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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巧妙伪装安然离 ...


  •   第二日,待我醒来,夜浮生已经不在身边了。
      宽大的雕花床上,只有我一个人,空落落的。那份空荡也浸袭了我的心。
      撑起身子,将帘帐掀开一角,轻呼道,“夜,在吗?”
      轻柔的声音,若一颗石子投入了无底洞般,湮没在房内深深的静谧和沉寂中。
      无言地深叹一息。随之,喷薄而出的还有心中蓄积的那份抑郁和怅然。
      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阵后,便起身洗漱。
      弄妥之后,坐于镜奁前,正要梳头,门“吱呀”一声开了。
      正梳发的手不由放缓下来,回头望向房门,夜浮生含笑从外走了进来,“起来了?”
      点点头,手上依旧握着的梳子,开始慢慢梳理起自己的长发,眼睛却不由上下打量起他来。
      今日,他穿了一身寻常的粗布蓝色长衫,头上戴了一张淡蓝色的方巾,由于又戴上了人皮面具,看起来就是一个相貌平平,寻常人家的公子。
      夜浮生一边踱步向我走来,一边说道,“云儿,我为你易容。”说着,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倾身从桌上的包袱内,取出了易容的用具。
      我不禁停下手,不解地望着他,“易容?”
      既然已经将秦如风救了出来,而且我也换回了女装,还用得着吗?
      夜浮生莫测高深地笑了笑,缓缓解释道:“咱们虽然救出了秦如风,但是要想出这城,却还必须得再下一番功夫!”说到此,他一边开始动手为我易容,一边继续说道,“这李总兵,是曹子恒的心腹!其人心思缜密,疑心颇重。这一回,他们着手将秦如风押送回京,名义上是协查。不过,据我对曹子恒的了解,估计他实际上是以此为由,置秦如风于死地。不过,虽然如此,即便他真得获得了当今圣上,也就是秦如风同父异母哥哥的认可,可也不能随随便便,暗地里就将秦如风处死,毕竟秦如风也是王爷。师出无名,必遭质疑,难以服众!所以,他们必然要将他先押回京师,进入曹子恒的地盘后,再想办法。可是,而今,秦如风竟然在回京途中,莫名死去。不论死了的是不是真的秦如风,都和你这个凭空而出,又莫名消失的书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今日早晨,李总兵发现一切,必定会有所猜疑。一:若死了的真是秦如风,虽然李总兵有押送失职之责,可是只要他能抓到你,便能顺利向曹子恒交差。因为你杀死秦如风,简直就是帮曹子恒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甚而,连当今圣上兴许也会在心底感激你。二:若死了的不是秦如风,那么必然有人掉包,而这内线必是你这书童,只要有你在手,便不愁找不到真的秦如风。所以,今日出城,他们搜寻的重点必然是你这个书童。”
      他一袭条清理晰的分析之后,让我明晓他的一番苦心,可是心中依旧有些不解,遂问道,“夜,有三点,我还是不明白。一:曹子恒为何几次三番要杀秦如风,二:你方才为何说若死了的真是秦如风,当今圣上也会感激我?三:既然他们搜寻的重点是我,昨夜你为何还要我让秦如风服下那药呢?”
      夜浮生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儿,一边说道,“人是贪婪的,虽然曹子恒现在也算权倾一时,万人之上,可终究还是在一人之下。况且,久居高位,体会到权利带来的巨大乐趣后,加上本心对权利又极其渴慕,产生夺位之心,是预料之中的。可是,他想夺位,第一个,必须要除掉的就是秦如风。因为当今皇上,平庸、无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秦如风就不同了。他睿智、机警,文韬武略,样样在行,所以很自然地,秦如风就成为了曹子恒的心腹大患,成为他夺位路上的一个頖角石。”说到此,他顿了顿,眸光蓦然出乎意料地扫向我的双眼。
      说实话,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夜浮生如此称赞一个人,我想若不是他和秦如风立场不同,说不定两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夜浮生收回那探询的目光,又继续说道,“正因为秦如风的出色,才招来当今圣上的猜忌,为了自己皇权的稳固,他必然也视秦如风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之不快!”
