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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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房子，不要远离城市的喧嚣，住的远了，会不会像活在另一个世界，慢慢变得孤独又寂寞，自己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身边的人渐渐远了，浑然不知。
“去叫采奕吃饭。”井相伴见何言峥依旧一副“你真能干啊相伴”的表情，恨恨地对何言峥说。
“嗷~~”何言峥三蹦两跳地离开。
井相伴搅了搅锅才关火，从壁橱里拿出瓷碗盛豆浆。
敲门声响起，韩采奕稳住声音：“进”第一个音节出来后觉得太把自己当成主人，于是问了一声：“阿峥吗？”
“大衣在右手边的衣橱里，家里停暖了，多穿点再出来。”何言峥把本来倒好温水的水杯握了握，折回客厅。
房间里素白的墙壁应和着窗外的冬天，仔细看会有种冷清的味道。桌子、沙发、壁柜、地板一尘不染的样子像极了博物馆陈列的展品---“阿峥说这里离齐彬家很近---”
韩采奕跳下床去，忽然离开包裹的温暖还是让她不经意颤了颤---衣橱里根本没有电影情节里那样皮衣革履，甚至没有多余的衣服，韩采奕的大衣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哎哟这衣橱，跟我是你家VIP似的！”说完，便自嘲地撇了撇嘴。
“采奕，洗漱用品在卫生间都有新的。”
“很周到啊，大班长。”
“得了，快去洗漱，相伴难得做早餐，小心没你份~”
“他敢！”
没有什么事是青春年少时，缺乏考虑而“敢不敢”的。
“我爸呢？”闻声从卧室出来的井黎问母亲。
“……”
“妈？”
“你昨天干嘛去了？”
“……去，去同学家复习啊……”
“在同学家呆一宿人……人家父母就不多话？”
“妈……”该怎样说下去呢？
“你！你是不是跟你爸一个德行，夜里裹了别人？！”女人眼睛说着就犀利起来。
“妈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女人撕咬着牙齿一步跨上前来捏住井黎的下巴：“你。跟。你。爸……”
没等女人说完，井黎挥手死命尖叫：“你说的‘爸’是哪个‘爸’？是井山还是唐夏华！！”
此刻的母亲犹如一只凶猛的猎豹，捕食幼小的猎物那般拼命：“你还敢提他你！你怎么就这么贱还提那个人？！你这一身贱骨头怎么就那么像他！你贱么？！你贱啊……”发疯般挤出这些话，女人的脸已经完全抽搐，眼珠突兀又膨胀，颤抖着手扇了井黎无数巴掌，井黎没再看女人，这样子简直是魔鬼。
“啪---”也许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挨了巴掌的井黎痴痴地望着母亲。
母亲没有收手的意思，也丝毫没有想要悔过的意思。拳脚疾风骤雨般滚在井黎身上，井黎缩作一团，捂着脸嘶吼：“向娟，我真是受够了！！就算是我一夜没回家，你那个唐夏华不也没回来吗，好端端提人家井山叔叔干！嘛！啊！！”井黎委屈的流着泪，头发凌乱，她第一次忤逆母亲。
又是第一次。
逃掉的井黎不知道自己倔强什么，或者说在抵触什么。唐夏华，自己的父亲？太可笑了。井黎从小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未婚先孕在当年已经丧失女人全部贞洁，当年的事情，井黎不是很清楚，大人的事情，谁知道完整的全部？我们不过是听着某一方的说辞，在单纯无知中，盲目的相信着亲情，这种力量秘密又坚硬，可真正独自走在路上，却发现，所谓家庭所谓亲情，在不幸的人眼里，不过是沉重的基石，路上走的太艰辛，慢慢失去内疚，迷失方向。
还有，第一次对母亲说这么重的话,她一定不再想爱我了吧。
韩采奕，我突然觉得我对不起的人，那么多。我那么懦弱，没做好过什么事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坚强。
---井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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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到底有什么是值得去回忆的呢？荀江市，荀江县，巴掌大的地方，但凡是同区同一所学校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小学同学是我初中的同学，初中你们班的xx是我现在的好朋友……荀江就是这样一座城市，小到无处躲藏。
井黎小时候跟随母亲在荀江生活，她从小就不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凡是提到父亲，便会招来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就算口齿不清或者摔锅砸盆，母亲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对父亲哪怕一点点好奇……时间久了，除了小时候背着母亲回过荀县，看到井山叔叔不仅对韩采奕父亲下手，更是将幼年的韩采奕摔打在石头上……再也没有回去过。
也许是害怕吧。我不回去，就一定不会再遇见你。
井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井黎更不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几曾何时，一闭上眼就是噩梦般的画面。心里早熟以及家庭不富足的生活，让平凡的井黎更加没有存在感，坚硬又卑微的活着。十年了，十年过去，我们还是相遇了，以我们意想不到的速度和激情。
还有什么是比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更重要的事呢。
