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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暗斗 ...

  •   8 暗斗
      孤骞稳驾剡溪云,多少儿童仰羡频。半纸飞腾元在己,一丝高下岂随人?
      绿微,绿微,我正在写文章给你,你知道么?

      虽然剑冰没有在巧克力上做文章,我还是觉得他居心叵测,三天两头约绿微,明摆着跟我抢人。绿微说他们俩打算周末去清泰寺逛庙会,我吵着也要去,她很痛快地答应了,造成如今一男二女三人行的局面。山还是那座山,庙还是那个庙,只是没有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倒有大半条街,都是摆摊的。

      人流如织,各种小贩吆喝着,卖各种吃的玩的小东西。那面人捏成的福娃欢欢栩栩如生,脑袋上的火苗都透着精致;那糖人做成的十二生肖活灵活现,还可以把两个人的属相做到一起,比如牛驮着老鼠,颇为有趣;那软陶烧出来的小玩意小字画生动精巧,各色的小摆设不一而足。

      我们边看边走,发现前边围了一圈人,好生热闹,凑过去才知道是扔飞镖的。三米外摆了一块圆木板,上边绑满小气球,人站在桌子后把飞镖扔过去扎,三块钱十镖,按照扎破气球的数目得到不同的奖品。一个大汉正在扔,一群人在旁边数,居然一连扎破十个,大家纷纷叫好。
      我提议道:“咱们也去玩好不好?”
      绿微摇头说:“我都没玩过,不去丢人了。”
      “不要紧,我也没玩过,你看还有奖品哦!”
      “我看这些奖品实在不怎么样,就算赢回去也没什么用。”
      剑冰在旁边笑着说:“不过随便玩玩,取乐而已。”随后他付了钱,拿过十支镖递在绿微手里,说:“你先来好了。”

      绿微不再推辞,一支一支丢出去,居然准头很高。六支全中之后,大家已经很惊讶地看她了。没想到扔飞镖很容易,从来不玩的绿微都是这种水平,刚才那个十支全中的大汉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惜她的第七支和第九支差了点,不然就能任意选择一样奖品了。
      接下来剑冰让我扔,我推辞一下他就先去了,不过才打破5个气球。我想他一定很笨,作为一位男同胞,比绿微还差这么多,看我给你们露一手!事实证明我比他还面,只扎到3个。哇哇,我心里很不平衡,我们俩加起来才跟绿微一样多。

      我疑惑地问:“你是真没玩过还是假没玩过啊?”
      “这还用骗你么?”
      “为什么那么厉害呀?”
      “想来是运气好吧。”
      如此说来我的运气未免太差,这样简单的游戏都玩不好。剑冰兑了奖回来,递给我一个很小的钥匙链,估计值两毛钱,绿微的则是一个小镜子加一把小梳子。实力决定差距,技不如人啊!

      继续走了几步,绿微大概是发觉我情绪不太好,笑着拉我一把,说:“你看那棵树!”
      “在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树上有一只很漂亮的小鸟,黄色的羽毛,白色的肚皮,蓝色的脖子,长长的尾羽末端带着黑色。更有趣的是,它灵巧的小脖子晃来晃去,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呵呵,小家伙,你站树梢上打量什么呢?是在思考为什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吗?我不禁笑道:“真好看。”
      “是呀,好像不大怕人呢。”
      “这是什么鸟?”
      “不知道,我要是博物学家就好了。”
      剑冰在后边说:“我也不认得。”我心道,又没问你,瞎搭茬!

      绿微忽然笑起来,说:“不过我认识这棵树。”她转头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光秃秃的,谁知道是什么,倘若长了叶子开了花结了果,没准我还认识几种。看它足有一尺粗,顺口答道:“大树。”
      绿微笑得更欢了,摇头晃脑地说:“大树者,巨木也,水到渠成,好答案。”
      渠字拆开来固然是巨木和水,但是夸人没有这么夸的,我翻个白眼,反问道:“你说是什么树?”
      “槐树。”答案干净利落,但我不太相信。
      “你怎么看出来的?可惜它没长叶,不然我也认得。”小时候我还学过“槐树叶,像鸟蛋,排列整齐挺好看”的儿歌呢。
      “这么看我也认不出,但是它去年长着叶子的时候是槐树来着,想必今年依然是槐树。”
      我晕,是不是编来耍我的,凭什么它去年的样子你都记得?

