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卫皇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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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皇宫虽不比大宁宫殿那般富丽堂皇，但那股从内散发的气势却是相当的。晚归对皇宫并无好感，或许因着小皇子回宫的缘故，从宫门一直到内殿都站满了迎接的人，倒是将这座宫殿的寂寥挥散了一些。
晚归亦步亦趋的跟在景况身后，进了正殿头也始终没有抬起来，随着众人一同叩首后，卫王一挥手，她便和众人退至一旁。
“小五回来了！快上来让孤看看！身上可有受伤？”
晚归虽然低垂着头看不见卫王的表情，但是只听他的声音也可以感觉到里面的急切。
当今卫王虽然姬妾无数，子女却仅有五个，除了景况以外，只有一位排行在第二的皇子，然而景况的这位兄长却资质平平，远不如景况这么聪明伶俐，五岁就敢随军上战场玩，所以卫王可是对景况寄予厚望，平时的宠爱自然也要多一些，这就难怪景况被擒去后卫王只能按兵不动。
然而景况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近卫王，只是立于原地：“父王，孩儿没事。”
卫王见他不动，竟是亲自走到他跟前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开口：“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回头孤会好好补偿你的！”
景况皱眉：“不用了。”
“还和孤客气？”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景况，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却被躲了过去，卫王也不恼，只当景况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在闹脾气，“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咦，父王真是偏心！小五要什么都肯，我向父王讨个丫鬟都难。”
说话的是一直陪在卫王身边的一位妙龄女子。
景况在来卫皇宫的路上已经向晚归介绍了卫皇宫的许多事情，包括他的几位王姐王兄，眼前的这位看年纪和打扮，应是长公主景宁无疑。
果然，只听卫王笑骂：“你这丫头，身为长公主，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还要从孤这里讨丫鬟？”
“父王身边的丫鬟自然伶俐一些嘛。”景宁跺跺脚，撒娇道，“都怪她们太聪明了，才弄得父王不肯让给我。”
“孤也不是不肯给……”
“算啦算啦，女儿跟您说笑呢，父王这还听不出嘛？母后那里什么丫鬟没有？回头我再从她那儿挑好的，到时候父王别来向我讨要就行了。”景宁说着发出一连串的娇笑。她的玩笑开的不温不火，既讨了卫王欢心，又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
“你这丫头！”见景宁肯松开，卫王自然很是高兴，又转向景况，“小五，你有想好要什么吗？只要是孤能办到的，一定都给你办到，算是此次给你压惊！”
“王上！”外间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卫王见自己的话三番两次被人打断，有些不耐烦：“何事？”
“这……”外间的人在这时却显得迟疑了。
“说！你喊的那么大声不就是有心想说吗？现在又吞吞吐吐的！”卫王厉声道，“若是因着不重要的事打断孤和皇儿，孤非要了你的脑袋不可！”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门外：“老奴不敢，只是，是王上跟前的妙姑姑说，她说……”
“妙儿？她怎么了？”
“她说自己有孕了！”
“什么？！”
听外头那人的意思，这位妙姑姑分明是卫王跟前的婢女，可令晚归惊奇的是，卫王对这个消息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眉宇间居然有藏不住的喜色。
“快快，摆驾回金阁！朕要过去看看！”卫王急匆匆的就要向外走，突然想起景况还在一旁，“小五，你先回隐园，孤晚一点再去看你。”
景况却突然在这时开口了：“父王不是问儿子想要什么吗？儿子想到了。”
卫王一愣，随即说：“这个等孤回来再说……”
“儿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父王得空了能多去去母亲那里，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这有何难？”卫王摆摆手，“孤今晚就去你母亲那用晚膳，你让你母亲准备了便是。”
“那儿子这便让人告知母亲，让她好恭迎父王的到来。”
卫王率领众人走后，正殿顿时空了许多。长公主景宁有些神色莫辨的看着景况：“你出去一趟莫不是变傻了？居然要了一个这样的东西。”
“我觉得值得。”
“呵，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母亲？”景宁面有不屑，“实话告诉你吧，我向他讨要的那个丫鬟便是方才那人说的妙姑姑，他不肯给，便足以证明他对那女人的看中程度，更何况现在那女人还怀孕了，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称妙夫人了。”
景宁拖着迤逦的长裙从景况身侧走过：“王弟现在还小，自是得父王的宠爱，可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新人，总有一天会有人取代了你的位置。现在妙姑姑怀孕了，若是个妹妹还好，可若是个弟弟……王弟以为父王还会如今日一般宠爱你吗？作为姐姐，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早作打算，才可以慌而不乱。”
“多谢王姐。”
景况仍是回答的不卑不亢，却是让景宁心有不满。她这个弟弟一向早熟，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倒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派不上用场。
景宁眼睛一转，忽然伸手一指：“王弟的这两个丫鬟看着眼生的很，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我瞧着这个还挺合眼缘的，不然让一个给我？”