当所有的事情，不再以年少无知的形象出现在生活的剪影中时，我们就学会了仔细思考。
为什么那个小男孩是你。
为什么我喜欢上的也是你。
既然我们都做过错事，那我们互相救赎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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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真香！”洗漱完的韩采奕容光焕发。
“采奕，你不把头发梳起来上厕所会不会掉进马桶里？”何言峥认真的问。
“你才会掉进马桶里！”韩采奕恨了何言峥一眼，顺手把头发囫囵捆起来。拢起头发的时候，韩采奕顿住，一秒后，又笑起来：“不注意的时候当然会掉进去~”
齐彬，那样的发式是不是只有一次被享有的机会？
井相伴在一旁默不作声，入座后的韩采奕把碗轻轻向前一推：“加糖”
井相伴笑着：“谢啦~”
韩采奕也笑着：“谢谢谢谢谢~”
“天哪，这是女神和男diao，丝的区别吗，让相伴加糖他反而谢你！”何言峥扶额愤懑地抱怨。
“相伴！我也加糖！”
井相伴笑着来到厨房，端着手里的豆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你原谅我么韩采奕？
你不原谅我的话，怎么可以。
井相伴的背影一颤一颤地，那个背影里画满了寂寞与孤独。
三秒钟之后。少年畏缩着摸出那一个用锡箔纸包裹起来的东西，打开，手颤抖起来。
心跳声洞穿耳膜。
肢体有点僵硬不受控制。
谁叫恢复记忆的是你。
你一定要原谅我，韩采奕。
“壁橱在这里啊！那么大看不到？”何言峥站在厨房门口，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起来：“井相伴你撞鬼啦？”
依旧剧烈颤抖着---
---锡箔纸怎么收起来呢。
---被阿峥发现了么。
---井相伴你不是人。
当手机救命般响起来，井相伴迅速将手缩进口袋，胡乱摸出手机，慌慌张张：“喂……”
我到底在干什么。
何言峥看井相伴的样子重重摇了摇头，说少年老成一点都不为过。
“你说你，有了女朋友重色轻友也真是够了---”何言峥说着走进厨房，端了豆浆加了点糖---“我加过糖了啊！”井相伴抢了一句。
“ok~”何言峥转身出了厨房。
搅拌好了才又递给韩采奕，就是在细节上都无比细心的一个人。
“指不定，等会儿井黎就来了呢~”
“嗯？”韩采奕咽了口豆浆。
只要你不在意井黎的恋爱对象是井相伴就好。
---何言峥
“我……去接小井。”井相伴径直走到门口，换鞋：“明天记得缴费，家里真是冷死了。”
“不吃饭吗？”何言峥转身靠在桌子上，见井相伴低头穿鞋，也不理他，又说:“采奕，看到没？我们井大少爷……”
“我也觉得冷……”韩采奕紧了紧大衣：“我还是吃了东西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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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何言峥家里走不了多久就能从小路走去城西，这是荀江市的建筑特点。小时候穿梭在整个市区的公交车，电车，自行车和行人，大家仿佛低头不见抬头见，走到哪里都是熟人的模样。
唯独城西，唯独井黎居住的地方，是躲避在市区的光明处，岩壁上长满了潮湿的青苔，有最古老的石板路和沥青阳台，有槽着各地口音的外来务工人员，地皮廉价，生活平庸。但这里最平庸的还是扎堆聚集的无所事事的妇女，每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别人家家长里短最打发时间。井黎逃出门的时候看到胡同的几个女，人准备烧点干柴火取暖---一定是谁家又出了什么嚼，人舌头的事。
其中一个女人斜睨着井黎，井黎不自然地狠了一眼，戴上帽子。
脸肿了起来。
跑了很远很远，手机响了三次都没有听到---“相伴……”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井相伴的怀里---一个人的痛苦两个人分担或者可以甜蜜。
“怎么，怎么……了……”井相伴努力抱紧井黎，因为他不自觉颤抖的身体，让他显得更加紧张。
井黎躲在男孩的怀里哭起来，什么也不说。
井相伴，就算我说出来，你不会恨我么。我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的要将你的事情，全部告诉韩采奕，可如今，我跟你，走的不就是同一条路么……
---井黎
“井相伴，对不起……”井黎现在肯定是疯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脑袋木讷的支配着身体：“对不起，相伴。”她又说了一句，就往家的方向奔跑起来。
匆忙，慌张，剧烈，井黎的心理防线就要塌陷。
“我现在求你别跟过来……”井黎跌倒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喊着，她懦弱、胆小又倔强的样子刺痛井相伴，井相伴牢牢把井黎抱在怀里：“小井？”
“啊啊---你还要提起他！还要提起他！！井黎你个见种，你还要提起他！！井山那个王八蛋！混蛋玩意儿！王八蛋！！！
“井黎！井黎你给我出来井黎！你跑哪去了---你个贱骨头，你在哪儿？！哪儿？！！
“你在外面找到男的了，我管不了你了！小小年纪你学会跟男人过夜了？！井黎！！！
“啊---混蛋！都混蛋！！”
---井山那个王八蛋。混蛋东西。
---井山。井相伴的父亲井山。
碟子、碗筷、水杯、镜子……一切可以破碎的声音起起伏伏。都破碎了。那碎了的，就都不要了吧，包括心。
“我的母亲如同一个恶魔，潜伏在我身体里的恶魔。”井黎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