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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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她家的小捣蛋离开房间，Miranda在下一秒将视线移到John身上。
她很早就知道Sherlock身边出现这号人物，准确来说，她和Mycroft同时间得知他们让人头疼的小弟弟给自己找了个室友。虽然那时候她人在法国，但是Mycroft多年来能够一直公器私用，调动MI5和MI6的人手监控保护Sherlock，最初还是透过她在处里经营多年的影响力。
Miranda雍容一笑，对着被她看得有些局促的前军医温和说道：『坐下吧，Doctor Watson，或者，你不介意我直接称呼你的名字？John？』
John走到Sherlock身旁，中规中矩地坐下，腼腆地说：『您请便，嗯……』他看着Miranda，不知如何称呼这位女士。
Miranda体贴地为他解答：『Miranda。』
John张了张口，表情有些迟疑，他飞快瞄向Mycroft的方位。
『放心，这不是化名。』Miranda一眼就看出他在犹豫什麽，不禁莞尔。如果说刚才她对John露出的笑容，依然给他一种因为阶级悬殊而高不可攀的感觉，现在她的笑则将身上那种冷冽疏离的气质完全收了起来。
抚着雪貂背上的毛皮，她像是在自家客厅和John聊天一样轻松愉快地说：『虽然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事实上，我知道你很久了，John。你被某人请去谈天的那天，我刚好在线上看了直播。唔，你很有勇气，当Mycroft摆出那种阵仗的时候，能够面不改色的人并不多。』她半是打趣半是赞赏地拍了拍手。
她这样的夸赞极为难得，John却无法消受。得知当初闹的乌龙居然被这位女士看见，他浑身僵硬，尴尬地想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想必你对我的身分已经有所猜测。如果自称「敝人仅只在英国政府官居末职」，这样谦虚的口吻并非我的风格。』Miranda调侃地看向Mycroft。
Mycroft从他的思绪中回过神，转动手里的伞柄，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他面容和蔼地对John说：『Miranda的名字和身分都是最高机密，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吧？John。』
再度被威胁的John简直欲哭无泪——他只是奉公守法无辜善良的小老百姓，不是Moriarty那种满脑子想着颠覆政府的恐怖分子。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最高机密，真的！
『不要再吓唬他了。』Miranda对Mycroft的恶趣味感到无奈，虽然她也觉得，逗弄Sherlock这个头发毛茸茸，长得像泰迪熊的室友非常有趣。『别在那儿站着，你即使坐下来，也是房间里个头最高的那一个。』她乜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Really funny.』Mycroft假笑道，走过来坐到她身旁的长沙发上。掏出怀表看看时间，他开口问弟弟：『你待会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吗？Sherlock。』他笑眯眯地看着他，意味深长。
Sherlock拱起肩膀，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的兄长。他仔细研究兄长脸上的表情，想了三秒果断拒绝道：『不要！和你一起吃晚餐？我看起来像是疯了吗？更何况我还有事情。』他扭过头急促问道：『John，你说的客房经理在哪里？』
John这才想起被他们抛到脑後的案件，他完全把Galey先生给忘了！
『不知道，他离开处理一些事情。真糟糕，也许这时候他已经回来了，却发现我不在那里。不告而别实在太失礼了。』他慌乱地说。
『别紧张。朗廷酒店前两天住进来一对沙乌地阿拉伯亲王夫妇，他被召唤去伺候王妃，不会太快回来。』Miranda将雪貂放到地上，接过Clare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来杯茶吧，你们可以再等上半个钟头，I suppose。Sherlock，你得吃点东西，距离你上一次进食已经有十小时，你不饿吗？』
