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掠影（黄黑）》冰之

21、第 21 章

　　21、
　　“赤司君……”
　　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攥住，坐在黑子旁边的青峰清楚地听到了黑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那张青白的侧脸，戳痛了他的眼。
　　果然哲还是很怕赤司……
　　青峰知道那场险些害他送命的车祸是赤司干的，就在车即将撞上他的瞬间，他亲眼瞥见了不远处的赤司。但现在，他依然能平静地和赤司相处——因为赤司的强大，得到了他的认可。不过他知道，黑子是绝对无法原谅赤司的。也许会有人把这份善良恶意地理解成是虚伪，可就连虚伪都成为了黑子吸引他的特质。
　　“那个啊……不是说我要试镜的角色还没定下来吗？”
　　黄濑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
　　“最初的确是这样没错……”
　　回答他的人是推着眼镜的绿间，每次被绿间追债般的视线盯着，他都不自觉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虽然没有正式通知你，但作为编剧的我和导演基本上已经确定要让你饰演男主角最重要的队友……嘛，因为那个角色也是个笨蛋，刚好适合你。”
　　“什么嘛！好过分，说的好像我是笨蛋似的……”
　　“你就是笨蛋啊！”
　　青峰果断接话。
　　“赞成！”
　　面无表情的绿间对青峰的结论狂点赞。
　　“赞成+1！”
　　高尾高举着手臂刷存在感，这种时候不凑热闹怎么对得起他平时那么卖力的拉车。
　　“抱歉小黄……我也赞成！”
　　吐了吐舌头，桃井朝黄濑充满歉意地笑了笑。
　　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一生只交到了一帮损友，黄濑泫然欲泣，恨不得立即蹲去墙角种蘑菇。
　　“你们都好过分啊……怎么可以集体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嘛……小黑子……”
　　看到流着宽面条泪的黄濑可怜巴巴地扭头向自己这边寻求安慰，黑子收回被赤司分散的注意力，蓝瞳顺时针环绕桌子一圈，发现全员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仿佛自己是法官，而黄濑是即将被宣判的犯人。
　　“黄濑君，不是笨蛋……”
　　“小黑子！”
　　双手交握做祈祷姿势，黄濑感动得都快哭了。他就知道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是笨蛋，黑子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脸上刚绽放出激动的笑颜，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黑子的补刀——
　　“只是大部分时候有点蠢而已。”
　　“噗、噗哈哈哈哈哈……”
　　见黑子如此郑重其事的评价，高尾忍不住捧腹大笑。
　　“高尾，笑得太过头了！”
　　“可是、可是……这两个家伙太有趣了嘛！”
　　一边狂笑不止，高尾一边向旁边栽倒，整个人倒在了绿间怀里。
　　“喂！”
　　嘴角向旁边用力扯了扯，绿间严肃的面部跟抽筋了似的，在他身上像只小动物蹭来蹭去的高尾却旁若无人地撒着娇。
　　真是羡慕啊……
　　单手托腮，黄濑斜眼睛瞄着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在秀恩爱的绿间和高尾，又小心翼翼地朝黑子那边瞥去。黑子正无声地咬着吸管喝奶昔，目光缠在杯底的那颗樱桃上，一副想吃又舍不得吃掉的呆萌表情。这表情，妥妥戳中了他的萌点，禁不住脑补自己躺在黑子怀里滚来滚去的画面，黄濑帅气的脸顿时变成了花痴状，就差流下口水来了。
　　“看吧，只是‘有点蠢而已’……”
　　黑子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黄濑，青峰等人也扭头看过去。
　　“果然很蠢！”
　　“简直不忍直视！”
　　摇着头叹气，绿间充满嫌弃的眼神强烈地向众人传达“我的作品怎么能让这种家伙来演？！”的讯息。
　　“话说回来，黄濑……”
　　受到这一声召唤，黄濑瞬间正色。坐在对面的黑子能够感觉得到，黄濑对于自己即将出演的角色，重视程度非比寻常。
　　大概，正因为是和劲敌青峰合作，所以才格外紧张吧！可是……黑子了解赤司，一旦赤司将某个人定义为敌人，便会布下天罗地网慢慢折磨这个人并且乐在其中，只有将对方彻底击溃，他才肯真正放手。
