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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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开学典礼，荀中的每一名学生都被义正言辞的“我们是重点中学的学生，去年上线人数99.9%，所以，你们是学校新的希望，要……”开学寄语而投入到学习生活当中。
日子平淡无奇，女生们聊八卦，男生们看到夏季校服若隐若现女生的文胸都低下头……也时不时讨论着“xx胸真的很大啊！”“只是三级片的种子而已啊，没有的话，我无法度过艰难的夜晚……”
井黎总有错觉：张嘴说话的，都能让此时教室的温度升高一点。井黎将袖子卷起来，母亲说今天要降温。
“韩釆奕真的是我们班的啊，不会吧，肯定是同名同姓的！”
“那个人不可能的，她上三中就够了，哈哈，咱们学校不会收她的！”
“对啊，荀中肯定不收她，咱们别想多了哈哈哈！”
“欸，荀中直升名额三十个，咱们班都占了二十八个，剩下两个在一班，刚刚我还看见他们呢，原来初中部三班的！”
“是啊是啊，我也看见了，荀中今年分数线620，三中的怎么可能考进来，何况‘三角区’的红人诶……”
“肯定不是三中的韩釆奕啊！咱们都别想了！欸，一班那个，你怎么不说话呀！”
上个月，井黎还时不时听一下他们的谈论，觉得无聊，刚想趴下，就听见她们说到自己。她只好抬起脸笑着：“啊，肯定不是三中那个……”
“其实不知道韩釆奕长什么样子的，你们呢？”一女生问。
“对欸，开学一星期了，都没见过她！”另外一个女生。
“……”
“她开学典礼来了么？坐在谁旁边的啊？”
井黎不喜欢讨论这种问题，所以一直趴在桌子上。
耳边依旧是谈论的声音。“哼，你们算什么！”井黎轻蔑地看着那些女生们，隐约觉得她们很令人厌恶。
班主任是何言峥的数学竞赛老师，初中的时候两人关系就已经熟络，好像也是因为这个关系，当时分班的时候执意要何言峥来三班。
这个老师风度翩翩，是个戴着眼镜还经常变换各种格子衬衫的中年人。
当邻桌把她初中时对何言峥的爱慕大声宣布给其他女生听的时候，井黎震惊了。心想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毫无遮掩的表达自己暗恋情绪的人，一定是言情剧看多了……
井黎无语，连嘴唇都懒得张一下。好像睡了一觉，等自己有一点意识的时候，班主任已经意气风发的站在讲台上，面带春风地说：“说两个事情，第一，下星期参加校庆表演的同学把演出名单交给何言峥。再有，下周咱们班会转来一位新同学……”
然后，大家本能反应：“转来同学？！哈，开什么玩笑！”
“转来也好，让韩采奕自己退学吧，她怎么那么自傲呢，开学了只来学校上过几节课，真以为自己是红人啊，不过是个混子……”
归根结底，曾经隔壁三中的韩采奕这三个字，以令人莫名狂躁的形象流传在荀中每一名学生口中。是她们心里，一个激烈的，恶俗到自我毁灭的人。总之，在即将到来的校庆和讨论韩采奕之间，韩采奕又赢了。都是一些没本事强大，却要嫉妒其他人的人。
窗外尘土飞扬。
井黎撑着脸望向讲台上班主任旁边整理作业的何言峥，是那么好看的人呢。井黎眯了眯眼，这个班上，她还是有一多半不认识，毕竟自己是默默无闻型的人，正想着，就又趴在桌子上。
“欸井黎，你初中是跟何言峥一个班的啊，他什么星座什么血型什么时候的生日啊，嘿嘿知道么？”井黎最讨厌喋喋不休的女生，因此皱起眉头说了句“都不知道！”她一直厌恶着女生们对韩采奕的谈论，人各有活法，她常常想着“你家住海边啊，管的真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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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棵树，每一株草，每一片落叶，每一朵云，都刻画了我们不断追寻、选择不断前进地向未知疯狂投奔而去的印记。荀江，就是这个见证成长的地方。
将时间设定在早晨的七点二十分，何言峥就会被母亲温柔的喊起来，开学的第一天，学校还没有量制服，他穿好背心，便走进厕所，放水声哗哗的传来，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桌子上震动。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掠进来，一束打在古铜色的地板上，何言峥一手叉腰一手接着电话“今天下午五点，嗯，准备好了。”他走过去轻轻关上门又说“还是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何言峥穿上衣服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闯进来“夏天还真长啊。”他眯着眼睛说道。