所以这才是Mycroft问弟弟要不要一同吃晚餐的原因？John惊悚地想。
『现在吃点东西，或者等会儿和我们吃晚餐。』Miranda只给Sherlock两个选项。
如果这句话是Mycroft说的，Sherlock绝对会装作没听见，直接拉着John掉头就走。然而现在他却安分地坐在那里，眨着眼睛望着Miranda，皱起眉头认真考虑她的话。这不由得让John感到惊奇，他以前从没见过Sherlock在谁面前表现得如此乖巧。
在Miranda眼皮底下吃东西只要半小时，但是和他们一起用晚餐，却得和Mycroft相处至少一个钟头——Sherlock的选择无庸置疑。
『我现在吃。』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早在他被Miranda拐骗进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今天得在这儿吃上东西才能够离开。所以他才开口答应，下一刻服务生便推着餐车进来，Sherlock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只有像John那样迟钝的脑袋，才会尽管事实都摆在眼前，还没看出Miranda的可怕之处，和她说几句话就卸下心防。当年Mycroft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Miranda就已经在英国的情报机构混得风生水起，这样的人怎麽可能只是表面上的优雅圆融那样简单？
Sherlock在Miranda的监督下吃掉两份馅料扎实三明治丶一颗苹果，又喝掉一大杯牛奶，简直就是好宝宝的典范。陪他坐在桌旁吃东西，目睹一切的John无法用言语表达他的惊吓，他甚至怀疑他的室友被外星人改造了。
不用小黑车绑架，Sherlock截然不同的态度，让Miranda在初次印象上大举超越Mycroft，成为John心中最敬畏的人。
Sherlock反常的举止并不是这一天最让John记忆深刻的事情。能够差点把捧着杯子喝牛奶的大侦探呛死，紧抓住自己的喉咙咳得惊天动地，他看到的景象绝对在某方面称得上世界奇景。
他看到什麽？
也没什麽，只是一个迷小版的Mycroft而已。
闪亮的小皮鞋踩过地毯，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穿灰色细格纹三件套西装的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宝蓝色的丝质领带系着半温莎结，胸前花纹繁复的口袋巾则是银蓝色。他的小马甲外头和他父亲一样垂挂着黄铜表炼，外套领口插着一枚米白泛着珠光的玫瑰别针。那头浓密卷曲的巧克力色长发，整齐地绑在脑後，用纹路细致的深蓝色缎带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如果说Mycroft的穿衣风格，严谨地遵循老派英伦绅士的怀旧丶低调以及保守，只从细节处流露出本人闷骚的个性，这位小先生虽然也穿着昂贵的手工定制服，给人的感觉却不那样地英国。应该是成长背景造成的结果，他的身上有一种生长在长年阴雨绵绵的大不列颠的人所没有的，更为明亮丶丰富而且多彩的东西。那种英吉利海峡对岸，自十七丶十八世纪法王路易十四一路传承下来的，法蓝斯民族的张扬丶华丽与浪漫。
小家伙下巴抬得高高的，双手抱胸看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Sherlock，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严肃不认同的表情。只是他那双天蓝色的大眼睛里，未能够完全掩饰住幸灾乐祸的心理。
现在John能够确认这真是Mycroft的孩子。只不过，究竟是儿子还是女儿？
『咳咳咳……』Sherlock伸手指着他，想要说话却还没能够缓过劲来。
『容许我重新介绍我自己——我的名字是Reynard，性别为男，今年即将六岁。』小家伙慢吞吞地说，眨巴两下眼睛，一脸无辜又像是刻意使坏地补充道：『希望我不是女孩子这件事，不会让你们过於失望。』
Sherlock深吸口气，虽然从小他的印象中Mycroft就很讨人厌，但是他儿子可恶的风格显然不太一样。Mycroft小时候似乎没有这麽……厚颜无耻？至少，他把一肚子坏水藏得很好。到底这孩子基因发生了什麽变异？
Sherlock扭头去看他的兄长，恰巧抓到兄长脸上还没收起的得意和嘲笑。『Mycroft，你早就知道了！』被这对父子耍了一把的他愤慨地喊。
