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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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就立即做到，莫雨这种行动派一旦决定了什么东西，就一定会立即执行。
这不，刚跟穆玄英商量完毕，下一秒就转身开始收拾他们离开时要带的东西。
而穆玄英就这样看着他把几套换洗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随身一直携带的小包袱里，顺带还装上了这次中秋节从商队赚上的钱物，同时也划分出来了一部分，准备交给阿伦。
在莫雨心里，幼慈坊这短短的半年，那种回忆和稻香村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同样都是暖人心脾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幼慈坊的孩子们永远都是那样快快乐乐，还有阿伦，那个总是缺根筋笑的阳光灿烂的少年，同样也是将自己的影子印入了莫雨的心底。
这些日子以来，这些人们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一样对待，无论是对待毛毛还是对待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莫雨，都是一视同仁的。
甚至于，更多的小孩崇拜着莫雨，这个小哥哥自从来了幼慈坊之后，就承担起了和阿伦一起干活的重担，虽然看上去瘦小的很，也冷淡的很，却出奇的得到了很多孩子的喜爱，也得了孩子们的尊重和仰慕。
穆玄英自然是知道这种仰慕是怎么来的……自己幼年的时候，也同样尊重和仰慕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莫雨。
小孩子的心灵无论如何都比经历的俗世风雨的成年人纯澈的多，虽然这些孩子也遭逢劫难，比平常的孩子早熟的多，自然也更能分辨出别人的真心。
整理东西的手微微顿了顿，莫雨看着包裹里那几件碎布拼凑起来的衣衫，虽然不好看，却每一针每一线都用心的很，让他眼中的不舍越发的浓重。
然而，不舍归不舍，早在稻香村覆灭的时候，莫雨就早已经知道，有的时候，若想要守护，就必须学会放手，哪怕只是站在远处默默的观望，也比眷恋不舍来的真切。
穆玄英站在一边看着莫雨收拾，手掌探进衣襟摸了摸自己的轻容百花包，欲言又止的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敢把包取出来。
小雨哥已经有所怀疑了，刚才的问题虽然是对着他问的却也没拆穿他，可要是真的拿出一笔巨款的话……呃……
他能遇见他的下场了。
小雨哥虽然宠他，可是有的时候……下手揍人也不是经常手软的。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装疯卖傻吧，虽然是层窗户纸，可是真捅破了，没他好果子吃。
看小孩一脸痴呆相的杵在一边跟个木头似的坐在榻边魂游天外，莫雨没好气的戳了他一下，第一次没忍住在他面前翻了个白眼。
“去，给我把阿伦叫来。”
伸手挠挠头，穆玄英破天荒的红了脸，双手一撑跳下床，直奔厨房去了。
“什么！？你们要走？可是你们走了要去哪里！留下来不好么？”
乍听到穆玄英的传话，阿伦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
半年的相处，他自己是非常喜欢莫雨和毛毛这两个孩子的。
莫雨那个人虽然对人冷淡，可是这几个月以来，也慢慢的从最初的生人勿近变得回暖了许多，虽然依旧不多话，却能感到他原本冰一样的目光在面对幼慈坊孩子们的时候，慢慢的变的柔和，坊里的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甚至于，阿伦以为，他们也许能这样跟他们一起生活一辈子的。
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他们却提出来要走。
急冲冲的直奔榻房，阿伦连手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进去，直到看到莫雨正默默收拾东西的身影顿时有些着急，上前就要抢莫雨手里的包裹。
然而莫雨只是轻轻一个错身，就躲闪过了阿伦伸来的手，目光依旧淡淡的，带着些抱愧和无奈。
“怎么突然就要走。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幼慈坊可以留你们一辈子的！”
有些焦急的说出自己的承诺，阿伦的面容上急切和不舍很是真实，反倒让莫雨终于勾起嘴角笑了笑。
“正是因为想要在幼慈坊待一辈子……所以我们才必须走。”
轻轻拍了拍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少年的肩膀，莫雨一字一句说的格外坚定，也让阿伦看到了他非走不可的决心。
“近日来城防的戒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和我们村子被屠杀有关，我和毛毛不能留下来，否则日后带累的……还是你们。”
似乎听出少年话语里的无奈和涵义，阿伦也从那人平静却冷厉的模样上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最终沉默下来，手指搅了搅自己的衣角。
