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夏祭（真遥）》冰之

10、09

　　09
　　扑通！
　　握着电话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遥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平时不同。
　　“那个……七濑同学？”
　　“啊、我听着呢！”
　　或许是自己的沉默造成了对方的紧张，他听见佐藤遥原本就不大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了。
　　“那个、那个吧……我……想找橘同学……”
　　“真琴的话现在在忙……”
　　“这、这样啊……”
　　总觉得佐藤遥说话吞吞吐吐的，遥猛然间意识到难不成这个女孩子是想向真琴告白？
　　可是，告白的话一般是当面说的吧？
　　心脏不由得像猛踩油门的汽车加速向前冲，遥不理解为什么有女孩子可能向真琴告白自己要跟着如此紧张。
　　“那个，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先告诉我，我会帮你传达的。”
　　“啊……好、好的……”
　　虽然回答的是“好”可听筒里却陷入了一阵沉默，半晌，就在遥怀疑对方是否挂断电话的时候，属于女孩子尖细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周六……我……想……想……想邀请橘同学……去水族馆……”
　　声音越来越小，就算是隔着电话遥也能想象得出来佐藤遥现在脸红成了什么样子。
　　真琴这家伙，挺受欢迎的嘛……
　　不知怎么，胸腔里好似堆起了无数颗小石子，疙疙瘩瘩摩擦着胸口。
　　看样子这就是所谓的约会了。
　　情不自禁暗自叹了口气，早知道是约会他就不问了，毕竟这种事还是直接跟本人说比较好。
　　“等真琴忙完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吧！”
　　“好、好的……”
　　挂断电话，遥缓缓蹲下身，就这样握着真琴的手机发呆发了好长一段时间。即便书包里那袋青花鱼味的薯片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也失去了想吃的欲望。
　　真琴……和女孩子约会……
　　不可思议的，遥至今为止从未想象过自己的青梅竹马——橘真琴单独和其他人约会的样子。
　　印象中，真琴身边的那个位置一直都是他，而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似乎也一直都是真琴。
　　实际上，至今为此两人都没有同女孩子交往的经历，遥自然无从得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女孩子约会的真琴是什么样子。
　　是像平时一样一脸和气地笑着呢？还是会装装酷、耍耍帅什么的呢？
　　“遥！”
　　砰——
　　被吹得鼓鼓的名为思考的气球一下子破掉，遥站起身扭头，看见换好了衣服的真琴，正挥着手朝他走来。
　　“咦？还没吃吗？青花鱼味的薯片……”
　　弯腰从书包里拿起薯片，真琴歪歪头，目光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拿在遥手中的手机。
　　“那个……不是我的手机吗？”
　　“啊！”
　　将手机递给真琴，遥有些闹别扭似的将头扭向一边，轻声说：“刚刚，佐藤遥给你打电话了……”
　　“欸——？”
　　显而易见的惊讶，真琴的反应反而令遥感到疑惑。
　　“为什么这么诧异？”
　　“因为……她是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不是你告诉的么？”
　　话音刚落，遥就看到真琴拼命摇头。思考片刻，一个答案浮出水面。重重叹了口气，他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山田前辈，那家伙就算是外星人的电话号码都能打探出来。”
　　闻言，真琴禁不住苦笑。
　　“那……那个佐藤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闭合的双唇抿了抿，遥稍稍迟疑了半秒钟，再一次将头扭向泳池那边，回答：“她……想邀请你这周六去水族馆……”
　　说出口的同时，他不由得在心中抱怨：为什么这种事要由我来告知……明明是别人的约会……
　　“水族馆啊……”
　　擦亮手机屏幕，真琴拨通了电话。
　　由于真琴在通话时都是背对着自己，所以遥既看不见真琴的表情，也猜不出真琴和佐藤遥之间进行着怎样的对话。意识到自己被排除在真琴的世界之外，胸口突然像被一大块冰块砸中了似的，又凉又有些堵得慌。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真琴在放下手机的同时转身，和善的八字眉下方，一对漂亮的碧眼眯成了月牙。
　　“遥周六没什么事吧？”
　　“嗯……是没有……”
　　对于真琴的问题，遥表示不解地眨眨眼。
　　周六的话，不是真琴和佐藤遥约会的日子么？为什么要问我？
