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有约》凡祉逍遥

6、替身（三）

　　当天，帝皇取消了早朝，在瑶华曾经的寝宫一直呆到正午。
　　朝阳悬于苍空，楚凌天推开门，从栖凤宫中缓步走出。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意，只是泛着病态的苍白。
　　“瑶华，对不起。”他在心中默叹了一声，捂着胸口微撇了嘴角，笑容苦涩。
　　昨夜的记忆已经在脑海中拼凑完整，昨天是瑶华的忌日，他遏制不住相思喝了仙界的浮生酒，浮生若梦，一醉红颜。以至于他在推门而入拥住十七的那一刻，幻想着的是瑶华倚在树下对自己轻笑的场景：白衣漫卷如云，眉眼清冽如泉，绝世的美丽硬是能够遮住那一树桃花的芳华。
　　现在回想起来，她们两个人其实完全不一样，可是在醉梦之中，他为什么会把十七错当做瑶华？
　　瑶华清冷，对人只是淡漠的微笑，可是十七在他面前像个孩子，总会腼腆的脸红。瑶华她只着素衣，一袭白衣飘渺如同临界的仙，而十七却甚喜红衣，一身红装翩跹像是飞舞的蝶。
　　除了相貌上的几分神似，十七她怎么可能替代的了他心中的瑶华？
　　怎么可能！
　　心头又泛起了钝钝的痛，楚凌天压住心头的伤口，徐徐走下台阶，询问身边的人，“前往未央殿的太医回来了吗？”
　　候在栖凤宫外的总管点了点头，“已经回来复命了，姑娘没有大事，现在只是需要调养一阵。”
　　如此便好。
　　他抬起头看着那一轮曜日，轻轻眯起墨瞳，“十七，我现在给你你所想要的一切，然后，不要让我失望。”
　　他的瞳影深邃，埋藏了一切波澜。
　　魏公公跟在他的身后，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不知道，楚凌天是不是对十七也有着那么一点的眷恋，不然怎么会在离开未央殿后，就立刻派去太医为她治伤呢。
　　骄阳之下，帝皇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他忽然笑出了声，低声吩咐道，“随朕一起去看看十七吧。”
　　入夜，十七再次睁开眼，转头察觉到了身边熟悉的身影。
　　“君上？”她轻轻眨了眨眼，探寻般的唤他，有些难以置信。
　　“恩。”楚凌天点了下头，抚上了她的额头，微微一笑，“你醒了。”
　　你醒了，不过短短的三个字，就让十七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眸。
　　日光透窗投下，照亮了她的侧脸，唯美的像是苏醒的仙子。
　　此情此景，如若新生。
　　就好像是在他们两人之间，没有那夜的疯狂，没有晨起的争执，没有在生死之间的凶险徘徊，只是她一觉醒来，他在床边亲人般的轻唤
　　——像是水到渠成。
　　可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她的错觉，他永远都不会是她的亲人。
　　“醒了。”十七低声应了一句，然后稍稍咬住了唇，仰起头看向楚凌天，“不知道君上打算怎么惩罚我？”
　　面前的人突然神色一变，墨瞳中有寒光冷冽，一闪而过。
　　“收起你的尖牙利齿，不要再来惹恼朕！” 他伸出手，曲指在她的额头上划出一道血痕，恶狠狠的警告道。
　　她抬头不语，直视他炙热的眸光
　　顿了片刻，楚凌天似乎是屈服般的叹了口气，伸手揉上她的秀发，安慰道，“朕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
　　十七的身子震了震，目光凝聚在了楚凌天的身上，质疑中夹杂着藏不住的惊喜。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楚凌天看懂了她的眼神，笑着解释，“留在皇宫，如何？”
　　“属下是陛下的杀手，没有福气陪伴陛下。”十七垂眸思忖了一刹，最后还是咬牙说道。虽然她真的很爱楚凌天，可以她不愿意作为瑶华的替身被他宠爱。
　　她只是想给自己留下一点自尊，虽然早已经所剩无几。
　　“你再说一遍！”楚凌天的眼中的恼怒鞭子般扫过，紧紧的掐住了十七的下巴.
　　他看着手中这个倔强的小女子,突然间就怒火万丈。却不知道这怒火是因为她违背了他的心意，还是因为他听不惯她这句自轻自贱的叹息。
　　十七微微挣扎了几下，想要避开楚凌天的视线。
　　他居然会因为自己的拒绝生气？
　　这么多年都对自己不管不顾的君上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生气呢，愣了不过片刻，心中便已明悟。
　　“只要君上愿意，这天下的女子谁会拒绝您的临幸，何必非要选择十七。”凉薄的笑意从唇边漫延，噙着无奈的痛苦。她抬眸注视着楚凌天，一字一句的问，“还是这就是陛下给我的惩罚，先把希望赠与十七，然后再亲手将它毁灭。”
　　君上，你还真的很了解我啊，了解我这一生最渴望的是什么，了解我最怕失去的是什么.
　　“君上，属下不配……”让你这么费心来惩罚。
　　“我说可以，那便可以。”低沉有力的声音犹如利刃，割断了她的话语，楚凌天捏住她的下巴的手又紧了紧，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用蒙着水雾的眼眸迎上了他晦涩的目光。
　　“别忘了，你刚过说这天下的女子都愿意委身于我，而你，也身处此列。”楚凌天威严的声音带着嘲讽，倏然放开钳住她下颌的手指，逆着月光站起了身。
　　那姣好的面容半掩于黑暗之中，像是俾睨天下的魔，不容许拒绝。
　　“十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妃。”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微热的额头，漆黑的眼眸中似乎又有温柔渲染，将她的灵魂溺于希望之中，“如此，可好？”
　　她忍不住抬眸去看他的眼睛，苍凉的墨瞳中带着蛊惑。
　　因为那一刹那的温柔，她还是忍不住点下了头.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一个回答，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现如今，她已然嗓音嘶哑，被他弃之于冷宫，
　　又可曾有过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