒却把眼泪从我眼睛里恍了出来。

　　秦焕曾经说过以后要带我去巴黎度蜜月，在他曾给我的无数承诺里，这算是最让我浮想联翩的。
　　“我要在埃菲尔铁塔上透过凯旋门看巴黎圣母院。”
　　当时的我就像米优躺在崇黎怀里的那样，躺在秦焕的胸前幻想，他嘲笑着我：“那怎么能看？”
　　那时的我把所有的真理抛之脑后，天真的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能伴随着这样的心跳频率入睡，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一直活在自相矛盾的一厢情愿中，就像现在我才知道在巴黎地图上凯旋门和巴黎圣母院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上，而光线永远不会转弯。

　　我走回电梯迫切想要离开，因为回忆的确美丽，可我不想回忆跟他有关的一切，所以不想在回忆的案发现场做过多的停留，尽管我不知道剔除掉秦焕的过去，还赤裸裸的剩下了些什么。
　　当我在临近公园独自一个散了几圈步后，米优发来短信：楠，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还想等你回来再回去，但我现在得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回了一句：不好意思，今天第一天上班，有些工作还没完成，改天再约你。

　　回到工作室，那时米优已经走了，崇黎难得的坐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避开了他投过来的眼神，因为我的眼神经常拆穿我的谎言。
　　“今天第一天上班，有些工作第一次做还不太顺手，所以加了会班。”
　　“这周周末有安排吗？”
　　我无力的将手提包扔到沙发上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他拿起沙发上一个抱枕枕在头下，仰着45度的角度望着我。
　　“我近期想拍一个关于关爱空巢老人和孤儿的公益微电影，周末想去一趟福利院，拍摄些镜头，想叫你跟我一起去，顺便听听你的看法和意见，我知道大学的时候你曾帮助过一个老人4年，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有想法。”
　　“当然可以，我绝对无条件支持。”
　　他点了点头，便坐回了工作的椅子戴上了耳机，而这样的架势往往说明这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新的工作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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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和崇黎约好去福利院看望孤儿，本来米优也是随行的，但她一早打来电话：“我有事不能去了，你们去吧。”
　　就这样原本三人的行动临时变成我和崇黎的双人行动，在路过一家大型商场时，我示意崇黎靠边停车，尽管他对我的举动感到不解，但是他并没有要追根究底的问我干嘛，这份信任的妥协这在很多年之后令我想起来都会很感动。
　　当我提着两大袋零食和一大袋玩具出来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一般的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你心思细。”
　　当我们到达福利院，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后得到了福利院院长的热烈欢迎。
　　“这个社会就需要像两位这样有热血又愿意做好事的人，谢谢。”
　　当我们把所带的零食和玩具送到孩子们的手里时，在一群孩子哄然一抢后，一个年幼个小的小女孩根本没有得到礼物后的喜悦，相反在看着身旁的哥哥姐姐都有零食和玩具，而发现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有时，用专属小孩时代的方式，一气之下在地上哭了起来。
　　我连忙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别哭，姐姐带你去买好吃的。”
　　而她的泪水顷刻间变成了灿烂的微笑，在拿着刚刚从我这里收获到的零食后，还挂在她脸上的泪水天真的笑了。

　　当我看着她奔跑的小背影，她回头冲我微笑的那一刻我以为看到了当年的我自己，那是专属小孩的微笑，而我房间里所有跟玩偶有关的东西都是我用这样的方式得到的，如果能一直呆在孩子的世界里该多好，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单纯得会因为一颗糖果就感到满足。
　　崇黎不知在什么时候结束了拍摄，我回头望着他阳光下微微睁开的眼。
　　“崇黎你知道吗，圣经上说人要像小孩子一样才能进天国，因为天堂是他们的，你说我们死了还能去天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