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修改版）》月下箫声

32、第三十一章

　　圣旨隔天早朝时在殿上宣读，文芝被以公主的身份赐婚给瓦剌太子，另一道皇后认文芝为义女，封为德仁公主的懿旨则在一个时辰前已经送到陈府，接着，一顶轿子，将文芝接进了宫中。
　　再见到文芝，她坐在坤宁宫的大殿之内，地上一角的掐丝珐琅鼎炉中正燃着沉水香，袅袅的烟雾，自鼎中升起，又弥散开来，她低垂着头，正听着皇后说什么。
　　“儿臣给母后请安！”我几步进了殿去，弯腰施礼。
　　“宁儿来了，正好，你们姐妹也有些日子没见了，这会我乏了，你们且去说点体己话吧。”皇后笑了笑，拉了文芝起身，招呼我走近几步，才将文芝的手交到我手上，“去吧，你们从小一处长大，这会要分别了，想来有很多话说，我就不碍着你们了，晚膳时再叫你们，想吃些什么，只管吩咐小太监去预备，特别是文芝，今儿头一次在母后这里用膳，不能马虎了。”
　　“谢母后，文芝想到什么会告诉他们的。”文芝低头，语气谦卑。
　　“好，那你们说自己的话去吧。”皇后转身出了正殿，回去休息了。
　　“文芝，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当大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如同过去一般去拉她，文芝的手冰冷的，一碰之下，我心头如同刺进了什么般，一种闷闷的痛透过她从来都是温暖的掌心一下钻进了我的心中，脚下，却再迈不出一步。
　　“殿下有事情就说吧，何必换地方，这里左右无人，不是再适合不过了？”见我猝然站住不动，文芝也就挣脱了我的手，声音和缓低沉。
　　“对不起，”于是我说，“当日在山西，我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否则，我不会让你假扮我。”
　　“如果你只是要对我说这些，那——大可不必。”文芝摇了摇头，嘴角却浮起浅淡的笑容，也不看我，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金砖，“这几天我反复想过了，我们自幼读史，古往今来，塞外和亲，去的有几位是真正的公主，除了宗室女外，也有不少就是大臣的女儿。我是你的伴读，自幼伴在你身边长大，也算享尽了这世上极致的荣华富贵。这些年你待我和妹妹怎样，我都明白，今天有这样的结果，也未必不是最好，永宁，其实能够代替你，也是我的福气。”
　　“文芝，你别这样说，你这样，让我更觉得对你不起。”我心头一阵酸楚，为她脸上毫无神采的微笑。
　　“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说到小处，我们是从小的伙伴，是知己，多少祸一起闯了，在山西也算共过生死，男人们都讲过命的交情，我们也算是了；说到大处，你是君我是臣，别说是和亲，就是替你去死，我也不会犹豫，”她终于抬头看我，“如果你还是觉得对我不起，那么，今后就好好的对睿思吧，把你觉得对不起我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让他觉得快活。”
　　见我沉默，她继续说：“这些年我们一起长大，彼此的心事虽然没有明着拿出来说过，可终究还是明白的。我喜欢睿思，这份心思我知道你早就察觉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说出来，从小到大，我心里就只有他，开始的时候是心疼他，总想着，怎么有那样一个男孩子呢，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笑着，却又是心不在焉的笑着，无论怎么笑，都掩不住眼神里的孤高和落寞。注意他久了，又让我发现，只有在你针对他，折腾他的时候，他那眼神，才真正的明亮起来，就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开始的时候我看他这样子就生气，觉得他疯了，别人故意处处针对他，他反而高兴。可是时间长了，我才发觉，他对你，就如同我对他一样，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就像那年侍卫抓给你玩的刺猬，你怎么费尽心思的拿吃的逗它，它都不理会，就是团成一团，用刺对着你。你被扎了几回，也舍不得丢掉，就用锦缎做了薄被包着它。其实我们都是刺猬，至少你和他都是，里面有那样柔软的心，但是外表却那样喜欢竖起身上的刺。”
　　“这些年，我和文兰一直在想，睿思和逸如，最后你会怎么选择，表面上看来，你更亲近逸如，他说的话你总肯听，他做的事情你都很满意，而睿思就不同，他说什么在你这里都是错，做什么都很讨厌。可是这世上不会有没来由的爱，同样也不会有没来由的恨不是吗？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睿思？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你害怕自己会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他，所以，你要用冷漠，伤害他也警告自己？”
　　“永宁，殿下，我们认识这几年，很多话我一直没有说，但是如今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就让我说这一次吧，一个人，看清别人容易，看清自己很难，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心事，但是也许你到如今，也没有真正看清过自己的心事。睿思究竟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明白，赐婚的事情已经定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对睿思，别错过这样一个真心对你的男人，别让自己到了最后追悔莫及。”
　　“还有，我不放心的就是文兰了，殿下，我走之后，请你帮我跟皇上请道旨意，把她指给简芷吧。”文芝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的话，似乎憋闷在心里，给她力量的东西消散了，她长长的叹了一声，话锋一转，说到了文兰。
　　“我以为，你会更希望她嫁给逸如。”我问，“为什么不是逸如呢？”
　　“因为我到如今才明白，嫁一个爱自己的人，远远胜过嫁一个自己爱的人。逸如太好也太优秀了，可是他把自己的感情给了别人，没有人知道他最后能不能收回这份从小就付出，早已溶入生命中的感情，嫁一个也许永远也不能真正爱上自己的丈夫，文兰的性子怎么能长久的忍受，与其将来一生怨怼，不如让她早绝了这样的念头。”
　　“可是我不是她，你也不是她，这样的决定真的好吗？”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也有那样的顾忌。
　　“其实那天我不是出走，”文芝笑了，“我没有出走，爹和我说了和亲的事情后，我整个人都傻了，就只想找他问问，问他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问这个自己都知道傻到极点的问题，但是我还是去了。他家我去过，下人说他喝醉了，我就去后院找他，结果，我还没有问他，他却拉住我的手，口口声声叫你的名字，说他舍不得你难过，说你难过不如他难过，他说愿意成全你。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的感觉吗？就是一颗心被人生生的挖出来，踩碎了，疼到仿佛要呕出血来，却什么都做不了。真想狠狠的给他一巴掌，打醒他，问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怎么可以作践自己到这个地步，但是，手却举不起来，我不恨他，我竟然不恨他，他什么都没有作错，他只是不爱我，他只是太爱你。这样的痛，我尝试过也就够了，文兰还小，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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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情人节，可惜阴天看不到银河和牛郎织女星，不过祝福还在，祝大家节日快乐，特别是和我一样，还没有找到另一半的姐妹们，加油加油！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