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攻肉格子间》周瑟瑟

10、桃色警戒

　　就在日子渐渐舒服的时候。来了一件群众喜闻乐见的事情，爆发力之强，轰动了公司总部及四大分公司，影响之深远，至今仍为新人进公司必备。乃至所有经历此事员工，都以“我可是经历了xx事件”的人洋洋得意。公司甚至为此事更改了员工守则。没错，这种普大喜奔的事件，必须是——桃色事件，简称“5566门”。
　　如果这里有5566的粉丝希望不要介意，楼主不听歌，只是因为当事人之二一个姓伍，一个姓陆，涉事人员总共五人，加上一个误伤的，可以算六人。
　　伍小姐是大致就是总部某项目组的策划，大长腿上等偏上的脸妖妖俏俏，一度是楼主心目中的女神，公司众多技术男的X幻想对象。她在公司里一拖二玩暧昧，然后被第三个因爱生恨的猥琐备胎跟踪。备胎以为伍小姐跟两个暧昧者之一有奸情，设计让无辜路人去地下停车场找她要个东西，想着至少能够灭掉一个。结果车门没关严，车震中的伍小姐跟他的非直接上司陆先生直接暴露。
　　本来深夜的停车场在也没什么人，问题是当天大海拉了十余个有头有脸总监级别及以上的死党，半夜在公司楼顶吃露天烧烤下来正好路过。可以想象无辜路人打开车门后，总监们看到衣冠不整的伍小姐和陆先生是何等表情。不到十分钟，此时传遍总部几乎所有同事□□群，不到二十分钟，北京杭州重庆广州分公司群情振奋，纷纷发来贺电。
　　车子型号车牌号，伍小姐文胸颜色，陆先生内裤颜色以及尺寸大小都被八得干干净净。策划组的同事以非常专业的精神配了六个当事人的关系推导图。美术组的同事绘制了美国法院庭审速写水平的画面。
　　第二天上班人人精神抖擞，各个聊天群无不神探遍地。终日被琐碎工作重压的人们，像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掘地三尺找乐子，乃至于兄弟公司都开始来打探相关事宜。桃色事情爆炸性扩散开来。
　　是的，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只是一个桃色事件而已。
　　正如我给产品总监的那些漂亮报表，职场上，事情总是以一种看似意外的方式开头，以一种不可控制的事态发展，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结束。
　　如果说法国总统骑着小摩托去见情人让人觉得分外浪漫，以至于支持率骤升的话，我的任何一个同事如果被发现骑着小电驴去见情人，也是一样的——除非他的情人是同事。
　　据说同事之间的粉色忌讳最初来自外企，以直接上下级之间的情感纠葛最为尴尬，非直接上下级但有利益纠葛的次之，平级但有交接关系的再次之，无业务交集的则无论上下级都无所谓。所以我看到某些职场文的时候，觉得很神奇，跟直接上司暧昧也好打炮也好，是非常忌讳的事情，任何但凡有一点点职业精神的经理人都会尽量避免这个。
　　你想，如果一个下属□□上级，有心的下属随随便便就能搞到一点证据告上级性骚扰，作为职场老油条的上级如何会让自己冒这种风险呢？而且私人情感带到工作中，本来就是非常不专业的事情，就算你极力撇清，还是很难避免瓜田李下，被人戴上精虫上脑的帽子。
　　公司里同事一旦真心对上眼，比较常规的做法就是竭力隐藏亲密关系。比如南瓜头和他老婆一个座位号B76另一个B78面对面，但是这么多年直到南瓜头辞职我们才知道他们原来是领证的！完全看不出来好吗？
　　还有一对公开的情侣是接口人关系，工作关系有点像点点和我。他们一个是美术组设计，一个是策划组的美术指导。我曾亲眼看到他们甜甜蜜蜜喂早饭，9点上班后迅速火爆PK，为了自己项目组的利益争得面红耳赤，互摔桌子互丢电话。然后中午下班时间到又亲亲热热去吃饭了。当然，有时候他们两个人吵架也不会影响工作的运行。他们大概身上有一个定时开关，工作时间一到就能自动转换关系。
