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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148 ...


  •   朱老太太有些私话要同闺女说,没说两句就将红珠打发出去。

      红珠有心想要听一听,但听到朱老太太赶人,她也不好多留,便顺势出去了。等进了厨房一看,里头只有李氏和盼儿两个,姜氏母女却不知踪影。这情形红珠早料到了两分,可见着了心里还是十分恼火。

      “娘,跟你说了几百回了,我们搬了出去,再回来可就是客人。”红珠走到她娘跟前,抱怨道:“这些厨房里的活计,帮把手只是亲戚间的情分,哪有主人家一旁干站着,亲戚在这儿累死累活的道理?”她也不怕叫人知道,话说的声音不小。

      李氏摇了摇头,温和地笑了笑,“行了,知道你心疼我,往常倒罢了,还能躲躲清闲。今儿是你奶奶生辰,我平时孝敬不上,就今天多做一些吧。”顿了顿又说:“而且不过就是做做菜,能有多劳累。”

      红珠心里暗叹,“我不是拦着你尽孝,我是看不过眼,你一来,人就走了。”

      “你呀,这要强的性子都使到长辈头上来了,叫人瞧见了怎么想你。”李氏到底忍不得说了她一句,又解释说:“是方才前头店里急着要货,你大伯娘才前去帮忙的。终归是生意要紧,人等会儿就回来了。”

      “好了,我不说了,就我一个心眼小,不愿多干活。”红珠没好气说。

      李氏无奈,低声道:“你娘我也不是个傻子,心里也有计较的。你看我这回不过是坐着择个菜,真的不累人。”

      红珠听了才罢了。

      一旁的盼儿听了几句,讨好笑着道:“我能干得很,婶子有什么吩咐我做就好了,累不着婶子。”

      红珠也软了语气,“盼儿,多谢你了,今天忙忙碌碌的,你也辛苦了。”

      盼儿抿嘴一笑,“我本就是做事的人,哪有什么辛苦的。”

      李氏心里怜惜她,难得也多说了几句贴心话,“盼儿你年纪小,自个做活也该注意些。朱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日子也算能过,你来了,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有歇的时候也好好歇,这才能好好长身子。”

      “我晓得的,多谢婶子。”盼儿笑道,“我来了这儿,主家都是好性的,也不打骂,也能吃饱穿暖,我都长高了。”

      红珠心想,打是没有,但骂定然不少,就朱紫兰那个娇惯挑剔的性子,自然见不得人好。对着卖身的盼儿,红珠也不习惯,好奇问:“你家里可有什么话,是等你大了,再将你赎回去?”

      盼儿一愣,沉默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问起这个来。”李氏叹气说。

      李氏听惯了许多穷苦人家卖儿女的事,起先大多都是一时无可奈何之举,分开时都设想着将来一家团聚,可日子慢慢过下来,人心易变,最终结果都令人心伤。

      经历得多了,这卖儿女的事都成了一门生意,一是换一笔卖身钱,二是孩儿养在别个家里,少了许多养育花费,三是孩子对父母还有情分,在主家得了什么赏银工钱,也会想着送回家里,帮扶家里。

      即便是血脉亲人,多年不住一处,这情分也会减少,家里本就是因着日子艰难才卖的儿女,得了一笔卖身钱只是救急一二,若无旁的门路生活就不会改善,且再有后生的孩子,一家子生活依旧艰难。又如何念着将来赎回孩子呢。

      日子难过,就会想要卖身出去的孩子给钱帮扶家里,若那孩子有些能耐,心里又愿意还罢了,若是自个也没钱,又或是心里早有芥蒂的,自然不会愿意给钱。最终双方只会落下埋怨、憎恨。

      盼儿年纪虽小,但家里早有几个姐姐也是这么过来的,许多事她心里都明白。此时她只是淡然笑了笑,“赎身的事,家里是这么说过。不过这也是多年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记得爹娘有过这份心,就好了。”

      这话说得凄凉,红珠心里一动,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了,只跟着感叹一番罢了。

      前头杂货铺贴上红纸,提早关了门,朱桂达还进来厨房跟李氏红珠招呼了几句。等姜氏进了厨房,红珠等人也停了闲话,认真准备起席面来。不一时,朱紫兰也黑着脸进来了。

      红珠狐疑地看了看她,没去理会,只做着手里的事。倒是朱紫兰假意洗了几个碗,就走近了压着声音跟她说:“你又同我爹说了什么?就你爱惹事!”

