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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一 ...

  •   -1-
      “采奕,我带你离开这里。”
      “舅舅,也只有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初中的时候老师站在讲台上告诉我们,“重来”就是重头来过,再来一次。老师还说:“人生所能重来是喜。”
      可以理解为:人生是主语,就是指人生的从头开始。或者人生之事为主语,这事就可以说是某一件事的重头再来。
      那么,我们走吧。
      一起走,再也不分开。
      -2-
      十年改变的除了年龄不断增加还改变了些什么?科技的进步、舆论的炽热化、心灵上的救赎和本该面对,却不敢面对的事实。但迟早有一天要到来啊。
      十年里,我们都明白了无论漂泊到哪里,落叶归根都是不可逆转的命题。
      那些什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看起来就苍白的对话,都输给了这个叫时间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东西。
      十年过去,井黎的骄傲像极了她最想触碰但却不曾尝试触碰的另一个韩采奕。井黎对韩采奕的印象停留在十年前才开学进入高三第一个晚自习上。
      “井黎你跟我走!”身为理科班的韩采奕冲进文科班就将井黎拽出教室。
      直到被韩采奕拽到篮球馆,井黎才大喊道:“韩采奕你放开我!”
      “井相伴人呢?”自从那次早晨他去找了你之后,我就没见过他。
      “韩采奕你疯了,我怎么会知道!”井黎揉着手腕没好气的说。
      “你男朋友你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男朋友?他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他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你到底搞搞清楚!”
      “可是我们整整一个寒假都没有见面!!”韩采奕掏出手机:“我们始终都逃不过生命的轮回,相比之下,活着无望死去却可以重新再来,再来一次我要好好看看这人,这世界。一定不晚。”还没等井黎把短信看完,韩采奕就一把砸过去:“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井黎才想说话,就见韩采奕噗通跪在自己面前:“小井,相伴如果出了事……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小井,你不知道,不对小井,你一定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吧……”女生跪趴在地上,低着头压抑的说着。
      ---这是我认识韩采奕的时间里,她唯一一次向我提出哀求。
      究竟两个生性默契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把这简单的一封短信都分析的如此透彻呢?
      井黎不再说话,她突然混沌地想吐,她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朋友竟觉得她一点也不可怜。那种心里面揣摩着“我男朋友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的态度再加上眼前人,她觉得做作,甚至干呕起来。
      “你想要我告诉你什么?”
      “我只想知道井相伴在哪里……”她极湿润的眼睛通红,眼泪汩汩地淌着,楚楚动人,可井黎还是止不住干呕。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最近不断干呕让井黎情绪十分不稳定,不过她又说:“开学前半个月他就走了。”
      听到“走了”的韩采奕猛地抬起头问:“走了?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虽然从三个月前,我们就同居了,但是,半个月前他说,很长时间没回何伯母那里,说要回去看看,顺便看看阿峥。”
      韩采奕跪坐着,她柔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抱抱她。
      ……
      “你们住在哪儿?”良久后韩采奕问。
      “90club自然可以住人。”90club!
      “唐井黎你简直是害了他!!”
      两个人都怔住。
      唐井黎。
      你怎么知道我该改姓唐。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校园里喧嚣起来。
      -3-
      广场倒数后的第一天早上,挂掉电话的井相伴疯狂地寻找井黎。井黎情绪激动,半晌面色才恢复正常,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爸是井山,上了报纸的那个人。”
      井相伴一惊。
      “都过去了。”井相伴笑了,捂着她的脸说:“你想啊,咱俩还是一个祖宗呢。咱俩啊,要生孩子,把咱们‘井’这个姓延续下去。”
      “谁,谁说要跟你生小孩了……”井黎说完羞红了脸不再理他,在井相伴身边躺下。
      为什么,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父亲。
      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带着这般受嘲笑的色彩。
      井相伴再回到何言峥家的时候是深夜,长期跟阿峥在外面居住让何伯母家里的钥匙许久没有用过。把钥匙,插/进门眼,轻轻转动就能听见咔嗒---而现在,无论左转右转,依旧没有听见咔嗒---
      咔嗒---心像被锤子凿了一下,碎了。
      井相伴从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连收容他的地方都没有。
      “本来我也不是何家的人,人家换了锁凭什么给我一把钥匙?”井相伴自嘲的想想,转身把钥匙扔进草丛,一个人孤独的没入黑暗里。
      该到哪儿去呢。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尽头。
      谁说世界没有尽头,你只是没有走到过。
      想起来三个月前广场倒数,没想到那是我们最单纯青春的唯一句点,小小的句号阻隔了千言万语,把毒/品放入韩采奕的豆浆里的那天夜里,何言峥坐在窗沿上看远处灯火阑珊,他说:“我这儿还有,给你吧。”说完,就抛过来一包那白色晶体。
      接住的井相伴什么都没说,走到他身边静静地坐着。
      “只有把韩采奕变成跟我们一样的人,他才能理解你的感受。”何言峥说。
      “我会向采奕说,是我对不起她,毒是我下的,她父母是……”
      “那样你们还做什么狗屁朋友!她会恨你,会怨你,她连过去的记忆都不稳定,你愿意见到她因为你的一席话再来个精神失常?!人家跟你不一样,跟我也不一样,人家韩采奕就算再不济徐爽是他亲舅舅就甩出咱俩三万里!”