　　其他的几乎都是地下情侣，公开意味着其中一方离职。所以你能明白当我们看到5566如此复杂纠缠的男女关系时，是多么的喜闻乐见！你也能明白我和点点之间那丝若有还无的小默契小情绪是多么地谨慎。
　　几天后一个暖洋洋小清新的下午，我们好好上着班，围着电脑磨洋工打瞌睡，突然被楼下一阵鬼哭惊醒。当时我们公司还很穷，只有一栋楼，楼外就是街，楼底就是大门。之间一个寸头黑面大秋天穿白背心的精壮汉子在楼下呜呜啦啦不知道吼些什么，大家纷纷往楼外看。
　　我们的大楼有11层，如果当时你在街上看这栋楼，一定会有鸽子笼喂食的感觉。过了一会儿，1楼行政部的mm在群里说，他说伍小姐的正牌先生。由于大汉体格惊人，行政阿姐非常紧张，临时从隔壁兄弟公司拖了几个保安过来随时待命。
　　简略地说，当时场景如下：一米八几的铁塔汉子在一楼门外情绪激动各种嚎；我们在1至11层纷纷把带轮子的办公椅溜到床边，喝着咖啡下午茶磕着瓜子一边讨论这个男的胸肌如何一边心不在焉替伍小姐担心如何保命；正在开会的同志享受玻璃屋落地窗全景视窗待遇一边看戏一边□□群里八卦赌大汉今天能冲到几楼；隔壁公司瘦弱的小鸡仔一样的保安dd紧张得站成一排。
　　我们觉得大汉能一脚踩扁一队保安。就在大汉情绪越来越激动，行政mm开始保存文件以被无辜重伤的始终，他对着整栋楼跪了下来，痛哭流涕。一米八几肱二头肌小馒头的一样的古铜色铁塔汉字，就这么哭得梨花带雨。然后行政阿姐在四个小弟的护卫下去问了问详细情况，才发现大汉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求伍小姐不要离婚的！
　　围观的小伙伴们被二次震惊了。这个世界真是……
　　行政阿姐说，大汉说伍小姐不见他他就不走。然后我们看到杨柳枝一样芊芊弱弱的伍小姐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出现在大门口，只挥了挥手，大汉低着头耷毛小猫一样乖乖地跟着她走了，一句废话都没的。
　　很长一段时间内，伍小姐的先生，我们称之为伍先生，虽然我们并不知道他姓什么，是公司众多未婚育龄女中青年的X幻想对象。我现在说起来，还是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而且到现在，我们也无法理解伍小姐为什么会跟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陆先生有一腿。

　　此后，“5566门”就到达了让高层都不能假装没看见的地步，老大就是老大，第一反应不是伍小姐的罩杯也不是陆先生的尺寸，而是调查两者的工作上的利益关系。伍小姐是跟我差不多，但是她不做数据，是个偏商务公关的策划，负责平面媒体广告版面购买。而陆先生是另一个组的产品总监。
　　本来没什么事儿，但是高层8卦地很深入很彻底，很快发现伍小姐买的平媒广告资源，没有用到自己的项目组上，而是通过内部转嫁平价卖给了陆先生的项目组。由于伍小姐在公关上的优势，她买的广告价格比陆先生自己组购买的价格折扣要低5个百分点。
　　高层对此非常高兴。一边乱搞男女关系，一边为公司省钱，利用自己的业务优势有效降低了隔壁组的成本，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以为两人大难临头的围观小伙伴们被三次震惊了。两人在事后做了多少动作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当时根据官方的调查结果就是如此。
　　死抠死抠的高层对此非常有深度地发现到“广告采购”和“广告设计”是两块不同的业务。设计部门需要相对独立的工作空间保证产品创意，而采购部门则需要大批量的订单和有经验有人脉的员工争取行程规模化效应。更兼我们组坦诚详尽的数据报表，大概也让高层觉得数据库本身也是有规模化效应的，样本越多越准确嘛。
