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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hapter29 ...

  •   极不真实地,又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到了以方家公司为首的、半年一度的百社总结社大会。

      说是总结大会,其实不算什么太过正式的会议。一堆公司,分为老牌公司和新兴公司,前辈和晚辈,一群人,定个酒店,聚在一起,上午下午开两场会,各自讲话,介绍自己公司的新产品、新技术,寻求合作或扩大销售。

      晚上有个晚宴,名媛汇集,继上午的公司之间的合作,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人与人的交际。

      俗称,强强合作的相亲大会。

      无非是为了扩大人脉圈而定制的一种活动,我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二哥已经组织过三次,但是现今的二少已然被替换,对我这个假二少而言,这样的会议还是头一回。

      我甚是不安,问阿乾:“被认出来怎么办?”

      阿乾答:“白天的总结报告自然有专人,不需要二少去。至于晚宴,你不需要坚持到最后,只要席间装作不胜酒力,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我再问:“以前二哥就是这样的吗?”

      阿乾看着我,不作答。

      我知道,我又说错话了。

      身为方家三少,对方家的事务一概不知,也对自己的亲哥哥没有任何的关注,试问这样一个人,怎能被扶得上墙,就算被扶上墙了,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我讪讪闭嘴,阿乾却在沉默过后,又开了腔,却只一个字:“嗯。”

      我知道,我又戳了他的心窝子,伤口上撒了把盐。

      沉默。

      丽日大酒店的九层,专门为各个公司商务用,设有会议室及宴会大厅,我早早地来到了九层,却见厅里已经来了很多人。

      一番寒暄。

      对于方家这次事故,深表遗憾的也有,祈愿日后的也有,我一一答谢。

      好容易到了早上九点,一群人一个个步入会议室。

      会议开始。

      白天的会议果真很是枯燥,一溜排人,轮番上讲台作报告,或拿着几张纸,干巴巴地介绍产品;或脱稿演说,讲到激动处振臂高呼,惹得群情高涨;或配合着PPT,声情并茂。

      新老企业,各有各的特色。

      国企、外企应有尽有,种种专业术语晦涩难懂,但是翻译的同声传译很是精彩,全程流利地应对自如,这种专业素养,令我很是佩服。

      但我却开始昏昏欲睡。

      于是整场会议,都开始显得那么无趣。

      一分一秒都很漫长。

      我因为是轮椅,特殊情况应当予以特殊照顾,于是坐在第一排最右边,其实也是方便我提早退场。

      好容易坚持到了中午。

      在会议结束前五分钟,我早早地摇着轮椅,谎称去洗手间,离开了会议室。

      若我不提前出来,一散会难免被很多人围住,早上种种寒暄我还能接受,但是现在,我头昏脑胀,只想睡一觉,实在是周旋不来。

      没有胃口,我喝了半杯橙汁,不再进食。

      短暂的休息过后,又迎来了下午的会议。

      还是那个会议室,还是那群人,继上午没来得及完成的报告,继续来。

      新一轮的会议,同样难熬。

      唯一不同的是,我只坚持了一个小时就开始浑身难受,大夏天的吹着空调觉得是被丢进了冰窟里,冷到骨子里,阵阵发寒。

      我好像发寒了。

      看来对这种会议深恶痛绝的原因是身体不适,我还是没那么冥顽不灵的。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我又觉得口干舌燥,忽冷忽热,冷汗出了一层。

      难受。

      特别难受。

      阿乾很快发现了我的异样,粗糙的手掌搭上了我的额头。

      “二少,你发烧了。”

      发高烧,烧到38.5℃,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出这会议室了。

      庆幸万分。

      阿乾替我拿了药,嘱咐前台为我开了一个房间,将我送了进去。

      一番忙碌后,我敷着冰袋,吊着点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说话。

      阿乾忙前忙后,将一切收拾妥当,最后倒了杯水:“想喝水吗?”