何言峥的早饭时间相比井黎来说，耳边就清净许多了，他的母亲是个懂得生活的女人，现在客厅四处的角落都弥漫着轻音乐，何言峥道了声早，屁股挨着板凳还没坐热就拿起牛奶出门了。
果然，井黎的短信就在关门的瞬间，来了。
“喂井黎。”
“嗯，才出门，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到。”
“好。”才打算合上电话，门就打开了，是他母亲。
“妈，妈！”何言峥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不自然，甚至觉得一切都是他预料到的那样，他甚至还晃了晃手中亮着屏的手机，说了句“班主任一大早就安排事情给我，我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呢！”边说话边清澈的笑起来。
他母亲相信眼前这个孩子，递过手中的鸡蛋说：“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正需要营养的时候呢。”
何言峥总觉得自己笑起来，是跟眼前这个女人有几分相似的，从前这么觉得，现在又有点不敢这么觉得。
“知道了妈妈，那我上学去了。”
少年走到门口，才松一口气。天气清清爽爽，蓝天白云。
“你是怎么形容现在的天空呢？”少年碎发挡在额前，过滤出斜斜的一排阴影，投在瞳孔里。
“用词语形容呗！”她笑着，又补充到“形容词！”面前这个女孩子失去了当年的激烈，看起来很柔软，头发也是轻轻散落在肩头。
跟有一天的天气很像，是因为你忘了，荀江的这个季节，有太多相似的某一天。韩釆奕抬头看着天，想起上个月还是黏黏糊糊的夏天，现在一下子就变得清爽起来，秋天就这样来了。
“秋天的标志是什么啊？”少年不再是少年，他的嗓音从童声期变得像现在一样有点沙哑但却很有磁性。
“脚下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空气里会有烧焦的味道，太阳变成橙色，天空像是要成透明……”她只是喃呢。
身边的人搂住她的肩膀，紧紧依偎在一起。
他们就这样，穿越了时间的年轮，走向自己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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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的第二个月，走在熟悉的路上，感觉第三百三十七棵榕树上的鸟都是熟悉的，有种忍不住挥挥手打声招呼的冲动。手才举起来，井黎就又整理了一下衣领，放下手拨了拨刘海。自己想象着，尴尬的笑了笑。
在江边等何言峥不出五分钟，这个看起来健康且俊俏的单车少年就出现在面前，何言峥揽过井黎的书包放在前面的车筐里，井黎顺势坐在后面，脸上浮出糖果一样的颜色。
顺着荀江一直走，就能到荀中，这是一条必经路，之一。前面的男生身上散发出熟悉的柠檬味道，干爽而又令人沉迷，是第几次坐在他单车上去学校呢？井黎想着便笑了起来。
韩釆奕此刻在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徐侠客的里屋，昨晚上看碟到凌晨。屋子里光线暗的就像是末日。零食袋、饮料瓶散落一地。老徐在吧台看着书，脸上一副悠然的神态。
等韩釆奕起床已经快到中午放学时间。顶着一头鸟巢般的发式，出现在老徐面前。
“啊，老徐！好爽!”韩釆奕闭着眼睛，衣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老徐头也不抬。
“哎呀老徐，最后那个男主角太造孽啦，有事没事还玩儿失忆！我昨天看了，嗯……”她一屁股倒在椅子上，睁了睁眼，“哎你说，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坚贞不渝啊，我就不信！”她把手抬起来，做出片子里那个诡异的手势来。
耳边真是可以用噪杂声形容。
齐彬，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出现在韩釆奕面前。
韩釆奕觉得瞳孔一下子放大又一下子缩小，这个人，自己当男朋友一样爱慕着。好像很久没见的一个人，她短短冥想了一会儿，回忆的片段在脑海里乱跳，最后，只定个在一个画面，韩釆奕站起来，就给那人一拳。