      此番话,让我有些迷惑不解,情急之中,不禁问道,“他们不是亲兄弟吗?难道他不顾念亲情了?更何况我觉得若不是他们苦苦相逼,秦如风是绝不会有夺位之心的!若秦如风真有此心,他一定趁着当年新皇登基之时便已经动手了!”
      夜浮生猛地停住手,认真地打量起我来。
      说实话,我其实也只是就事论事,不过不得不承认,与秦如风相处几日,加上与他的几次谈话,内心对他的反感,还是有所改观,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在言辞中有所流露。
      踌躇片刻,缓缓垂下眼帘,以躲避夜浮生疑虑重重的目光。
      夜浮生凝视我良久,方撇开刚才的不解,无奈而苦涩地说道,“亲情?难道你没有听过‘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吗?为了权利,人的本心早已泯灭。为了能稳稳地坐在那权利的颠峰,什么兄弟,父子,全都可以不顾!”
      其实,以前从书上看到过这些无情厮杀,可是,而今,真真切切地放在面前,还是让我的心不由阴恻寒凉起来。
      举首,认真地问道,“夜,如果你是当今皇上,你会这么做吗?”
      夜浮生似乎全然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人一下呆愣当场!
      寻思片晌,他方郑重地回道,“以前,一定会;现在,不知道!”
      望着他澄澈若山泉般的眼眸,迎视着他诚挚的目光,心下暗自度道:他对我句句真言,并无欺瞒。然而,现下,我是应该高兴他这变化呢?还是应该为他那句不知道而忧虑呢?
      怔想间,夜浮生已经为我装扮完毕。
      揽镜一照,镜中出现了一个脸色蜡黄,颧骨高昂,双眼浮肿的女子。
      刹那间,连我自己都差点以为那不是自己了。
      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夜浮生高超的易容术来!
      夜浮生又一把拿起我手中的梳子,一边为我梳理,一边接上刚才的话题,“李总兵是相当熟悉秦如风的。一个人,无论如何易容,可是他的举止、气质、神情,特别是眼神,是绝计无法遮掩的,凭着李总兵对秦如风的熟悉,若只是易容,万一在城门盘查时两人相遇,是极易被识破的!”说着,他已经开始动手为我挽髻了,虽然,手法有些笨拙。
      从镜中,看见他垂眸,专注地忙碌着,丝丝甜意袭上了胸。
      稍顿,我继续问他,“那你不怕那李总兵识破你我二人?而且,照你这么说,今日我们如何能将秦如风运送出城?”
      夜浮生头也不抬地回道,“李总兵,对你我二人并不熟悉,所以我们只需易容便能蒙混过关。至于秦如风,他服用的那闭气药,本身能在一段时间内改变他的外形,今日我们扮作扶柩归乡的普通夫妇,便可将其带出城。”
      “扶柩归乡?”对于这个提议,我觉得颇为令人费解。
      夜浮生点了点头,似读懂了我眼中的疑惑般,对我解释道,“对外便称他是你叔叔!”说话间,他已经为我挽好了发髻。
      我侧身,有些不置信地望着他,“叔叔?”秦如风外形看着和我们差不离,称他是我叔叔,鬼才会相信。
      夜浮生淡笑着,“是呀!”
      我忙对他说道,“他那样子怎么看,都不象我叔叔,说是我哥哥,或许还有人相信。若以叔叔相称,必然会被人识破。”
      夜浮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待会去看看,一切便明了了。”
      我疑虑不解地望着笑意深深的夜浮生,点了点头。
      蓦然间,想到夜浮生刚才提到的那药会在能在一段时间内改变的外形的事情,似乎有些明白了。
      易容完毕后,夜浮生又在我的脖颈,耳后,手臂,双手都涂上了一层透明的药液。干了之后,我露在衣服外的所有肌肤便呈现出一种与脸色相同的蜡黄色。看着这蜡黄,不由想到腹中的孩子,不知这药液对孩子是否会有害?于是,忙忧心忡忡问道,“夜,这药对孩子会不会有影响?”