　　于是，大数据库的搭建就被提上了务虚会的日程。虽然策划组的数据分析和采购岗位暂时还没有建立类似行政部门那样独立于各个项目组的职能部门，但是高瞻远瞩的高层在5566门之后，开始要求各个项目组把策划“数据分析和采购”岗位独立出来，成立市场组。
　　现在，每一个项目组下面就有四个部分了，分别是——
　　负责维护客户的客服部，
　　负责创意和执行的策划部，
　　负责美术实现的设计部，
　　负责广告采购数据分析的市场部。
　　我、点点、沐川欢乐地成为市场组的一员，暂时由大海接管。大家揣摩高层圣意，大致觉得听口风大海管不了我们多久，我们最后应该会跟其他项目组的市场部合并成为独立的公用职能部门。到时候买广告就再也不用一小块图片一小块图片一个月一个月地购买版面了，而是全年包下一个大版，然后敲成一小份一小份的分配给各个项目。这样对我们的议价能力会有很大幅度的提高，总成本也会有较大幅度的下降。
　　这对大海而言是一个很矛盾的消息。一方面他选择供应商的权利会降低，灰色收入会有很大影响。但是另一方面，这相当于一次大规模的洗牌，洗牌后大boss不会问他要证明“广告供应商合理性”数据报表，而是问大市场部要。同时，大boss也不会对大海之前的回扣行为有所追溯。相当于在大海将要暴露的时候，给了他一个金盆洗手全身而退的机会。
　　现在，我处于一个新的尴尬位置。就是——到底谁特么是我老大？
　　大海会给我安排事情，产品总监阿飞也会。这两个人关系很好，但是他们又会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他们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我下命令，只要我做完了，就算下命令的那个人得逞了。所以我的事情突然变得特别多。举个例子，一个说要做233*543的喷绘，另外一个说要543*233的。两个都要下命令，我只好做两个版本。最后只用一个，折磨的是我的劳动力。
　　而且这两个老好人发现彼此意见不一样的时候，还不愿明说，都喜欢那我做靶子，“哦，小圈说这样好，我才让她放手做的。”、“我没意见，你问问小圈吧。”
　　关我毛事啊！狂躁！
　　当时的沐川总觉得自己在公司命不久矣，一副活死人的样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次大海拉他玻璃屋讨论，他都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表情，自然不敢替我说话。而点点大概是被5566门中同事们爆发出的八卦热情刺激到了，特别对我避而远之，别的小姑娘找他倒是十分自然。
　　就在这无依无靠前后夹击的日子里，大海跟我说：项目组市场部的主管要来了。
　　明天开始，传说中的女王姐姐从天而降。跟女王姐触发的剧情比，我之前写的那些统统都是小儿科！
　　要知道女主管比男主管难弄很多倍。于是，我又多了一个不眠之夜。
　　在女王降临之前，先让我来透过现象看本质，总结一下之前两场战役的主线：
　　第一场，就是小江公司内部跳槽之战。小江故意让大海开了他，换了个称心如意的老大。楼主作为无辜路人不幸中招满脸灰，被大海折磨地死去活来。但是我利用小江给我接受数据库的工作，让自己转正了。
　　第二场，就是大海金盆洗手之战。公司高层对数据营销越来越依赖，要求广告购买者用实际数据证明“选这家做供应商的合理性”；而公司基层不愿意这样自断灰色收入。面对严峻的大环境，大海利用桃色事件金盆洗手，全身而退。我继续作为无辜炮灰，夹在他和产品总监之间两头受气。同时，我因此从项目组的策划部转到孱弱的市场部。
　　这两件事情里面，我满身心眼，其实都没什么意义，我还没到能“能主导事件走向”的程度。事件中有我这样发展，没我也这样发展。
　　所以说，前两场只是热身赛。接下去第三场战役才是真正的开始，在这场战役中，我从一个旁观者，真正变成了参与者。这一切，都是因为女王大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