      我摇头。

      阿乾将水杯放上床头柜:“那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喊醒你。”

      我点头。

      临走之前,阿乾对我说:“心里有事才会多病,若是有什么放不下的,躲起来好好哭一场就好了。你是方家领头羊,你不需要懦弱,你只需要永远挺直脊背,永远向前。方家顶梁柱都已经走了,但是三少,你还是没有那种一人挑起担子的觉悟,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如果再沉溺或者逃避,就没有意思了。趁着这个机会,三少你好好想想吧。”

      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说得对。

      没有父亲、没有大哥、没有二哥,只有我自己撑起一片天。

      以前失了司启刚,我肆意妄为,那是因为我身上没有担子,年少轻狂,闲得发慌,天塌下来有父亲和哥哥。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再沉迷、再逃避,真的就不像样子了。

      我该是藏起退缩。

      阿乾叹息,半响又道:“或许这很残忍,但是没有办法,你唯有坚韧,别无选择。”

      唯有坚韧,别无选择。

      我知道,我都知道。

      道理我都懂,实践却那么难。

      “自己心里的事,谁也帮不了你,只有自己消化。”

      这我更清楚了,自己想不开,什么都白搭。

      阿乾的话说得太对,我深深认同之余,发觉真的太过残忍,只是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你睡一觉吧,点滴吊完了,会有人帮你处理,不用担心。”

      我点头。

      “那我出去了。”

      阿乾的声音变得遥远,异常飘渺,我再点头。

      隐约间听见门关的声音,我几乎在一瞬间就睡了过去。

      陷入黑暗,无知无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是黑漆漆的,身体疼得动弹不了。

      我不知道吊个点滴也能累成这样。

      我转动着眼睛,试图适应这样的黑暗,想伸手去开灯,却发现这不是我的房间。

      陌生的酒店房间,构造不甚清楚,我摸了半天没发现开关到底在哪里。

      窗帘太过厚实,连一点点光也透不进来,我完全看不见。

      我不禁感叹,这窗帘真好。

      等我回到方家,房间里也要挂个厚厚的窗帘,那样当我夜里辗转难眠,临近早晨终于能够睡着的时候,也不会再次被窗外的阳光扰得不能安眠。我可以当早晨作黑夜,那样不就可以睡个安稳的觉了?

      方法可行。

      我又继续摸索,寻找着电灯开关。

      忽然,我顿住了。

      慢慢地,一股不安渗入心脏。

      我记得,白天我睡觉的时候,窗帘是没有拉的,为什么现在却无缘无故拉得严严实实?

      那是有人把窗帘拉起来了?

      我一向浅眠,不会有什么动静我完全不知道的。

      仅仅一秒,我又想到,可能是我发烧了睡得太死,阿乾后来又进来为我拉了窗帘,但我却不知道。

      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总觉得有股不安笼罩在头顶,而且越压越低。

      隐隐约约,我似乎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很不对劲。

      现在我急切地需要开灯,我需要光!这该死的黑暗,会让我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让我异常不安。

      灯呢?

      开关呢?

      该死的,都去哪了?

      我胡乱摸索,越来越焦躁。

      啪!

      终于,我摁到了开关。

      一瞬间,柔和的灯光洒满了房间,暖暖的,我盯着那盏灯,试图松口气。

      然而,这灯光也没能带给我安心,那股冷意愈发地钻进心里,钻进骨子里,方才那股隐隐约约的腥味愈发浓了。

      血腥味。

      我并不陌生,从我五岁开始,我就闻惯了这种味道。

      我并不惧怕这样的气味。

      但是这次……

      似乎有预感般,我慢慢转动着头,一眼就看到了床下,那里有个倒在血泊里的女人。

      暗红的血和惨白的脸,橡根针一样,直直扎进我的眼球。

      我看出,她已经死了。

      浑身衣衫不整,或者说,衣物有被撕开的痕迹,衣服碎片散落一地,而她的身体,有大片的青紫,定是生前遭凌.虐所致。她瞪着大大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绝望。

      她很美丽,可是她死了,表情狰狞,死不瞑目地看着我。

      她还很年轻,可是她死了。

      死了。

      背后发凉。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慢慢地,血液温度降至冰点。

      床上也有大片的血迹。

      我裸着上半身,胸膛上有几道抓痕,渗出血来。

      而我的双手,甚至指甲缝里,都有一层厚厚的、凝固了的血液。

      我没有杀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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