　　“那……周六一起去水族馆吧，遥！”
　　“哈？”
　　越听越一头雾水，遥伸出手指着真琴拿在手中的手机，问：“周六，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欸？约会？不是啦！”
　　看着真琴笑吟吟地摆着手，遥心中想的却是：哪里不是了？
　　“佐藤同学说，她亲戚的朋友在水族馆工作，送给了她几张门票，她记得我喜欢海豚所以才给我打电话的。”
　　“哦……所以？”
　　“所以啊，周六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水族馆吧！据说有海豚表演！”
　　面前的真琴兴高采烈地睁大眼睛，一副跃跃欲试的摸样，可遥却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看真琴平时很体贴，看上去也足够成熟稳重，可是在恋爱方面简直迟钝的比小学生还夸张。
　　“真琴……”
　　“怎么了，遥？”
　　“你真是笨蛋啊！”
　　“欸？”
　　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抢过真琴用手臂抱着的薯片，遥说：“那个孩子是想跟你约会，就连青花鱼都懂的……”
　　“怎么会……”
　　“所以你们去玩吧，我有青花鱼就好！”
　　虽然表面听起来是洒脱的放手，可遥却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酸溜溜。说起来他虽然喜欢水，但一次都没去过水族馆，若说不感兴趣那绝对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可是即便他再舍不得真琴和海豚表演，也不能去当破坏约会的电灯泡吧！
　　“不要！”
　　就在他砰地一下撕开薯片包装袋时，听到真琴斩钉截铁的拒绝。
　　“真琴……”
　　“我，想和遥一起去！”
　　碧绿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在遥的印象中，很少见到真琴如此决绝又伴着一点点委屈的神色。无声叹气，他压低声音做出警告：“有我在的话，你们可就没办法好好约会了。”
　　“所以说不是约会啦！”
　　揉着头发辩解的真琴虽然是急躁的，但怎么看都有点可爱的样子，遥不由得露出淡淡的笑容。
　　“而且啊……我已经和佐藤同学说好了，周六我们三人一起去水族馆。”
　　蓝瞳在眼眶中左右晃了晃，遥想既然对方也同意了，他再拘泥下去恐怕只会令真琴为难。沉默着将头扭向一边，半晌，在斜眼看向真琴的同时，他回答：“那……好吧……”
　　“谢谢你，遥！”
　　脸上的愁云散开了，真琴又恢复成平时那个爱笑的真琴。而收到感谢的遥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被感谢的事。
　　和真琴，以及一个可以说只有一面之缘的女生一起去水族馆，这场景只是想想就觉得相当匪夷所思。
　　低头看向被撕开的包装袋，里面的薯片散发出好闻的青花鱼的咸香味，遥从里面拿了一片出来，从表情上看他的确做了一下下心理挣扎，最终，比起自己独享他还是选择了先和别人分享，于是伸出手，伸到真琴面前。
　　“给，真琴先尝尝看吧！”
　　“欸？可以吗？”
　　凑到遥身前，真琴刚想伸手去拿，遥已经将薯片送到了他的嘴边。
　　微微愣了一下，他探出脖子叼住薯片。比想象中还要正宗的青花鱼的鲜美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与此同时，心中溢满了吃到遥亲手喂的零食的兴奋。
　　“怎么样？好吃吗？”
　　“嗯！”
　　一脸满足地点着头，真琴也从袋子里拿出薯片喂到遥的嘴边。
　　“来，这次换我。”
　　“不要！又不是小学生……”
　　将头扭向一边，遥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真琴看出遥是在害羞，胸口更是像烧开了的水，沸腾个不停。
　　“据说吃别人喂的东西会觉得更香呢，遥难道不想尝尝更加美味的青花鱼？”
　　“……”
　　吞了一口口水，遥终于还是扭回头，目视真琴，半晌，缓慢地，有些不情愿地张开了嘴。
　　由于距离很近，真琴的眼球难以自控地被遥藏在口腔中的红润舌头吸引了，心脏砰砰直跳，蛰伏在身体里的某种本能似乎得到了唤醒，呼吸变得又粗又急，禁不住诱惑而交给本能来驱使的身体向着遥一点点靠近。
　　“啊，好好吃……”
　　突然，遥的赞美声唤回了真琴的理智，猛然间真琴后退一步。
　　“怎么了，真琴？”
　　随口问了一句，遥并没有深究真琴反常的举动，而是又拿了一片薯片出来喂给真琴。
　　“果然这样吃更好吃。”
　　“是、是啊……”
　　一滴汗顺着脸颊紧张地流了下来，真琴长出一口气。
　　刚刚真是好险，差点就在邪念的诱惑下做出不得了的事了。
　　摸摸胸口，他叼走了遥手上的薯片。随着咀嚼，薯片咸香的味道越发浓郁起来。
　　的确，遥亲手喂他的薯片就是比他自己吃时美味的多。
　　有点像正处在热恋期的情侣，真琴和遥两个人就这样一边互相喂着薯片，一边肩并肩离开了散发着湿热水汽的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