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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19章 吾为何塑 ...

  •   伊甸园,生命树与善恶树的园林。
      灿金色的叶片,即使在无光的黑夜之中也依旧耀眼,散发着淡淡金芒的萤火虫被枝叶的摇晃惊醒,纷纷飞扬而起,一个一个小光点升起在黑暗无光的夜中,以生命树为核心,营造出金色的朦胧光雾,照亮了苍劲盘曲的树木枝干,风给古老的树木铭刻上年轮。
      明明天空中的月亮也被隐曜遮去光辉,大地一片死寂黑暗,这里却亮如白昼。
      摇晃的金色光影中,神族少年瘦削修长的影子在地上留下细长的黑色区域,苍白的面庞染上了淡淡的金色,看起来涌上了些许暖意。
      “这个孩子,应该本来和你没有什么交集吧?你这是要做什么?在回归之前再消耗一些自己的力量?”他挑起细长的眉,扶着生命树的主干吃力的爬起来,略微低头,饶有兴致的看向下方。
      “啊啊真是的~你明明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下方,生命树与善恶树蔓延出了细小的枝叶,交错着紧紧缠在一起,构成坚固的牢笼,其中紧紧锁着墨绿色的精致匣子。
      华丽的金色符文在匣子的外壳上蔓延,构成令人目眩神迷的图案,有种神秘的魔力,像是要把整个灵魂都吞进去。
      生命树与善恶树的枝叶紧紧交缠,没有留下一丝松缓的余地,那个盒子却无视了这坚固的防御和囚笼,“哒”的轻轻一声,金色的锁舌回缩,盒盖应声而起,盒子里面是一片纯粹的黑色,仿佛虚无本身,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然而里面探出了一条粉红色的舌头,卷曲着调笑,语气轻快,丝毫没有被囚者的紧张、焦躁与绝望。
      “就算要回归,时间也太早了点吧?你的灵魂碎片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而你连躯壳都失去了,七魔王还没有完整力量参战,哈迪斯和亚当虽然回归,却没有潜进伊甸园里向你报道,另外五个家伙……”撒旦嗤笑一声,“路西法正处在暗恋期,别西卜是个吃货,罗睺是个低智商的白痴,梵天·阿修罗精分,一天到晚自己和自己吵个不停,至于计都……你能保证他的忠诚和全力以赴么?还有莉莉丝……这大概算是你最忠诚的部下了,有胆量独自闯进伊甸园,还差一点就成功了。只可惜,还是死了。”
      “听你这么说,就好像我的部下全都是废物一样……不愧是得到了湮的毒舌真传。”潘多拉之匣斜了他一眼【盒子有眼睛吗】,“不过就算我的部下全都是废物,也好过一个叛徒。弄得我到现在都分不清,到底是七魔王八荣耀,还是八魔王七荣耀。”
      “实际上都是八个啊……你们没算莉莉丝,而我们算了湮。”撒旦耸耸肩。
      这真是有史以来最奇怪的谈话,话题一直在跑偏……
      “啧,现在我们转回正题!”盒子恶狠狠地说,“被流放者都是黑暗世界会接纳的人,与其在所谓的光明世界里太过卑微的活着,倒不如堕入黑暗。这个孩子太懦弱了,但他的眼神,我很喜欢。”盒子意味深长的说,“以后会很有用的。当然,现在也是。”
      “利用人心,真是可怕。不过,有点过分了吧?”撒旦看也不看他,碧绿眼眸望向天际,若有所思,悠远迷茫。
      “活在阳光下,哪怕是卑微的活着,也终究是可以见光的。一旦进入黑暗,就没有回头路了。”他低声说,天空中的银月缓缓错开隐曜的轨迹,洒下皎洁的月光。
      “那孩子本来就有阴暗的一面,我只是想将它释放出来而已~哎呀呀,没有躯壳就是麻烦,要是以前,完整的时候,我哪用这么麻烦啊~你说是不是?小~溟~溟~?”锁盖嗒的一声开启,粉红色的舌头吞吐,盒子却那么精致,嵌着金色的纹饰。
      如同神祗美丽神圣的外表下,内里却比最深的黑暗还要污秽不堪。
      神在年幼的时候是魔鬼。

      伊甸园,宿舍。
      阿瑞斯轻轻推开门,屋里的光线很暗,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一片银白。透过墙壁隐约传来轻微的呼吸声,看来都睡着了。
      没有人发现最好。
      阿瑞斯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站在门前,却犹豫了。
      就着窗外透进的皎洁月光,她看了看门上写有姓名的铭牌,古旧的青铜色,银色光辉在上面蔓延。
      踌躇了半晌,最后她还是转过身,轻轻推开了旁边的另一扇门。
      推开门的一瞬,阿瑞斯倒吸一口冷气,映入眼帘的是“绝对不可能”的景象!