『Daddy，那是我的错吗？』Reynard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鼓起腮帮子，奶声奶气有些委屈地问。
『别自责，my son，分不清是侄子还是侄女，显然你的Sherlock叔叔需要加强他的观察力。』Mycroft走过来，将手搭在儿子肩头，万般慈爱地说。
Reynard开心地抱住父亲的大腿，撒娇地将脸颊贴在上面蹭了蹭，看起来真是又软萌又乖巧。Mycroft摸摸他的小脑袋，两人相视而笑。
John恐惧地看着Sherlock，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公元七十九年八月二十四日早晨的维苏威火山——快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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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非常特别的夜晚，因此，他们在英国最古老的贵族餐厅Rules用了晚餐——由此可见Mycroft果然早有预谋。
一味批评英国的食物难吃，其实是种非常肤浅的行为。英国的确有烂食物，但那是近一两百年来才发生的事。大航海的时代，工业革命的时代，那段大不列颠骄傲地自称『日不落帝国』的大好时光，英国人从那时候开始把自家的农地都变成工厂，需要的农产品直接从殖民地或其他国家进口。结果，两次世界大战来临，英国的贸易渠道大受冲击。身处战区，食物自给率又低，新鲜食材几乎找不到，英国进入了漫长的配给时期，国人沦落到三餐以罐头解决，情况甚至持续到战後数十年。不过近二十年来，一股在地新鲜食材的意识崛起，英国的知识分子在追求有机健康的食物方面，成为启发全世界绿色食物态度的龙头。
虽然英国的料理界正在复苏，但是伦敦的物价非常贵，能源成本也高，所谓一分钱一分货，只有荷包够深，才能够吃到真正的好东西。这也是英国的家庭大多在家里准备三餐，只有一些值得庆祝的日子才上馆子吃饭的原因。
不过在中世纪到工业革命之前，从来没有人说英国菜不好吃。英王亨利四世的厨房菜单里，可以看到传统英国食物的原型：兰开夏炖肉丶炉烤牛肉，以炖物知名。用中世纪式的铁锅来炖煮食物，既花时间又费工，却能够保留食材的原汁原味。然而因为昂贵的燃料费丶新鲜食材费，这种要花上三四个钟头才能烹调而出的美味，并非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於是真正从十二世纪流传下来的传统英国菜品味，现在只保留在贵族阶层当中，而贵族们所享用的，也只是比过去农民的食物再精致化一点的菜式。简单传统的菜肴，英国贵族阶层所追求的品味是低调的稀有性，简单的肉派，用的却是猎季里稀有的水禽丶兔子之类的野味做成。一锅炖羊肉，用的则是讲究的羊颊肉，一百只羊才炖得出眼前这一锅，只有懂行的人才看得出来。
当全世界都在嘲弄英国菜的时候，贵族们会不会跳出来说：『胡说，我们明明就吃得很好！』Impossible，低调保守是他们的与生俱来的教养，再怎样美味，自己懂得吃就好，不需要嚷得大家都知道。
言归正传。他们在这间充满历史气息的高级餐厅用晚餐，虽然才见面没多久，Mycroft和Reynard这对父子相处起来却彷佛一直生活在一起般充满默契。
Reynard很喜欢他的父亲。
开始记事後没多久，他就知道他那位血缘上的父亲身在英国，那个人聪明绝顶而且位高权重。从小他就想要见到父亲，却懂得不给忙碌的母亲增添压力。尽管母亲从来不说，但是她的办公桌上那张当她视线飘过时会短暂停留的相片，以及和某个男人通话时，那双不同於平时的波澜不兴，透出一丝惆怅的眼睛，在在让早慧的Reynard知道，有些话题不能够轻易提及。他最爱的人还是他的母亲，因此查觉到今天母亲隐约流露出的喜悦心情，他对这个让母亲真正开心起来的男人更加亲近。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有父亲的人了。
相对的，Mycroft观察完他的儿子，心里也很满意。
Mycorft曾经以为自己极度厌烦孩子，在这个充满金鱼的世界，脑力发展更不健全的幼年体更为让人烦躁。然而Reynard的诞生不愧来自Miranda和他的基因，跟那些一般人家的孩子完全不同，让他完全放下心来。穿女装？喔，可能是家族遗传，鲁迪叔叔的异装癖。不过没关系，英国是个多元文化的国度，他儿子肯定知道怎样视场合而行，完全不是问题！