　　不由得为黄濑捏一把汗，接下来赤司会怎么做，黑子只能猜的到头，却猜不到尾。
　　“虽然我和导演都认为那个角色才适合你，而且实际上也得到了赤司的首肯，但是……”
　　“你的角色却突然被换了，嘛……对我影响倒不大，不过还是有点不爽。”
　　“你不爽也没办法，再说了，难道比起黄濑你更喜欢跟花宫真演对手戏么？”
　　“开什么玩笑！”
　　“所以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既然是赤司决定的我们也只能服从了，毕竟，赤司的话，就是命令。”
　　最后一个词被咬的很重，像锤子，敲中了一点点悬起来的心脏，黄濑被绿间和青峰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搞得神经紧张，同时还一头雾水。
　　“我说啊……你们说了这么多，到底我被指定演哪个角色了？而且，小赤司可给我下最后通牒了，如果我试镜不合格他就要把我拿掉！”
　　“什么？”
　　“哈？”
　　青峰和绿间几乎是一同发出疑问。
　　“应该不会这样才对，赤星那边不是早就确定无论你演哪个角色都一定会用你的么？”
　　“嘛……话是这么说啦……”
　　尴尬地笑了笑，黄濑不能向绿间透露他因为黑子而不知死活地得罪了赤司，这可是他和黑子之间的秘密。
　　“你……对哲做了什么么？”
　　“欸？”
　　心脏咚地跳了一下，黄濑一对金褐色的眼瞳在眼眶中转了几圈，像小猫被主人发现偷吃了鱼，提心吊胆地缩成一团。
　　为什么小青峰这么敏锐啊！说起来为什么提到小赤司就一定会联想到小黑子？
　　“什么事都没有。”
　　审时度势，黑子插进黄濑和青峰的对话之间。即便青峰不会信，这谎他也说定了，总不能坦白告诉青峰，黄濑当着赤司的面说他是自己的恋人吧？
　　“比起这个，绿间先生，请继续刚刚的话题……赤司君……究竟让黄濑君演哪个角色了？”
　　从黑子对不同的人使用的称谓有所变化这点来看，绿间猜测黑子和赤司很熟悉。只是，如此不起眼的男人，为什么会和拥有财阀□□两大背景的赤司相识呢，简直就是一个不解之谜。瞬间对黑子产生好奇，但因为多管闲事不符合他的风格，所以绿间仅是回答了黑子的问题。
　　“赤司指定黄濑演的角色……是个变态！”
　　“什么——”
　　头顶上的吊灯倏然摇晃一下，黄濑整个人险些跳到桌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会演一个变态？不不不，首先，为什么一部篮球电影里会出现变态啊？”
　　见黄濑一脸的难以置信，高尾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变态是小真最喜欢的角色喽！”
　　“闭嘴！”
　　绿间黑着脸反驳，旋即推推眼镜，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总之，那是个很复杂的角色，而且赤司好像根本没打算在试镜之前给你剧本……”
　　话音断了一下，只见绿间扶住额头皱眉。
　　“真是的，为什么会这么突然，赤司的思考回路从以前起就这么令人难以理解。”
　　听绿间这么说，再加上黑子紧张兮兮的表现，青峰基本已经猜到，黄濑、黑子、赤司这三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发生在今晚。
　　“怎么可以……不给剧本的话……”
　　知道是赤司故意刁难黄濑，黑子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无声的怒气汇聚在蓝瞳里，仿佛熊熊燃烧的火把，将上方的空气烤得歪歪扭扭。
　　在不了解黄濑对青峰的憧憬之前，他可能不认为一两个角色对像黄濑这样的人气模特而言有什么要紧的，然而，在真正意识到黄濑是多么的想超越青峰，多么的想在自己崇拜的男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后，对于赤司的行径，他便无法坐视不理。
　　一定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
　　“对不起……”
　　突然响起的道歉，吸引了全员的注意力，只见黑子站起身，虽然身材和普通男性相比又纤瘦又娇小，但此时此刻，看上去却如同一名战士，即便没有披战甲，也要视死如归去打一场胜仗！
　　小黑子，打算干什么……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比起自己被苛刻地对待，黄濑更在意黑子接下来的行动。
　　“小……”
　　“各位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黑子迅速从桌子里撤出来，朝大家礼貌地点点头后，毫不犹豫转身，抬腿飞奔。
　　“喂，哲！”
　　“那、那个……我也先走了！”
