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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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礼堂最后一遍彩排挤满了人，学生会的、汇报演出的、主持人、礼仪队……熙熙嚷嚷。舞台上硕大荧光屏上面一遍遍播放着校领导跟两校合并十年来的先进事迹，快到结尾的地方，还花了三分钟介绍了从荀中走出去的齐彬，之后屏幕定格，灯光师冲台上负责播放视频的学生喊了一声：“这里啊，停顿的醒目一点，我调暗光！”
“余光，这个青年作家。从他笔下涌现的情节里却能感受到如命运般契合的毋庸置疑，正是这样的斗转千回，将温暖的细节数倍放大，故事中留下的透凉，像一把锤头，敲向每一个读者的心底，就这样唤醒人们心中消亡的情感。”前期制作的解说词字正腔圆，一字一字的打在墙壁上，配上大屏幕上所出的视频效果，此刻的礼堂，语言像是凝滞在空气里，没有人敢妄动。
“我站在尽头里 ，却无畏荒凉。”从他嘴里吐出的这断字残篇，却是浑然天成。让我们这些站在世界角落里的人有理由去接受痛楚。这是余光，这是我们这里从未消逝的一团柔软的光亮。”动情的声音在礼堂里漫游，像是余音未绝，何言峥看着屏幕上这个青年作家的样子，浅绿色线衣里是件灰色衬衫，嘴角微扬，目光里没有对准任何焦点。深色灯光下的这张照片，他轻轻展眉，四周没有任何陪衬。但也就是一望，就使人从头到脚的安静了下来。
窗缝中流进将尽的残阳，似乎能嗅到慌忙之中人们身体里发出的汗水，衰老和空旷。
班上大多数女生都是他的粉丝呢，何言峥眯了眯眼，手机就在兜里震动起来。
“你小子现在不上课打电话来干嘛！”何言峥带着嘲讽的语气。
“在干吗？”井相伴此刻保持着惜字如金的经典作风。
“校庆彩排呢，要不晚上过来一起看看！哦对，我是考虑到你翘课是一绝才邀请你！”何言峥痞痞的一笑，眼睛闭了起来。
“嗯。”
井相伴挂掉电话，何言峥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想：“你这算来还是不来啊……”
井黎坐在班里上自习，早上发生的事情还在自己脑海里面回荡，他身上干净的味道以及他的单车后座，换做跟谁讲，谁都不会相信吧……
就试着，说一说好了。
“那个……”才说出两个字，声音就被那些女生的声音盖过。
“欸，欸……”井黎拍了拍还在说余光的其中一个女生。
“我今天早晨坐何言峥的车来的！”就这么，闭着眼睛吼了出来，捏着拳头，那是一种隐藏的力量。
“我今天早晨坐何言峥的车来的。”教室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女生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发烧之后，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那些女生都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呢井黎，你是在做梦吧！”某女生发出略带嘲讽的笑声。
“是真的！”
她就是这样，有着近乎为零的存在感，长着单眼皮的眼睛跟一个大蒜一样的鼻子，留着香菇一样的短发，拥有婴儿肥的身材，没有好看的衣服也不爱打扮，成绩也一般。就算是平常女生们一起聊八卦，她也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言论，别人笑她就笑，别人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别人说对，那就一定是对的。所以，何言峥早晨载她来学校的事情，一瞬间成为大家的笑点……
韩釆奕，当被取笑被不信任，一定是件难过和痛苦的事吧。
---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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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晚上七点正式开始。这时的井相伴和韩采奕早已安安稳稳的坐在荀中的礼堂中。“今天是荀江中学建校xx周年，在这次校庆开始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出席今天校庆大会的主要领导、来宾和校友，他们是：市教委员副局长江涛，学校校长吴凯，副校长赵梓沛……著名校友：青年作家齐彬。”看着上面拿着话筒的何言峥，韩采奕问井相伴，“你确定你就是通过这个人，让咱进的后门？”
井相伴白了韩采奕一眼，“他是何言峥！”
“阿峥啊……我真不愿意坐在这看一个个油光满面的领导纷纷对我们点头哈腰。”韩采奕不甘示弱的将白眼又还了回去。