其实，Reynard会偶尔扮成女孩，只是因为他有个喜欢把孙子当成洋娃娃的外婆，以及最近发生恐怖攻击，顾虑到安全上的因素而已。Mycroft当然知道这点。
Miranda把孩子养得很好。很难想像她如何带着一个婴儿在外奔波，去了那麽多国家，虽然她做的是在幕後出谋划策丶指挥统帅的工作。有现代高科技的通讯软体，身为利益合作者，他们多年来从未断过联系，甚至在国外见过几面。他一直没有发现异样，可见Miranda瞒得多好，这样子秘密地把孩子带大，Miranda所背负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思绪到了此处，Mycroft牵着Miranda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用完晚餐之後，他们正在海德公园散步，他们的儿子和雪貂玩起了捡球游戏，远处其他趁傍晚出来散步的人们放松地交谈笑闹着。牵着彼此的手漫步在湖畔，Mycroft沉默地看着Miranda，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望，没有那些沉浸在爱情里的年轻人会有的互诉心意，但是他们的眼神交会之间，已经道尽了说不完的千言万语。
现今已经是属於他们的时代，再也没有人需要他们去刻意讨好，违背心意去顺应丶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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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Mycroft本人愿意，他可以表现得非常锲而不舍，尤其是当他想要得到什麽的时候。
Mycroft跟着他的妻子以及儿子回到他们下榻的饭店，在Miranda诧异的目光下，占据他们房间里一块区域，开始处理白天还未完成的公文。他赖在这里不走的原因，据他的说法是：『我的妻子和儿子都在这里，难道我不该也在这里？』
Reynard对此非常欢迎，他抱着罗素的《西方哲学史》跑到他爹地身边坐下。这对父子用他们那两张长相相似的圆脸，同时朝Miranda露出弧度简直一模一样的微笑，让Miranda摀住眼睛，感到一阵晕眩。
Miranda对Mycroft这样明目张胆侵略她私人领地的行为很有意见，却也没说什麽。她乾脆眼不见为净，转身离开去洗澡，放任这一大一小两个Holmes家的男人说悄悄话去。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身心疲惫不想管了。
在场唯一的女士一走，Mycroft停下手边的工作，笑眯眯地看着儿子。Reynard将架在桌缘的精装书推到桌面上，抬头对上父亲的视线。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在这场对话之中，这对智商过人的父子交谈了什麽内容。不过当Miranda带着沐浴後的水气走回来，见到的是他们肩并肩坐在长沙发上，安静地做自己的事。这样温馨的场景让她内心柔软一片，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更加和缓，和白天理智自持的形象有很大的不同。
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和白天完全不同。Miranda没有化妆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清秀稚气，如果她愿意把眼睛里的成熟世故收起来，被人误当成刚进入大学的年轻女孩，也不会让Mycroft感到意外。
高加索人种的女人虽然拥有得天独厚的白皮肤和柔软浓密丶富有光泽的卷发，但是体质和气候让她们普遍老得快，年过三十就能从脸上看出老态。不过这个通则在Miranda身上并不适用。也许部分应归因於先天因素，但是Miranda从小的作息就极为规律，除非遇上特殊情况，不然她一定在晚上十一点前入睡。她的生活步调放在一个负责情报工作的人身上确实让人难以置信，然而无论听起来如何神奇，她就是这样生活的，所以保养得比同龄人更好。
看着Miranda几乎十年来没有变化的容颜，Mycroft就想起自己最近开始後退的发际线，以及西装底下微凸的小腹。他懊恼地下定决心不能再忽视健康问题，明天就让Anthea给他多找几个秘书来。
Reynard洗澡去了，Mycroft和Miranda商议今後的居住问题。他本人对於现在位於蓓尔美尔街的独栋住所非常满意，然而他也承认，原本是独身主义者的他，当初装修的时候只考虑个人需求，没有预留任何给伴侣和孩子的空间。