她指的正是晚归。
晚归不禁赞许，这景宁不愧是长公主，就连宫中的婢女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一眼就将她们拎了出来。不过若是她连这点识人的本事也没有，在宫中怕是混不下去的。
景况却依旧冷静，顺着景宁手指的方向瞟了一眼：“这两人是在外头买来服侍的，还不懂规矩，得先调教一番。”
“咦，这倒稀奇了，你也不肯给。”景宁停下了脚步，将晚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打趣道，“王弟莫不是和父王一样……”
景况有些恼了：“王姐！”
“行了，不给拉倒，我去让母后找一个给我。”景宁这才满意的一笑，高昂着头盛气凌人的走了。
景况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晚归，见后者朝他微笑，也不自觉的想要露出一丝笑容。刚扯动嘴角，忽然想到现在已经回宫了，周边还有其他人看着，不是表露情绪的时候，笑容便生生凝住了。
几人慢慢的向隐园踱去。
隐园比晚归想象中的要偏僻许多，几乎是在一个角落里，但这一方天地小巧却精致，并不因景况的身份而装潢的过分，一切显得井井有条，隐隐透着一股清雅。
“隐园是以前王叔住的地方。”见晚归有些惊讶，景况开口解释道，“王叔搬出去后，没有人肯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便要了过来。”
“住进来后才觉得这里真好，很少有人往这里过，清静，自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在的很，也不用戴那些个面具。所以叔……呃，晚儿姐姐和诗情姐姐在这里大可安心。”
景况又叫错了口，颇为郁闷的揉了揉额头。
见四下无人，晚归也稍微放宽了心，不禁打趣道：“你喜欢清静？我看你平日倒是挺闹腾的。”
“在外面当然不一样啦，在宫里，到处都是巴结你的女人，烦都烦死了。”景况的这句话一点也不像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我父王的姬妾太多了，可是能生孩子的没几个，我母亲是幸运的，有了我，后半辈子才有了依靠，不然只怕也会和后宫中那群女人一样，成日算计别人的肚子，讨好别人的孩子。”
说话间，晚归突然听见对面传来阵阵喧闹，一个女人的喊叫尤为刺耳，期间还夹杂着小女孩的哭声和响亮的巴掌声。
“这是怎么回事？！”晚归一惊，宫中的孩子无非就是皇族，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做。
“那是翠园，是我四姐姐住的地方。”景况也听见了，他却不觉得惊讶，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院子，“恐怕是四姐姐的母亲又在打她了。”
他见晚归面露疑惑，解释道：“四姐姐这里不好。”景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所以父王不喜欢她，将她迁到了这里，眼不见心为净，她母亲一有不顺就过来打她发泄，没有人敢说什么，自己母亲打自己的孩子，有谁敢管？只是可怜了四姐姐，从小就没有过疼爱，现在我在这里还能照顾着她一点，等我也该出去的时候，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四姐姐的母亲应该是听说了那位妙姑姑怀孕的事了。”
景况静静的听着对面的动静，晚归光是站在他身边，见他这样都觉得心惊，回来才只一刻，景况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凡是进入这里的人，都会被这染缸般的颜色沾染。
“我们进去吧？”晚归试探的问。
景况抿着嘴一言不发，但还是配合的走进了庭院，廊下早有两位丫鬟等着了，见了景况忙迎上来。
“这两位是王叔送给我的，你们就和她们住一起吧，她们都在这里有段时日了，不懂的问她们也方便一些。”景况指指那两人，“这是蝶舞，这是花影。”
蝶舞是小一点的那位，显得十分活泼，上来拉了晚归和诗情的手：“哎呀，这就是王爷特别叮嘱过的晚儿妹妹和诗情妹妹吧，我还一直想大宁人和我们这儿的人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这么一看，果然这眉啊眼啊都要漂亮许多。”说着便娇笑开了。
相比之下，花影就显得妥帖多了，姿态真如花影摇曳一般楚楚动人：“两位妹妹好，还是先回房收拾一番我再细细向你们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吧，小皇子也快回主殿，先休息一会儿，晚膳时奴婢还要领着众人来您跟前参拜呢。”
“知道了，那她们俩就交给你了。”
花影带着晚归和诗情下去梳洗打扮了一番：“两位妹妹暂且宽心住下，我会先交给你们一些简单的活，等之后慢慢上手了就轻松了。”
“多谢花影姐姐。”晚归微微福了福身。
“可千万别。”花影忙扶起晚归，“妹妹可是小王爷特地关照的，你这样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她拉着晚归的手细细看了，又笑道：“妹妹真是好看，也难怪小王爷喜欢。”
晚归一愣，明白她是误会了，刚要解释，突然想起她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宜明说，而景延势必也只是让她们加以关照，其中的缘由却没有解释。花影有此一说，或许只是要试探她。
晚归想到此，便敛了神色，恭敬地说：“花影姐姐何出此言？小皇子之前在大宁时是我和诗情伺候的，这次来到卫国也是因着小皇子喜欢，和王爷有什么关系？最多就是小王爷心善，怜我们姐妹俩身世可怜，尤其是我妹妹容貌还……所以才让姐姐们多多照顾罢了。”
花影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连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原来是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惹得妹妹心里难过。”她将手中的衣裳放下，“好了，不说这些个了，妹妹们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时辰我来唤你们一块儿去小皇子跟前见礼。”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卫皇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