      “殿下,你回来了?”
      散发着银灰色光芒、背生双翼的神灵疲倦的靠在床上,白与灰交织的长发凌乱散落,精致的甲胄长袍上沾染了猩红色的血迹,混合着铜锈味的血腥气息充斥整个房间,纯白色的双翼上,细腻轻柔的羽毛一片一片落下,飞散在整个房间。金色的右眼黯淡无光,窗帘半遮半掩,月光透过轻薄的窗纱,照在他半张脸上,俊美的面容苍白无色。
      他无力地从床边滑落到地上,左手紧紧拉住染血的床单,用力一掀,沾满血迹的黑色薄刃剑无声的刺破单薄布料,开刃的一线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白光。
      “尘!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阿瑞斯蹲下身,扶起他,让他可以紧紧倚靠着自己坐起。
      “月,‘地上天国’中的月亮投影被阴影遮蔽,月的状况不太好。”尘的声音虚弱,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力吸气,他的肺像风箱一样发出可怕的声响。
      “白痴!星轨被遮挡只是暂时的,我问的是你!”阿瑞斯瞪他。
      “我撕裂空间回来的时候,被偷袭了。”尘疲倦的倚靠在阿瑞斯肩头,散发着淡淡白光的长发正在褪去纯白,逐渐变回黯淡的银灰色,背后的羽翼逐渐虚化,消失不见。
      他正在由名为“尘”的神,变回名为“奥丁”的凡人。
      “偷袭……”阿瑞斯皱了皱眉头,低头,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看见洞穿腹部的巨大伤口,鲜红色的血正缓慢地流淌,伤口正在名为“时间”的力量下缓慢愈合,不会致命。黑色薄刃剑反射的银光刺入眼帘,凝固的血迹胶着,却无法阻挡那锋芒丝毫。
      “这是……”阿瑞斯伸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薄刃剑,很明显不是奥丁的武器,他从上古一直到现在,从来只用长枪“昆古尼尔”。
      其实不用猜也看得出来,那柄黑色薄刃剑,带着典型的战争华美风格,剑身细长,除了开刃的一线外全部是纯粹的黑色,剑柄虽然看起来像是金属打造的西洋风格,但实际上却是象牙打造的,纯黑色的象牙。装饰则是竹子制造的,虽然是纯黑色,但的确是玄竹。剑身上有手工错主纹饰,嵌满黑曜石,还饰有珐琅彩工艺,真是珠连壁合,精美之极。
      这种充满朴素自然又装X的风格……阿瑞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梵天·阿修罗。
      大概七魔王中只有这个脑残才是这种既简朴又华丽的精分人格……再加上他和尘在上古时期的宿怨,偷袭也的确正常。
      不过只是偷袭,没有大战,这倒是有点出乎阿瑞斯的预料。是否说明,七魔王和他们一样,还不想开战?