      “阿峥……”
      何言峥无心再听下去,只是把头深深埋在锡箔纸上,深深的。
      ---相伴,你不能承认你的错误,事到如今我都不敢告诉你曾经你父亲被抓,是我报的警。警/察便装在荀县走访许久搜集了足够的证据才下手把你爸这只漏网之鱼绳之以法。你不能承认你的错误,我不坦白,你也不要去做这个赎罪的人,我们不是好兄弟有难同当吗。
      -4-
      韩采奕全都明白了。井相伴给她的那包海。洛。因里面打开之后有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家里换了把钥匙,就放在电视柜的抽屉里,我在家等你,早点回来。”起初韩采奕并不知道这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甚至想到井相伴身上是无时无刻都带着何言峥家里的钥匙。直到井黎说:“他回何伯母那里了。”韩采奕恍然大悟,她后悔这么晚打开这包害人的东西,她心狠狠地痛了,她呐喊,像只野兽……
      敏感脆弱的井相伴超负荷心理承受极限,所以他想从头再来。可是他一走了之永远也不曾知晓井黎该如何度过高三,面对高考。或者说,井黎肚子里的那个小怪胎,注定让她也全盘崩溃。
      他不负责任的走了。他说要重头再来。
      我们就是这样,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眼看没什么事情发生,来龙去脉不清不楚,但实际上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经历着看似自欺欺人的平淡实则是猖獗疯狂的年少。
      -5-
      “舅舅,离开这里我们都会开心吧。”
      “舅舅,其实我知道,你喜欢齐彬。”
      “舅舅,要不然你去找他吧。”
      “舅舅,你像这样躺在我身边,就像爸爸在我身边一样。”
      “舅舅,我们死了是为了来生没有负担的活,对不对?”
      “嗯。”
      韩采奕这辈子没有叫过老徐这么多声舅舅。
      -完结-
      三中后面的咖啡店。
      何言峥跟井黎面面而立。结束了校庆让井黎大松一口气,她用最舒适的姿态坐着,完全没了校庆上高傲端庄的样子。何言峥肆意看着这间奶茶店,门口木质的牌匾上刻字已不是很清晰,“徐侠客”三个字被十年风霜隐约磨砺成“余来客”的样子,余光和老徐的梦想最终在十年之后冥冥之中和在一起;店内陈设与当年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吧台上增添了许多井黎的照片,放奶茶粉的架子上多了一些有关井黎的杂志和书籍。
      匆匆十年,余光已不再被青少年热捧,邵凉凉也无人问津。唯一与十年前一样受追捧的是的源泉杂志社。不过现也演变成签约井黎的老板。井黎一幅作家姿态深受现在青少年追捧,这一幕幕明明就像极了曾经,像还年少的我们为追捧自己喜欢的作家去参加签售会的样子,而井黎就是坐在台上低头签名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何言峥开门见山。
      “什么样?”
      “你凭什么打着‘井黎首部自传体小说,分享她年少时最重要的青涩跨越’这种令人恶心的字眼来玷污我们的青春?!”
      井黎轻蔑的笑了:“我还当你说什么呢……” 井黎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又说:“你何言峥是最没有资格向我谈论‘我们的青春’的。我也开门见山跟你说,我哥的死,你也比谁都清楚!”
      “你哥?你哥?!井……相伴?!”
      “你犯不着这么惊讶,你以为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实际上,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现在活着的是你?”
      “不要再说了”何言峥被彻底震撼,他麻痹的上身僵直了颤声道:“你……不要再说了。”
      “所以我告诉你何言峥,《时光镜相》里我写的一切都是在我内心里最美好的样子,就算我们闹到现如今这般模样,也是我心里最难以揭开的痛和伤疤。你也犯不着替我揭开。我如何写,公司如何宣传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该活着的人居然在这里对我说我‘玷污’青春!”
      何言峥木讷呆坐。
      “曾经,我们以最年轻的姿态蔑视着成人纷至沓来的智慧,现在,当我们走过古老的路,遇见年少的事,居然恍悟,事情就是如此,由不得你瞒天过海。从前时间的齿轮,老旧、锈迹斑驳,转动声响惊天动地我们各个都担惊受怕,我们害怕所有的事实浮出水面,那不也因为我们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十年都过去了你还不肯面对,是你懦弱还是你本就觉得理所应当!”
      我井黎,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井黎了。
      齐彬闻声从厨房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也跑出来一把扑过来抱住井黎:“妈妈---”
      我曾经最喜欢和你们在一起,但那又怎么样呢。
      ---全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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