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难为》绮暮

28、Chapter 28

　　乐坛龙头天籁传媒的二公子——骆淇天，平日喜穿紫色是媒体界所皆知的，但他那与优雅的紫色再违和不过的性格却是只有熟悉的人知晓，大约是被天籁的总裁，他的大哥，骆炅天保护得太好了。

　　他与池秦同龄，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样的院校，只不过池秦后来选的是音乐表演专业，而骆淇天则走上了音乐制作之路。虽然乍一看来，相比于情绪波动不大的池秦，骆淇天显得过于一头热了，但是两人的友情却是不容置喙的。
　　本来池秦选择的是走音乐这条路，再转行引起方维的注意。那天便是去给在今瑞打酱油的好友骆淇天送DEMO带的，没想到还没遇到淇天就被方维拉去帮忙唬人，一路参与了试镜，并被邀请加入他的两部电影的拍摄。池秦稍加考虑后便决定将错就错了，早些日子接近方维也很不错，即使是走不太擅长的演艺这条道路也没有关系。

　　“慢慢来多麻烦啊！”看到池秦坚定的眼神，骆淇天垮下兴致勃勃的小脸，妥协着改口道：“好吧好吧，随你了！”
　　似乎是又想到什么念头，骆淇天白皙的脸颊溢满兴奋道：“对了！我……”

　　话还没开个头，一阵悠扬的新闻联播经典音乐声传来。
　　“你还看新闻联播啊？”池秦露出不明觉厉的表情，转头看向电视方向却发现根本没开。
　　“我最讨厌看新闻联播了。”骆淇天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掏出声音来源——手机，手指停留在接听键的上方迟迟不按下。

　　“怎么？”池秦看到骆淇天的犹豫，疑惑地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姓名：“是你大哥啊，你干嘛做出这么一副表情？”
　　“咳，谁叫你从来不问问我家的事。”一向爽快的骆淇天现在表现得极其地不爽快，要不是手里还握着手机，他急得都要互搓双手了。
　　咬了咬唇把电视打开调频到音乐台，并把音量一路开到底，转头大声对被巨大音量的重摇滚音乐震得快要堵住双耳的池秦商量道：“待会你装作女生随便喊两声之类的，我们要营造一种我在酒吧的氛围知道吗？”

　　“我是男的。”
　　“不是考验你演技吗！”
　　“演技什么的是要给观众看的吧，关变声什么事？”
　　“那不是可以锻炼你音乐方面的造诣吗……那个，男女情歌对唱你都不用请女生助威了是吧？一个人全搞定多省钱啊！”
　　“我还没那么穷……”

　　“到底帮不帮兄弟的忙？一句话！”骆淇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差团团转了。
　　“接吧。”池秦示意“蚂蚁”看看循环播放新闻联播音乐的手机，“否则要自动挂断了。”
　　骆淇天用力抛给池秦一个“说好了噢”的眼神，一脸凝重地接通了电话，吞吞吐吐了半天憋出来个：“喂？”

　　“啊！为什么那么久才接电话啊？当然是因为酒吧太吵了啊！你听……”骆淇天特意跑到电视旁的音响边，把手机凑在那儿好一会才重新放回耳边，呵呵地憨笑着：“音乐太大啦，你也听见了吧！”
　　太刻意了，做得那么明显反而显得不真实啊！池秦在一边为骆淇天的智商感到捉急。

　　“啊？你说什么？什么？我听不清楚啊！”其实就是不想回答。
　　“哦，什么时候回公司啊？”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执着得可怕，竟然可以不厌其烦地重复同　　一个问题直到骆淇天听到。也不知道是猜透了骆淇天的小把戏，还是有着一颗坚持到底的心灵。
　　见跳不过去，骆淇天只好一边不断重复着：“回公司，什么时候呢，回公司大概在那个时候吧……”一边用眼神示意池秦救场，表演变声功力。

　　“咳……”池秦犹豫了下，马上低声清了清嗓子用柔弱的音色大声喊道：“骆少，不要接电话了，快回来吧，一桌子都等着你开酒呢！”
　　“你妹！”骆淇天听见池秦的声音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左手紧紧握着拳头，用口型爆了句无声的粗口。

　　为什么明明变了声音还是遭到这样的对待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池秦发出的声音即便再柔弱，但他丝毫没掩盖男人的音色，那边听来至少以为是个少年，绝对听不出女生的声音来。

　　池秦回了个“让我当女人绝对做不到”的悲伤表情，然后潇洒地拍拍手，去洗苹果吃了。独留下干瞪着眼实则焦头烂额的骆淇天。

　　“啊哈哈哈哈……”表情苦逼但是只能干笑出声的骆淇天掩耳盗铃道：“哥，不跟你说了，那边的妹子叫我过去了！”
　　接着也不听电话那头的回答就自觉在挂断电话之前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别轻易相信电话里的声音！我也觉得那个妹子的声音像男的，但是她确实是女的，有胸有屁股的！哈哈，那就下次再聊咯，拜拜！”