“那就不要看余光了。”继续白眼。
“……”一拳头挥在胸口上。
“学校磨蹭了一天，终于是肯来次正式的了！”后排有个女生大声说。
每个班都按照先前安排的座位坐好，可是，井黎总觉得前面那个披头散发的女生像是板凳上钉了钉一样，一点儿都不安生，左晃右晃，时而环着旁边男生的肩，时而把脚不耐烦的蹬一蹬前排的座椅靠背，真是想一个拳头挥她背上……正打算示意她安静一点，她身边那个男生轻轻按了按她的头，那女生竟一动也不动了。“见鬼！”井黎说出口。
屏幕上播放着那个作家的介绍，原来他就是大家口中常常提起的余光啊，挺帅的。井黎看着电子屏笑了笑。周围的同学，该吃的吃，该聊的聊，礼堂里好不热闹。没人跟井黎说话，她便找前面的男生搭话“欸，你们认识那个什么作家么？”
韩釆奕向后看了一眼，瞟见井黎“啊啊，是啊，他是我家老徐的好友啊！真名叫齐彬！我不骗你！”
“哦，我不太了解呢，他出过书么？”井黎想着，总算有一个可以跟自己聊天的人，好像刚刚她在自己面前晃也不是件令人讨厌的事。
“最开始他只是在杂志上写文章啊，我喜欢他的文章很久了！哈哈，最近刚出了一本呢，《余下时光》！”韩釆奕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叫做骄傲的东西。
“……哦。”井黎正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的时候，等来了心心念念的作家，一时间掌声在耳边雷动，雷动这个词一点都不为过，就在看到真人的那一刻，前面那个女生站起身，拉走了旁边那个男生。
还没有询问叫什么名字，是几班的，那两个人就走了。不过，井黎给了他俩极好的第一印象。
“大家好，我是余光。希望大家在今后的……”台上哪还有什么余光，全是一个个攥动的人头。井黎正心想着自己要不要也上台去看看那个作家，另一边何言峥突然拍了拍她的脑袋，女生倒吸一口气，“干嘛？”
“不上去要余大作家的签名？就你自己淡定的坐在这儿啊，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何言峥想了想，没等井黎说话，“喏，那这个送你，简介看样子还不错！”柠檬黄的封面上印着余下时光四个字。
校庆结束后，井黎捧着书出了校门，沿着回家的反方向走，路过了一个门面，才推门进去正巧看到了刚刚在学校遇见的那两个人，他们两个此刻就像定格的蜡像，在淡雅的在聚光灯下看着书。那个男孩看书的样子真好看。女生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手里的书。
总是这样，从冷饮的瓶子里散下的泡沫开始，悠长的夏天也快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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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还记得你。”齐彬抬起头，对上韩釆奕的目光。周围还是不断涌动着要他签名的学生，韩釆奕笑了，特别灿烂。
“你说你，怎么就说着说着话扭头就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作家惹着你了。”井相伴瞄着韩釆奕，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嗯，可能大姨妈来了，觉得在涌动啊涌动……”如果用形状形容眼睛的话，那韩釆奕的眼睛就是星星的样子。
“哦。你……不。用。跟。我。说。那么。详细！”井相伴的脸顿时被自己的细致询问给憋红了。
他俩回到徐侠客，已经很晚了。
“老徐，给杯冰水，女侠我披星戴月的赶路，就要渴死了。”老徐看着他俩，向井相伴问道，“校庆那么快就结束了？”
“校庆到最后都快变成签名会了。欸，采奕，不能喝冰水。”井相伴猛然一惊。
“没事没事，我发现一切都是错觉是错觉。其实，我可能是需要爱的环绕！”韩采奕摆摆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再抬头看向井相伴，他却是一副你丫欠矜持的表情。
老徐看这情况，笑笑便说道“相伴晚上别回去了，在这儿住下，夜里也不安全。”
“哎呀妈，他还能不安全！老徐，齐彬晚上还过来么？还有啊，我记得他没女朋友，那正好我来当啊！”韩采奕边喝水边说。
“我还是回家。”井相伴起身给何言峥打电话。
“跟阿峥一起回去？”老徐显然不想回答韩釆奕的问题。
“嗯，我先走了。”说着，就给了老徐一个“韩釆奕你慢慢收拾”的表情。
“路上小心。”
“good night 相伴亲爱的！”韩釆奕挥着手，嘟着嘴，像一条金鱼。
“不要乱叫。”井相伴撇着眼。
“我又不是狗，叫什么叫！”韩釆奕白眼回去。