      阿瑞斯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奥丁,微微叹了口气。
      看来至少有一件事,他们七魔王和八荣耀是有着同一看法的。
      在原与初归来之前,在最终决战之前,都不能再有死伤了。
      宁追随君王战死沙场,也不要为了无谓的恩仇而亡。
      不过……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阿瑞斯抱起虚弱的奥丁,轻轻放到床上,自己也坐在床边,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红色的眼眸在黑夜中幽幽闪烁,宁静森然如鬼火。
      “皓。”她低声念着那与太阳一般炙热、光辉、明亮的君王的名字,语气里带了些许压抑。
      朦胧的白色影子飘现,在黑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缕缕白雾的流向,散发着温暖的白色光辉,出现的一瞬间就照亮了整个世界,光明蔓延。
      “八荣耀,皓,应命而来。队长大人,有什么事吗?”纯白色的光雾在空气中凝聚成丝,流淌成逐渐清晰的人形。
      白发,金眸,黑甲。
      八荣耀之一,太阳的化身——皓。
      “巴尔德尔和霍尔德尔那对兄弟,你和月如果不顾主人意志强行降临的话,成功率和融合率能达到多少?”阿瑞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皓思考了一下,迅速做出答复:“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左右,他们虽然是光暗神族混血儿,但就单个人而言,血统非常纯净,不会有阻碍。融合率就不好说,毕竟我们之间的契合率不高,容器和本体之间的差别略大。要投入战斗,契合度太低可不行。”
      “这样啊……那泷呢?祂和尼德霍格的契合度如何?”阿瑞斯揉揉眉心,觉得自己越发头痛起来。
      “队长大人……你不用问了……”皓默默捂脸,看起来羞愧欲死,“那个家伙的契合度高的离谱……几乎接近百分之百,这个程度祂如果降临,必然是和上古时期一样强盛,甚至可能更强……”
      “哈!?不是吧!?那家伙雌雄同体不是应该最难找容器么?!”阿瑞斯震惊的抬起头。
      “队长大人你肯定是没见过那家伙维持在男性外表的时候吧?”皓表情无奈,两手一摊,“也对,队长大人你和尘都是在伊甸园外通过转生手法回归的,不需要容器,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所谓容器和本体的契合度,指性格和外表两方面,这两者相似程度越高,契合度就越高,降临时力量就更强。泷那家伙男性外表的时候,几乎就是那个尼德霍格的复刻版,性格……不用我说也知道,一样的八婆和神经。”
      “……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阿瑞斯扶额,“好吧好吧,你先回去。对了,计都和罗睺也已经归来,虽然还不是巅峰时期,但你和月还是小心为好。日陨月落这种事我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记得通知辉,至少在这伊甸园里找一个可供短暂降临的容器,我们可能有场硬仗要打。”
      “是。”纯白的影子消失在空气中,留下散发着柔白光亮的银色丝线,在空气中蔓延、虚化、消散。
      光明散去,窗外银月高悬,仅有窗台被柔和光华所笼罩,房间里重又归于寂静和黑暗。
      “唔……殿下,是不是……又要出事了?”奥丁的头歪在一侧,银灰色的睫毛轻轻翕动,掩盖了晶亮的眼眸,宛如暗夜精灵。
      “没事,你睡吧。明天的课不用上了,我会给你请假,现在,好好休息。”阿瑞斯侧过头,摸了摸奥丁柔顺的银灰长发,俯下身,亲了亲对方的额头,落下温热的吻。
      “晚安。”
      她起身,走出了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那个时候,阿瑞斯还不知道,天明之刻她会错过什么。
      很多年以后,她才忽地记起,如果那一天,她没有留下来照顾奥丁,也许还来得拯救另一个深入泥潭的灵魂。

      第二天,伊甸园,酒馆。
      “喂,我说,”菊花头坐在桌边,摇晃着酒瓶,眼神怀疑,“你这个家伙居然会这么好兴致跑到我这里来喝酒?发生什么事了?可千万别告诉老子你又输掉了全部家当找老子借钱,老子自个儿也穷的叮当响!没钱!有钱也不借!”丢了个白眼过去,自顾自的喝酒。
      “哎哎真是的老菊,我又不是只会找你借钱,我是那种人么?”桌子对面坐着另一个人,全身裹在金丝锁边的橘红色袍子里,也在悠哉悠哉的喝酒。
      “你就是那种人,明明那么有钱,却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花得一干二净,最后还要来求助老子!”菊花头斜了毗湿奴一眼,再度猛灌半瓶酒。
      “哎,这就是人生的乐趣~再说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不然我那么卖力做什么?不过本来还以为这伊甸园里没什么有趣的,值得我狩猎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这地方的水可深了~”毗湿奴笑着说,青绿色的眼眸幽幽闪烁。
      “水神?什么水神?”菊花头一脸茫然。
      “不是水神,是水深……”毗湿奴神秘一笑,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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