　　然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结束通话键后，像是远离病毒般把手机随意往沙发上一抛，长长地舒了口气后，笑着望向面无表情啃着苹果的池秦道：“怎么样？我最后的补救措施很不错吧？快为我的机智点赞！”
　　“我为你的机智……”又啃了一口嚼了嚼咽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生动了起来，性`感的唇瓣轻轻吐出两个字：“点蜡！”

　　“都怪你啊！谁叫你都不帮忙，到了最要紧的关头，是要害死我吗？”骆淇天像刚打了一场胜仗般，身体放松了下来，但是语气还是有点愤愤。
　　“要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情吗？”池秦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完，精准地把果壳投入五米远的垃圾桶后，好心地摆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你终于准备听了！”骆淇天挺了挺脊背，坐坐直，俨然是要讲一大段话的事前准备。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妙的事情，表情愈发地怪异，英挺的浓眉此时变成了扭曲的麻花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还是不提了。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不讲了？”
　　“嗯啊。”
　　“那你回家吧。”
　　“为什么？”

　　“我要研究剧本了。”池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宗教裁判所》，抖了抖“唰唰”作响的厚厚纸张，全然是一副送客的样子。
　　“我可以帮你对台词啊！”骆淇天像发现了新大陆般，从池秦拿过剧本，一本正经地开始念起了他所认为的台词，实际是背景交代：“判决的前晚，监狱中，圣卡洛斯一人独坐在地上……”

　　“门在左手边二十米处，慢走不送。”
　　“友尽！”这是骆淇天歪头想了半天，在气冲冲踏出房门前砸下的最后一句话。

　　这边在研究剧本，那边也在讨论电影的事情。

　　“晴晴，我可能赶不及和你们下个礼拜飞意大利。关于电影的指导，要辛苦你了。”方维有点抱歉地看向正在剥橙子的莫晴道：“《阿玉》的收尾工作我不太担心，《宗教裁判所》……我有点为池秦忧心。毕竟之前和他搭戏的是同为新人的李曼卉，现在和他一起演对手戏的是老牌影帝章文龙，压力肯定大。他那个人情绪又不善于外露，你多跟他谈谈，指导下什么的。”
　　“知道了，我什么时候不辛苦过？”剥下最后一块橙子皮，莫晴一脸嫌弃地把橙子直直扔入脚边的垃圾桶，发出“咦”的第四声：“方维你这儿的水果还有哪个是健在的？剥了半天居然是个烂掉的，好不划算。”

　　“试试最后一个吧。”方维把最后一个橙子递给莫晴，无法理解她的剥橙子行为：“直接用刀切不就好了？”
　　“剥着吃更好吃，嗷，这只皮好厚好像你！”莫晴尖尖的指甲狠狠地扒拉下一块橙子皮后，抬眼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陪君洛河参加5月30日的金鸡百花电影节吧？但是别告诉我你还要去当他男伴。”
　　“29日是他生日。”
　　“……这个没有烂，吃橙子吗？”莫晴猛地把剥好橙子分成两半，一半递给方维。
　　看着莫晴不容拒绝的眼神，方维面容抽搐地点头后，接过汁肉模糊的半个橙子君。

　　在方维还没下口之前，莫晴就解决掉了自己的那一部分，望向方维手中的那一半，幽幽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吃？”
　　“绝对不，我要吃的！”
　　“诶，别勉强了，我来解决它！”半分钟不到，橙子终于团聚，在莫晴的肚子里。
　　“我会尽全力帮你，但是我只是个挂牌的导演，再加上当初那部哥特片还是你和理恩去西班牙导的，我并没有参与。所以，做完了国内想做的事，记得快点赶来意大利。”

　　“嗯，我会的。”方维点头，看着莫晴用湿巾擦了擦手后准备起身：“要走了？”
　　“是啊，呆了一下午了。”莫晴把带来的包包拉上拉链，把一绺垂至眼前的头发勾到耳后道：“而且君洛河不是肉麻兮兮地说要早点过来给你做晚饭吗，我要赶在他到之前走掉。”

　　“晴晴，你这样说好像有一种落跑情人的即视感。”方维看着莫晴匆忙的动作轻笑出声，无耻地开着玩笑。
　　“……”莫晴做了个受不了的呕吐表情，拎起包包，大力拍了拍方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少跟君洛河呆呆，假如你被他传染了恶`心人的病`毒，我会疯掉的。”
　　“请给我留条活路吧！”说完这句，莫晴毫无留恋地关上了门。

　　当方维好笑的视线还没从门那边移开之时，门又被打开了，男人低头换好鞋子，理了理灰色的头发，跨进房门，有些不满地向方维抱怨道：“刚刚有个女的飞快地从我身边绕了过去，速度快得连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搞得好像我身上有病`毒一样。”
　　“噗嗤！”方维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半天后慢慢悠悠道：“可能是禽流感又开始兴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