      红珠瞥了她一眼,猜想她是被朱大伯叫来干活的,“怎么着,你又被教训了?你放心,不用我跟大伯说什么,你也是欠教训的。”

      朱紫兰气得差点摔了碗,忍了忍才道:“你不要嚣张,别以为今天奶奶帮着你说话,你就得意了。”

      “我如何都跟你无关。”红珠不屑地说。

      朱紫兰脸色一变,好一会儿没讲话。

      红珠以为她就这样消停了,朱紫兰偏又开口了:“我问你,平白无事的,县太爷怎么会知道你为防疫出过主意?”

      “你不是一向看不上我么,就我这能耐,还能在县太爷身上使诡计不成?”红珠讥讽道。

      朱紫兰冷哼,“你是没这能耐,但你不是还认得个有能耐的人吗?你就坦白吧,是不是赵公子在里头使了手段,替你说了话?”

      红珠心下一惊,倒没想到她扯上了赵逍。

      “被我猜中了是么?”朱紫兰见她这般,忍不住嗤笑一声,神色得意,“我早料到了,你一个出摊子做厨活的,能有什么出色的主意,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就算你真的有主意,衙门里那些人也早领了你的功劳,还能叫你一小姑娘露脸不成。这事能成,定然是有人推荐了你,能让县太爷给脸面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赵逍了。”

      “你想得也太多了。”红珠镇定地看着朱紫兰,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这事简单得很,那些主意我是跟贺鸣衡贺大哥讲的,就在食铺里,我二舅他们都知道的。后来他跟县太爷提了我两句,这才有了赞赏的事。这里边可没有你说的什么阴谋什么诡计。”

      朱紫兰一脸不信,“就这么简单?你不是糊弄我?”顿了顿又说:“贺鸣衡哪有那么好心,他自己得赏不好吗?”

      “贺大哥如今是我们邻居,他向来就是个热心人。你说的那些什么冒功的事,我是没听说过,也不晓得衙门里的人会不会如此。不过我想着,我胡乱提了几句话又算什么功劳,有什么好冒领的呢。”红珠又瞥了她一眼,“反正就是这样了,你不信我也没法子。”

      朱紫兰疑心地上下打量她,而后又愤愤道:“你别被我抓住把柄,先是姓赵的,如今又来一个姓贺的,都被我看在眼里了。”

      红珠听了心里恼火,“你顾好自己就得了,奶奶也说了,像你这么上蹿下跳的,迟早闯出祸事来。”说完再不理她,转身避开了去。

      “比不过你!”朱紫兰生气道,拿着一堆碗筷走到了另一边。

      李氏听得了一两句,看着红珠担忧道:“何苦又和她吵?”

      红珠还气恼着,便道:“娘,我跟她向来犯冲,见了她没一回不生闲气的,我看往后这朱家还是少来的好。”

      “你又胡说了。”李氏无奈一叹。

      红珠觉得委屈,少有得使性子,“我不管,下回没什么要紧事,我绝对不来的。”

      “好好好,”李氏好气又好笑,“好好过了今天,往后你想如何就如何了。”

      红珠瞥了她一眼,“你真应了才好。”

      待席面准备好,一大家子人就一道在堂屋里用饭。由朱桂达领头,众人正经给朱老太太敬酒祝寿,几轮下来,倒也和乐融融的。

      众人团坐一桌,想起缺席的人,又提起要上山给朱伯修他们送东西的事,朱三宝还闹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别胡闹,你当是好玩的啊,路远得很呢。”姜氏制止了他,叫他乖乖坐着。

      朱紫兰倒觉得这个提议好,抢着说:“娘,你也好久没出门了,不如趁着春光一起出门玩一回吧。”

      姜氏听了却不高兴,冷下脸来,“别给我生事,你的绣艺才刚开始学,就想着偷懒吗。”

      “娘……”朱紫兰一脸不快,“这日日待在家里,什么景色都看不着,能有什么巧思绣出来。姑姑,你说是不是?”