“走了老徐。”井相伴说着就走出了门，留下一片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外面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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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彬因为喝了很多酒，在饭局期间不断去洗手间。他两眼猩红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趟浑水，他淌着也得走，不淌也得走，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依然是几小时前激烈的热度，“韩采奕”他轻轻念着，齐彬闭上眼睛，靠在瓷砖上。
时间过去一大半，仿佛校庆的时候见到韩采奕就像无数次出现在梦里那样，现在她应该读高中了吧！齐彬心里想着，觉得头疼的不行，他一点点把身子矮下去。
在每一个年轻女生的生命里，总是会不断构想着自己未来的那个他，即便是性格泼辣的韩采奕或是脾性缠绵的井黎，也都无不例外。
爱情也许永远都不会在炽热的温度下，被蒸发掉。
“如果深爱你是我做错了 ，那我一定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像你鞠躬道谢 ，因为是你教会我什么是错，什么叫爱。”韩采奕环着手里的杂志，他喜欢这个叫余光的作家，她幻想他年纪不大，幻想他长着深邃的眸子，幻想他也是荀江人，幻想他爱穿牛仔裤白衬衫，幻想他爱喝茶爱煮咖啡，甚至幻想他们在茫茫人海相遇……单凭看了余光几篇散文就认定他是自己的理想对象确实有些浅薄，可韩采奕就是一个果断决绝的女生，直到余光这个人从韩采奕的迷恋转化成一个信仰的时候，井相伴才感受到，能让韩采奕安定的人，只有余光了。
余光第一次听井相伴说出这样的话，是他留学后第二次来徐侠客，他对井相伴说：“就像是拥有了一份最真挚的祝福那样，安定的信仰么？”
“嗯，采奕对你的喜欢，是过滤了风华的沉淀，是带走了迷雾的云烟，是比爱浅一点，比喜欢又更深的感情吧。”井相伴一脸从容，一向少话的他，居然面对一个见过两次面的人微笑着说出这么长又矫情的句子。
“那么，她现在读几年级？”齐彬眼神开始蒙上一层纱。
“我们都读高中了……”少年没抬头，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了吧，把韩釆奕那个闹腾鬼介绍的那么文艺。
“哦，她的名字真的很好听。”齐彬说着就笑起来。
“嗯。”井相伴也象征性的笑了笑。
“哈”
两个都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凑在一起，突然让周身起了一种莫名的气氛，充斥在两个面对面人的间隔里。井相伴安静的看书，齐彬在纸上随便写写涂涂，时间就是在这样不刻意的留意下，消失掉。
井相伴一抬头就看见齐彬写的字“你写字可真丑。”
齐彬不好意思的饶了饶头“嗯，是啊，所以我签名都不好意思呢。”
“采奕还没有你的签名。不过她说那些都是虚的，见到你才是实的。”井相伴说话的时候，总像在淡淡的笑，模样清纯，皮肤总是很白，一副很文弱的样子。
“哈”齐彬又挠了挠头。
“你在外留学多久了？”井相伴主动问。
“四。年。”齐彬没抬头，飞速写下一排字---除你之外依然有坚定的人认为我是唯一的信仰。
“哦。”
韩采奕，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我的幸福会不会像你的幸福那样呢？你曾经告诉我的话，我都记住了，可是这一次，我决定不听你的，我要自己去追。
---井相伴
“相伴，快拉开门！”是老徐的声音。
隔着玻璃窗，韩釆奕愣着没动，眼前的男人转过身。
然后时间就停止了。
木若呆鸡的韩釆奕让齐彬捧腹大笑起来，这是个可爱又可笑的表情呢，韩釆奕。
井黎，你承认么，爱情，有的时候就在一瞬间。无论你在遇见他之前，是多么的不相信爱情，你生活的多么落魄，你灵魂是有多么寂寥，你生命是有多么浅薄，价值是有多么涣散，只要能够遇见爱情，只要你还相信，那么，你就不再是你了，你是能够脱俗的，你能够轻盈地飘起来的……
---韩釆奕
韩釆奕，我从来都相信爱情。信我，信你，信齐彬，信何言峥，也信张达。我深信不疑。
---井黎
韩采奕突然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大笑的人，是在她生命里，唯一印象深刻的，记得住的相遇。
青春路上正在经历友情爱情亲情的我们都是，那就像最美好而难忘的初恋，记忆那么清晰，清晰又明亮，隐约泛着光。
当我们恍惚转身回头看，就坚定的说一句：原来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