『F把他的房子留给了我。』Miranda手掌托着酒杯，咽下一口没有加水或冰块的单一麦芽威士忌，低声说道。
『Farebrother爵士对妳真好。』Mycroft轻哼一声，悻悻然说：『他就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Miranda缓缓说道：『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当面见到他。我一直和他闹别扭，却没料到，再也见不到了。』她说着，语声暗哑。
她的父亲当年死於暗杀，就在她面前咽的气。是Farebrother爵士先对她打开那扇通往情报机构的大门，让她得以运用MI6的资源找出害死父亲的凶手，最後借他之力将那股势力一网打尽，以慰她父亲的在天之灵。之後他们的故事继续下去，Farebrother爵士从她十二岁开始，取代了生命里父亲的角色，引领她走过她的少女时代，那段最璀璨美好的年华。
他终生未婚，没有子女，工作以外剩下许多时间，就花在栽培她上面。他一向很会给自己找乐子，在他繁多的兴趣之中，有一项是在旧货摊里寻宝，挖掘到Miranda是他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之一。把一个充满潜力的女孩打造成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这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他带着她在伦敦各个俱乐部和会所间钻进钻出，她因此真正认识这座古老的城市，以及那些和一般人同样生活在这个国家，却手握他们无法想像的权势，像是只存在於报章媒体上的那一批人。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年里，她学会一个传统英伦贵族应该具备的所有知识和技艺，融入他们之间，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她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和过去的自己很不一样的人。
如果没有父亲的死亡，她便不会遇上Farebrother爵士。依照她的家庭背景，她一样会接受最好的教育，最後成为一位聪颖优雅的贵族小姐。但是那便不是她，没有Farebrother爵士，就没有今天的Miranda，她不可能站到这个位置上，连带着，可能也没有今天的Mycroft。
在她还没打定主意与他和好的时候，他居然不愿安分待在家里等待退休，以为自己是007跑出去跟恐怖分子周旋，然後丢掉性命。接到噩耗，她镇定地回来接手MI6，但是她其实到现在仍难以接受，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这样子不在了。
Mycroft听她讲起那段陈年往事，轻声叹了口气，伸手将Miranda搂入怀里。全世界上有六十亿人，Miranda的这些怅惘，只得与他一人诉说。
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上，Mycroft更清晰地闻到那股来自Miranda身上，沉稳的清淡的，雪松和香根草混合而成的树脂香气。他的思绪飘回到儿时记忆里，他们老家附近那座由湿冷生苔的岩块建成，香烟袅袅的老教堂——他们在那里送走她父亲。
怀抱着Miranda，他觉得原本快速流逝的时间这一刻静止下来，像杯浓茶逐渐在杯里沉淀。一天的最後，他和过去一样感到疲惫，但是现在的精疲力竭是松弛安详的，他的心中充满一种轻盈熨贴的满足，一种宁静圆满的喜悦。
他突然想起西班牙古典戏剧里一段着名台词，低声把它念了出来：『What is life? A madness. What is life? An illusion, a shadow, a story, and the greatest good is little enough: for all life is a dream, and dreams themselves are only dreams.①』
Miranda有些诧异，Mycroft竟然想起这个，这部她当初读到时很有感触的一出剧。慨然而笑，她另以德国诗人Novalis的名句回应他：『The world becomes a dream, and a dream becomes reality.』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