      朱妍梅听了便帮腔了一句,“嫂子,我看紫兰和三宝都是想伯修了,他们兄妹几个相处时间少,可这感情是不一般。”

      朱三宝机灵,立马就说:“我就是想哥哥了。”

      这想念兄长的话可比说要去玩正经许多,姜氏听了也缓了脸色,却迟疑着不应。

      朱桂达便对妻子说:“他们是没去过山上书院,心里好奇些也是有的。铺子忙了这许久,歇个一天半天也没事,我看避开集日,找一天你就带着他们去吧。”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忽而感叹道:“说起兄弟,二弟也不晓得如何了。”

      姜氏横了他一眼,不做声。

      朱老太太多喝了几杯,已然有了些醉意,听了也不高兴,开口就骂了两句:“这桂方真真不孝,我生养几个孩子,就他一个性子跳脱不安分,说是到外头做生意,就一去不回来,快三年了,对着家里不闻不问,信也没寄几回。他那个人,心里就是没将我放心上!”

      她说着也伤心起来,“我年纪也大了,说不得一个躺下,就没了声息,还能不能相见还说不准呢……”

      朱桂达赶紧劝说:“娘,先前桂方不是寄来了信,说是今年会回来么?他们离得远,往来都不方便,并不是不念着您的缘故。”

      朱老太太哼了一声,“我晓得他是气我,当年他做脂粉生意,来往的都不是正经人,后来又偏要全家搬到南边去,我不答应,他就说我看不上他,心里怪我呢!”

      朱桂达晓得她说的是实话,这母子两个就是这么生分起来的,不过当着他娘,自然不好去怪她,只是好言相劝。

      “自家人哪有隔夜仇,离得远了,心里就只记得恩情、记得各自的好处了。”姜氏也跟着劝说了几句。

      朱老太太听了也缓和了些,只叹气说:“说是要回来,到现在都没个准信。”

      姜氏却满脸疑惑地问:“也不晓得二叔这次是回来暂住一阵子呢,还是收了南边的生意,回家来重起炉灶?山长水远的,这么折腾着,也是累人。”她看了眼朱妍梅,若无其事地问:“妹妹,不晓得你知道不知道你二哥什么打算?”

      朱妍梅听出来她有几分试探的意思,她正给水生擦着嘴,闻言头也不抬就说:“这话怎么问起我来了,我能知道什么?终归我是外嫁女,隔得又远,一年也就是寄个信也没个两回。”

      姜氏笑说:“你们兄妹俩向来亲近的,我可听说了,这两年南边有了什么新奇货品,他都寄来给你,他生意上头的事,你也该晓得吧?”

      “大嫂,我还真不清楚。”朱妍梅一挑眉头,“他是有寄东西来,都是些脂粉香盒,不过那也是家里不喜欢,这才寄给了我。我拿着这些,给赵府里送去,算是得了些交情,我是很承他的情的。但这不过就三两回,东西也不多,我又不做这门生意,还能跟他怎么打听。”

      她又对朱桂达说:“大哥,不管二哥打算长住短住,家里这儿都得先预备上。终归是亲人,没得叫人回来了一看,家里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了。”

      朱桂达点头,叹了一声,“他出去这么些年,背井离乡的,也不知吃了多少苦,等他回来了,就算他不想留,我也得劝他留下。”

      朱妍梅一笑,“大哥说得对,这南边生意就是赚钱,还能比得上一家团聚么?”

      朱老太太对这话想来也是认可的,只沉默着没言语。她就是气恼儿子,但几年不见,她也担心他的生活,心中牵挂。

      唯独姜氏面上发愣,笑得有些勉强,“这是好事,二弟有了南边人脉,生意也熟门熟路了,回头在通安再做起来也是一样的。”

      朱老太太皱眉道:“等人回来了再说吧。”

      红珠心想等朱桂方一家回来了,这朱家里头又有一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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