      越往里走人越多,我怕走散,就拉起绿微的手,回头看她另一只手,是空的。剑冰紧紧跟在她后边,但是并没表示出牵手的意思,令我多少放心一点。示威似的冲他一扬头,哼,你看绿微到底在我手里,奈何他一点不满也没有,只是温和地笑了笑。这么一来我又不高兴了,印象中情敌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对,这不是等于没把本色狼放在眼里么。

      绿微是要和我在一起的,要是她不嫁人,我就守着她一辈子,实在要嫁的话,就你,配得上绿微么?我家绿微多漂亮可爱,多聪明能干,多温柔体贴,多才华横溢,就你也想追啊?你说你高考还复读了一年,可见聪明是差点;上了大学就不联系绿微,可见厚道还差点;读个硕士出来不过和绿微平级,没见着有车有房有钱;况且这个人我就不喜欢,个子不够高、身材不够结实、眼睛不够放电、声音不够磁性,看不出哪里好。绿微不会嫁给你的,哪来哪去,找凉快地方歇着算了!

      绿微绿微,我是很爱你的,我要好好对待你的!我真的下定决心学做饭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绿微的教导下,我炒出的菜虽然不算美味,已经趋于正常。我不仅研究了粥的煮法和手擀面的工艺,连包饺子都修炼出来了。话说我家里包出的饺子和绿微说的饺子很不相同,我头一次见到有人用圆的皮,放馅、对折、捏边,最后整体捏一下,这样来包饺子,至于我家称之为饺子的那种食品,绿微说比较像馄饨。

      绿微夸奖我:“不错呀,有进步,做的饭都能吃了。”
      我瞪她:“以前你不是也吃了。”
      “我是说按照一般人的口味。”
      说起来以前连我自己都吃不下,难得绿微赏脸,算了不瞪了。“其实好好学还是很容易的。”
      “就是,我也这么觉得。你说要是画张图纸,肯定‘差之毫厘,缪以千里’,这做饭有什么难,误差范围很大的。稍微咸点淡点,水多点少点,火大点小点,多翻一下少搅一次都无所谓嘛!”
      这是工科思维发作,职业病,不管是不是在说我以前做饭超过误差,还是不争论比较好。

      有时候绿微晚上回来洗完头发,自己擦两把就算了,我说我帮你擦,便拿过毛巾细细地揉着秀发,说:“你的头发真好。”
      “是吗?以前在家里还好,现在掉很多了。”
      有我的头发两倍那么多,肯定超出一般水平了,居然还嫌少,真过分啊。“又黑又软又直又顺,我真羡慕。”
      “叫你整天染啊烫啊的,最伤发质,我可舍不得。”
      “我最近都不折腾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你这样啊。”
      “要不把我的头发拔下来给你?”
      呵呵,只是句玩笑话罢了,她的头发那么宝贝怎么会拔下来。不过摸起来手感真舒服,像精致的丝绸一样,尤其是刚洗完的时候。
      “擦擦就行,不用那么麻烦吧。”
      “要是我头发有这么漂亮就好了。”我倒不强求自己的头发长那么好,因为总是没有耐心等它长长就剪掉,只要能时不时玩玩绿微的头发就可以。

      有时候绿微会连加几天班,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辛苦,我就帮她揉背,让她感觉到家的温暖。她淡淡地说谢谢,然后反过来给我揉。我帮她揉背就揉久一点,她帮我揉一会我就说可以了。有时候会悄悄地想,爱情和生活是什么呢?回到家互相揉一下背,放松一下劳累一天的身心,这就是幸福的意义吧。有时候会偷偷地想,是不是能有那么一天,绿微真的爱上我,一起慢慢变老呢?

      犹豫了很久,才去音像店租了那两张碟,回家邀绿微同看。她问是什么,我说:“一个是李安的作品,奥斯卡获奖影片《断臂山》,一个是韩国最流行的《王的男人》。”
      “哦,都听说过,很有名的,是不是讲同性恋的?”
      “我也没看过,好像是那么回事。”
      两个人坐在床上看,片子放完了,我哭得稀里哗啦,用掉无数面纸,绿微倒了一杯水放在我跟前,让我补充水分。说起来我这人就是爱哭,看个电影都能哭成这样。在我哭的时候,最讨厌人家说“你傻呀,电影都是假的!”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不停地劝,说“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还是跟母亲在一起最好,俩人一块哭,谁也不用笑谁。不过绿微的表现也不错,默默关心型,我喜欢。

      等我终于哭够了,面纸用光了,水喝完了,除了红眼圈都恢复正常了,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一下,说:“哭得很难看吧。”
      “能哭能笑才好,又不是丢人的事情。”
      “这两部电影拍得真好。”
      “是,人的命运不总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小人物更凄惨些。”
      “你相信有同性恋吗?”
      “这不是信的问题,是客观存在的。”
      “你见过吗?”
      “没有。”
      “你觉得他们在一起合适吗?”
      “他们自己觉得合适就合适。”
      “我总觉得有点怪呢!”
      “相遇是缘分,相爱是福气,也没什么怪不怪的吧。”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家绿微还是很开明的嘛!