　　几乎是与青峰同时开口，黄濑说完也急匆匆站起身，还撞了一下桌角，随即追着黑子跑掉了。
　　同样想追黑子的青峰在刚想迈出脚的瞬间便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黑子不想见他，那么他，还可以追出去吗？

　　“小黑子！”
　　张开五指，一把拉住正伸着手截计程车的黑子，黄濑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气，耳边，是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汽车声。车灯时而照亮他和黑子，在光滑的路面上投射出两个部分重叠的影子。
　　现在，一天的时间已经步入了结束的倒计时，然而城市，却并没有因此而沉睡，仍旧灯火辉煌。
　　无暇欣赏迷人的夜景，黄濑冲计程车司机摆摆手，示意其离开。
　　说起来，小黑子跑的好快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前任篮球运动员的实力？
　　“黄濑君……？”
　　转身看去，黑子的眼睛不由得睁大一些。他的确有想象过可能会有人追出来，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黄濑。黄濑正拉着他的手腕，能清楚地感觉到手腕上有别于自己的炙热的体温，金色的长刘海有点乱，像几根横七竖八的树杈，可想而知黄濑用了很大的力气在奔跑，虽然发型失去了美感，可那张精致的脸却和平时一样美得好似雕刻，不，应该说，在忽明忽暗的灯光照耀下，这张脸比平时更加帅气，还散发出淡淡的神秘感。
　　猛然间，黑子意识到黄濑真的很好看。
　　“那个……请放开我……”
　　“不放！”
　　平日里的撒娇卖萌突然不见了踪影，现在的黄濑是认真的。
　　“你、是要去小赤司那里吧！”
　　抓在五指间的手腕抖了一下，这反映是黑子给他的再真实不过的回答，胸口像卡了一根刺，刺得他难受。
　　“我要去哪里，和黄濑君无关……”
　　低下头，黑子沉沉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刚刚经过的货车轰隆隆的响声之中。
　　“怎么会无关啊！我不想看到小黑子受伤！”
　　吼声震破耳膜的同时，身体像被人从后面猛推一下，一只脚不可抗力地向前踉跄一步，等黑子反应过来，双肩已经被黄濑结实的手臂圈住了。
　　扑面而来的不是汗味，不可思议的，是一股好闻的清香——
　　这清香仿佛在提醒黑子，正和他拥抱的男人，是黄濑。
　　“黄濑君……”
　　隔着薄薄的棉布T恤，黄濑肌肤的热度传到了他的身上。
　　是奔跑造成的体温上升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眼下似乎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然而他却不得不思考，黄濑对他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想法，这一点，很重要。
　　“小黑子……不要去小赤司那里……”
　　“可是……”
　　“没有可是……”
　　手臂下意识施加力量，黄濑将黑子的身体搂得更紧。
　　不这么做的话，这个喜欢逃避的男人就一定会逃掉。
　　虽然现在是深夜，可并不表示大街上就没人。作为一位备受瞩目的公众人物，黄濑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不该和同性这样拥抱，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要把黑子交给赤司，或者青峰，或者其他任何人——
　　男人的独占欲，他也是有的！
　　“黄濑君，有什么话我们到旁边去说，现在这样会被别人看到，你是模特……”
　　“没关系！”
　　无视黑子的善意劝阻，黄濑反而闹别扭似的更加用力抱紧黑子，任凭车灯、路灯、月光等等肆意照亮自己。心脏跳得飞快，被黑子充满诱惑的荷尔蒙包裹着，他感到自己幸福得快流泪了，哪怕现在有狗仔队正在偷拍他都无所谓。
　　不禁担心和黄濑这样长时间拥抱会不会为黄濑带来麻烦，黑子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简直就是被坚硬的钢铁桎梏住，一动也动不了——
　　黄濑君，力气好大……
　　“小黑子……”
　　不同于刚刚气势汹汹的吼声，此时，黄濑的声音很柔和，又充满性感的磁性，黑子心脏砰地一跳，埋在黄濑胸口的脸颊，泛红了。
　　“拜托了，让我就这么抱你一会儿……”
　　“嗯……”
　　心脏像被轻轻戳了一下，有点疼，不忍心拒绝这样的黄濑，黑子安静下来，放松身体接受黄濑的拥抱。
　　嗡——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