“呃……”力道没有多大，但是突然打上来还是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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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何言峥合上书，眼睛微微向上看着。
井黎的头不住抬起又落下，他看着这个坐在她前面的何言峥，背影很饱满，此刻如果靠着肩膀的话，足够宽厚。夕阳把校园都拉长，最后一遍校歌也结束了，只有风吹动巨大榕树的声音，斑驳的树影投映在地面上，井黎背上书包，又忍不住多看何言峥两眼，拉紧了书包带。
“每天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吧。”还记得，这是去年，何言峥突然提起的。井黎以为何言峥喜欢自己，兴奋了很久，直到那天，放学的时间，寂静的校园，当时还是炎热的夏天，可当一切发生的时候，井黎就明白了。
与今天一样，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样。
可是初中到高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跨越呢？
这是荀中扩建球馆时留下的漏洞，也是全校，最隐蔽的地方，里面黑的吓人，甚至还有一些棍棒等学校明令禁止的东西，它们都静静躺在里面，一次只能进去两个人。
“钱带来了么。”黑暗中，看不清长相的男声在空气中扬起。
“拿去。我的东西呢！”何言峥递过去一个信封。
“呵呵，没人跟来吧……”那男的话语中充满挑衅。
“没，没有……”何言峥声音有些颤抖了，他努力压了压。
“怎么样，还撑得下去么，呵呵，我早就告诉过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着求我！”那男的抽起何言峥的下巴，指甲就像要扎进下巴的肉里，带着狠毒的目光，让黑暗显得像是劈出一道楞子，突然的亮光让人无处可逃。
“快，快把……东西给我！”何言峥此刻已经难耐不住浑身干痒，除了颤抖，他连伸手挠痒的力气都没有。
“呵呵，跪下来求我啊，你跪下来啊！”那男的说着就使力踹向何言峥的腿关节，他身子一软，就颤抖着倒下去，呼吸急促，卷曲着，那男声又响起：“我就想看你跪下来求我。”
“求……求你，给……给我……吧！求……”
“哈哈哈哈哈！阿峥，你也有今天！你得记住，是兄弟我救了你的命！”话音一落，从空中散落下来的，是被锡纸包裹着的，白色结晶粉末。
荀中还是本校生最熟悉，男人走出去后的半个小时，井黎从球馆储物室里坦然地走出来，十步距离又弯腰走进那个黑到不见五指的地方，何言峥在那里半躺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剩最后一点尾音，井黎走上前跪在他身边，俯下身抱着他。
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是黑夜，深秋的风伴着毛毛雨扬扬洒洒，谁都不知道，漫长的夏天止于眨眼间。一路上，荀江的江面呈现鱼队成群的景象，何言峥推着车子，他们都听着雨滴落下来的声音。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是不信任我，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才跟我一起上下学的吧？
“你的书包还在我那儿，下次坚持不住了，书包里还有。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井黎说话的语气很轻，像是在哭。
“这个不用你管。”何言峥从车筐里拿过书包，递给井黎。
接触到手的那一刻，透心的冰凉。
回到家里，井黎走进卧室，把头压的很低，打开书柜最底下那个匣子，那个黑色的单肩包安静的包裹着秘密，拉开包的拉链，除了两个笔记本之外，白色粉末就出现在眼前。她悄悄地合上匣子，又用手往里推了推。
是初中时，在球馆捡到的，从那时候，井黎就知道了。这个白色的东西，无数次出现在电视上的法律频道：□□。
夏天过去了很久吧，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草都不再慵懒，它们凝视着沧海桑田，它们忘却阴阳流转，它们刻画着人们的色彩，它们每一刻都在记录着，记录着一个又一个繁盛的夏天，这几个人，和他们疯狂又悲凉的青春。
---时间啊，你就不能停下来，等我们喘息一下么。
为什么我永远都在计较夏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