“就是不想连累你们，所以我和毛毛才必须离开，阿伦，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想要离开，可是我……不想看到幼慈坊……变得和我们的村子一样。”
抬起头来，阿伦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感激，莫雨肯把事态的严重性和如今他们可能遭遇到的情况说出来，自然也就是信任他的。
信任这半年来的相处的时光，信任眼前的少年绝对不会出卖他们。
虽然看似简单，却是要拿生命来做赌注的，尤其是像莫雨这样的人，肯选择相信一个人，该有多艰难。
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和他身边的小孩，阿伦觉得自己连发出声音都有些艰难，带着些沙哑和哽咽的声音听得出来是强忍住情绪的。
也让穆玄英感到了深深的叹息和无奈。
“那……你们走了，接下来要去哪里？如今这世道到处都乱糟糟的，你们……”
还未说完，阿伦就垂了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半晌伸手擦擦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倒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他能看出这两个孩子要走的决心有多坚定，同样的他也是害怕的。
虽然他真的想让莫雨和毛毛两个人待在幼慈坊一辈子，可是他不能不为别的孩子去考虑。
上前伸手拍了拍阿伦的肩膀，这半年来蹿高了好大一头的穆玄英此刻心里也有些感怀，半晌，才轻轻开了口。
“阿伦哥……天下那么大，我们总会照顾好自己的，无论我们走不走，去哪里，幼慈坊永远都是我和小雨哥的家……你们，都是我和小雨哥的家人。”
少年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后恢复了平静，而莫雨，却因为穆玄英的那句话有些晃神。
家人……
好遥远的称呼……遥远的几乎都已经快要忘了，他除了毛毛之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家人？他的家人，早就死在他自己的手上了。
他甚至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和任何一个人成为家人。
毛毛，已经是一个例外。
而现在，能够把他当作家人的人，能够让他付诸信任的人，能够让他在闲暇时回忆和怀念的，同样也在怀念着他的人，又多了很多。
家人么……
默默的起身继续收拾手里的东西，另外两人就站在一般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作，直到他把自己的包袱打上了结扣，转身过来时，才发现阿伦的眼眶已经红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莫雨看着阿伦的模样也不去劝，只是伸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财物郑重至极的放到了阿伦手里紧紧的将他的手攥住，让他挣扎不能。
“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帮我和毛毛照顾好他们……”
攥住他的手虽然瘦弱，却力道不小，阿伦开始挣扎了半晌，却是纹丝不动，抬起来眼来，看到的就是莫雨一双暗红眸子里深沉而坚定的光，最终还是读懂了少年眼中的涵义。
这些财物，他必须收，那不是最初的互不相欠……而是眼前的少年对这里的最真诚的，最美好的回忆的肯定。
他不收不行……
狠狠地咬咬牙，将东西收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声音颤得不像话。
“你们……现在就要走？”
微微点点头算是默认，莫雨背上包裹，伸手牵住穆玄英的手，向着幼慈坊外头也不回的离去。
决定了要走，就走得干脆至极，即使有留恋，也绝对不能够回头。
抬头看了一眼身边莫雨紧抿的嘴角，再回头看了一眼追出来的阿伦，穆玄英知道莫雨是不愿意让幼慈坊的孩子们看到这一幕，同样的，也不想让自己的去意再有所犹豫。
默默的低了头，穆玄英看着眼前长安城恢宏的城楼，想想因为幼慈坊的生活太过惬意而完全没有利用到的地宫通道，穆玄英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感伤。
有的时候，人是会变的。
接触到的人不同，获得的感情不同，所做的决定也就有所不同。
曾经的他，开启地宫，只为了能够给他的小雨哥一个平静的安逸的生活。
而现在，那最初的念头已然消失不见，幼慈坊的孩子们给予真诚，永远都是他们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他能够想象到，在知道他们离开的消息后，孩子们哭闹的情景，可是人生有的时候就是如此，不做选择，就走不了自己想要的路。
他也明白，真真切切的明白，这一世和上一世的不同和改变，也相信他的小雨哥，能够比上一世获得更多的幸福。
江湖再见……永远都不是一句空话，不是么。
原本沉郁的面容慢慢泛起了一抹笑意，伴着天上洒下来的阳光，让小孩纯澈的面容变得有些耀眼。
而莫雨则默默的看着露出这样表情的小孩，没有说话，没有质疑，只是牵着他的手，一步步的走向长安城的城门。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