      夜浮生宛儿一笑,抚慰道,“云儿放心。孩子,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说罢,便拉上我,出去用早饭了。

      用过早饭,夜浮生领着我来到了秦如风待的房间。
      掀门而入,一只暗黑色的棺木立即突兀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它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显得那么凄悲。那纯黑的色泽,方整的外形,让人看来有种肃穆,哀凄之感。虽然,明知道是做戏,可是我的内心,还是被这气氛感染了,有些凄凄然。
      夜浮生牵着我,走到了棺木前,稍一用力,将棺盖推开一些,以便我能看清秦如风此时的容貌。
      我跨步上前,垂首定睛一看,不由大惊。
      虽然外形还是依稀有一两分相似,但是若非夜浮生之前告诉我他是秦如风,我真会以为是一个陌生的老人。此刻,莫说假称秦如风是我叔叔,便是说他是我爷爷,相信也没有人会置疑。
      秦如风静静地躺在棺木中,头发灰白,脸色青灰,双眼紧闭,手、脖颈和脸部的皮肤皆似老树皮般粗糟而又皱纹满布。
      不知此药时效多长?遂随口问道,“夜,这药效有多长?”
      夜浮生却并未答话,我不由有些奇怪。
      抬眸望向他,却发现夜浮生正用他那双灿若繁星般的眼眸凝视着我,簇簇火苗,点点醋意,不断从中涌出。这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无心的一句问话,许是让他产生了误解,忙主动牵起他的手,柔声说道,“随口问问!”说罢,便举步向外走去。
      哪知,夜浮生却一下趁势将我拉进怀中,紧紧地搂住我,霸道地说道,“云儿,你是我的妻。人是我的,心里也只能有我!”
      夜浮生待我向来温宛,仿佛这还是头一次如此的强势,原本我最讨厌这种霸势的,可是对他今日的话语,却没有一丝反感,不仅如此,心中甚至还有些许高兴。
      遂笑着,揶揄他,“知道了。一句随意的问话,怎么就引得你如此大翻醋瓶?”
      夜浮生有些讪讪地垂下了眼帘。不过,转瞬,他又抬眸,固执地问道,“那又如何?”
      我微笑着劝慰道,“好了。我知道了。咱们走吧。”
      夜浮生点点头,牵着我步出了房间。
      在走廊内,我们遇到了沐清涧和沐英!他们一见夜浮生忙躬身行礼,“属下……”
      夜浮生手一扬,“你们钉好棺木,便出发吧。”
      沐清涧和沐英立即躬首应道,“是!”说罢,他们便向秦如风待的房间走去,而夜浮生和我则向客栈的后院步去。

      夜浮生牵着我来到后院,登上了预先准备好的马车。
      待沐清涧他们钉好棺木,打理好一切后,便一同出发了。
      同行的,还有沐清影,沐英和沐尘,他们都扮成了夜浮生的家奴,骑马而行。秦如风所躺的棺木,盛放在我们后面的一辆马车内。
      一路行来,或许因为不论从装扮,还是外形,皆极普通,所以并未引起路人过多的注意。不过,正如夜浮生所预计的那样,城门果然设置了严格的关卡,而且还张贴了我的画像,出城的所有人都必须经过一番严厉的盘查之后,方可放行。然而,幸运得是我们出城时,并未遇到那个李总兵。虽然,那些官吏对我们严加盘查,甚至撬开棺木,对棺内的秦如风也查验一番,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瞧出什么破绽。
      我们顺利地出了城门之后,便向禹州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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