      “你说两个男的可以在一起,要是两个女的在一起会怎么样呢?”倘若真有一部优秀的GL电影就好了,我就借回来一块看。
      “我不知道。”
      “我想一定很唯美吧,真好奇。”
      “如果你想研究这个问题的话,要不要我上哪给你找个心理医生探讨一下?”
      “拜托,说着玩呢。”
      绿微的语气很平静很正常,或许真想从学术角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不过这又不是学术问题,我跟你讨论一下足够,心理医生就算了吧。

      过了几天绿微说加班,谁知出门买晚饭的时候被车蹭到,只好进医院。第二天早晨我才知道这件事,她已经到了楼下,打电话叫我去接。看见绿微的时候,她一副惨兮兮的样子从出租车里出来,左手拿了一大袋药,右手拄了一根拐杖。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天哪,这是怎么了!”
      她微微一笑:“没事,右腿受了点伤,你帮我拿药上去好不好?”
      我接过药,担心地看着她:“能上楼么?我背着你走吧。”
      “不用,小伤。根本不要紧的。”她慢慢走了两步,似乎还站得住,但是我相信小伤她肯定不会拄拐杖。

      我想伸手去扶,她却轻轻推开,说:“真没事,你先走吧。”
      我提着袋子跑回家去,又下来接应她,她走得也不慢,已经到4楼了。
      “我背你上去。”
      “现在还走得动,等到5楼吧。”
      好不容易到了5楼,我走到她前面,转过身,弯着腰,说:“上来。”
      “算了吧,也有一百来斤呢!”
      “上来!”

      她乖乖地趴上来,身体软软的,并不是很重,我小心翼翼地走过一级级台阶,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回去捡拐杖。
      进屋关门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冲我笑,说:“真后悔让你背呀,被车蹭一下腿倒没断,被你背一下胳膊都快抻折了。”
      平时我哪里背过什么人,技术不佳是理所当然的。“多练练自然就好啦,给个机会嘛,我可以天天背着你!”
      “免了,我宁愿在家呆着不出去。”于是她请了半个月假,真的不出门了。我跟领导请示把东西拿回家翻译,人家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准奏,于是可以天天陪着绿微。

      每天有小护士来换药和输液,换药的时候绿微叫我别看,等我在卧室里转了两圈出来的时候,小护士已经走了。绿微躺在床上,装药的瓶子吊在墙上,这都没问题,而输液管的另一头,我确定自己没看错,扎在绿微的脚背上。
      我觉得好笑,问道:“怎么扎到脚上去了?”
      她伸出左手背放在我眼前,说:“你能看见这里的血管不?”
      我仔细端详一番,答道:“有肯定有,不过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
      “勉强还是看得见嘛,非说找不到,这是个新护士。”
      我伸出自己的手拿给她看,说:“别怪人家啦,像我的手这样肯定好找。”两只手放在一起真的不一样,一只又小又白嫩,另一只虽然并不粗糙,但可以看到关节处骨骼略粗壮些,手背上的静脉血管微微凸出。
      “我就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
      我把那只手抓起来,轻轻地抚过手背,很想拿到唇边吻上一吻,却终究不敢。

      这半个月里,剑冰时不时来看她,有一天跑来的时候说:“中心广场那边好像有人在放风筝,绿微也出去透透气好不好?”
      绿微笑着说:“透透气还好,不过我放风筝的水平不怎么样。”
      我也不会放风筝,况且是跟剑冰一起,不去才好呢!但是绿微说了要去,我也不能落下。绿微本来打算走着下楼,剑冰要背着她,就真的背下去了,剩下可怜的我在后面拎包。

      三月初春时分,阳光也渐渐明媚起来,天气晴朗,微风习习,果然是放风筝的好时候。满天的风筝高高低低多姿多彩,广场上的人三五成群或放或看,还有孩童们穿梭其间嬉笑打闹,欢声笑语荡漾在春光里。剑冰去风筝摊子上选了一只老鹰回来,问我:“你会放么?”
      “我试试吧。”我把风筝递在绿微手里请她替我拿了,自己扯着线轴跑开去,还默默祈祷一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结果刚升起不到十米就掉了下来,真不给面子!

      剑冰笑着捡回风筝,问我还想不想试试,再试更丢人,还是摇头算了。于是他拿着线轴跑开,把风筝放起来,我扶着绿微,看那老鹰越升越高。
      剑冰放了一会,就把线轴递过来,问我要不要玩,我拿在手里,缓缓地放出线去。风筝飞得那样高,根本看不见下面有线,而顺着手里的线往上看,似乎它走着走着就化在蓝天里了。即便看不见,线就是在那里,牵扯着彼此,也许感情也是一样,哪里那么容易看得清楚。
      我把线轴交给绿微,看她专注地盯着天上遥远的风筝,身边的剑冰指点着,似乎是一幅挺和谐的画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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