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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起宿霭千寻卧龙 ...

  •   韩琅带着白狼按照当时白狐裘公子走的方向,向着神医谷方向行进。

      越往东走,气温越熏暖,嫩绿的草芽子都在枯草里冒了出来,翠嫩的一片青色,树叶也悄然冒出了第一批柔嫩小叶子,几簇小鸟啁啾鸣唱。

      韩琅心情也被勃勃春意感染,带着雀跃,哼唱出轻快的小调。

      白狼跟着韩琅身后,不时地注意周围的情况。偶有小鹿跑过,白狼看看韩琅。韩琅示意不用理会,她计划着天黑之前,到达神医谷。

      到了深林的边缘,看着神医谷的方向。韩琅长长呼出一口气,举起手臂呼喊着“啊——”

      她的嗓子比刚开始圆润了些,但是还是不能说出完整的话,只能发出几个清晰的单音。她冲着山谷喊了一阵。然后看了看地形,发现越往东地势越险峻。必须穿过两个山头,才能到达。神医谷看着近,但是却需要绕着行走,因为没有直行的路。

      韩琅紧抿着嘴唇,深吸一口气。带着白狼向着第一个山峰迈去。羊肠小路几不可见,韩琅小心地边走边摸索最安全的路。天色越来越暗。

      韩琅抬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呼出一口粗气,看着西边的那轮大而红艳的就要堕落的太阳,心知不能赶路了,夜路太危险,必须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一晚。

      路崎岖难行,若是一定要赶路,说不定会掉下山涧。韩琅很惜命,绝不能拿小命冒险。

      她迅速找了个背靠山石比较低洼平整的地方,趁着太阳还在,赶紧捡拾干柴,她吩咐白狼去捡枯枝干草。

      天色越来越黑浓,低压的暗沉涌盖整个大地。

      一堆明亮的火苗在一块大青石后面燃起。韩琅把熟肉架在火上烤热了,分给白狼一大半,吃了起来。她没有带水,也没办法带水。

      吃完了熟肉,她拔下身边的小草芽,在嘴里嚼着,绿色草汁的涩苦味在嘴里蔓延开,韩琅伸了伸脖子咽下。

      用钢刀把火拨的更旺些,跳跃的火苗映着韩琅稚嫩的小脸,一双赛过星辰的眼睛里有着火光的明亮。白狼看着韩琅,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韩琅抱着大刀,依靠着青石,然后冲白狼招招手,“坐到我身边来。”

      白狼比韩琅警觉,能第一时间发现情况。韩琅需要休息,有白狼在身边,她能觉察白狼的动作,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白狼迈着缓慢的步子,踱到韩琅身边。曾经的狼王还带着王者的气派,他报恩但是姿态并不低,总是带着傲慢。

      韩琅看了一眼白狼,闭上眼睛。白狼趴到韩琅的身边,把脑袋搁到两个并拢的前爪上,闭上眼睛休息。

      一晚上,相安无事。

      清晨,灰烬里冒着几缕青烟,韩琅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身,打了个哈欠。白狼腾起身子,绕着周围看了一圈。安静地跟着韩琅继续往前走。

      韩琅艰难地翻过了两个山峰,终于到了神医谷。神医谷处于山谷之中,东面临水,三面临山,四季如春,大雪不盖,青草不衰,鲜花蝴蝶常在。

      韩琅欣喜不已,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真是闻所未闻,但是她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就明白了,北边的寒气被大山阻隔,北山高,南山低,寒气分流到两边,正好护住了神医谷的温暖,谷中能被南边的太阳和南风温暖,却不受寒气的侵扰。东面的水从恒河源头流下,被高处的巨大山石分出一小股水流,流经神医谷,向西南流去,流到地势低的城镇,灌溉良田。

      韩琅向山谷中唯一的一处住宅走去。

      韩琅敲了敲朱红色的大门,不得不说,这山谷中的房子盖的很是气派。估计主人很有钱,占了这么好的天时地利,盖了如此庞大的药院。

      因为韩琅闻到了浓浓的药汤味。

      没有人应声,韩琅又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你找谁?”

      韩琅惊讶地瞪大眼睛,指着这个人,说着:“是——你?”

      公鸭嗓子也吃了一惊,“小哑巴?你怎么来啦?”他把身子从门后闪了出来。

      “拜师!”韩琅缓慢说道,她发现自己能连着说两个字了。

      “你不是哑巴啊?”公鸭嗓子看着韩琅的小脸,好奇地问她,“可是主人不在家啊。两个人都去后山采药了。”

      “等吧!”韩琅点着头,明白主人不在,她就只有等。

      “等?那个李爷爷还好,但那顾老头脾气可怪了。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怕,我把你让进来,顾老头一生气就把我们撵走了。”公鸭嗓子想到那个顾老头就来气。

      他一口一个“神医”叫着,但是老头根本不理会他,他喊他老头,倒是还能得到一两句回应。老头看病不按常理,把公子的护卫都赶走了,而且还把魏老头给撵走了,说魏老头在“偷师”。结果现在公子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护卫和魏老头在南山那里搭建了临时的帐篷,不敢远离,但是也不敢靠近,只在周边保护。

      顾老头说撵人就会撵人,说不给公子治病就不治。

      公鸭嗓子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然后摇着头把门关上。

      “谁啊?”白狐裘公子问推门进来的小厮。

      “是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小哑巴。哦!公子,他不是哑巴,就是说话不很利索。”公鸭嗓子给公子端来药,送到床前,然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用勺子慢慢扬着。

      “他来干什么?”白狐裘公子的脸色好多了,唇色也透出些鲜艳的红。

      “来拜师!公子,喝药。”公鸭嗓子把一勺药递到公子嘴边。

      白狐裘公子张口含下苦涩的药。

      “公子,我们还要在这呆一个月吗?我都想咱们家了,我都好久没吃过小肜姑娘做的芙蓉糕了,好想啊。”

      白狐裘公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那顾老头真是奇怪,他明明说很好治的,却把我们耗在这里,还给我们要这么多诊金,一天十两金子。简直抢劫啊!哼!不过就两个老人,无儿无女要这么钱干嘛?”

      白狐裘公子沉吟,皱了皱眉毛。那个顾神医确实很怪异,亦正亦邪,不拘小节。而且背后好像有着一股势力,但是这些好像与自己并不冲突。

      他来到这,这么多天了,都没发生什么。如果他们心怀不轨,早就动手了。他每天都要金针走穴,排清余毒。每天都有下手的机会,但是他还是很平安,而且也感觉到身上舒服多了。

      觉得身上再也不软绵无力了。不知道武功有没有失去?这是他最担心的。希望能如顾神医所说,一个月后能恢复如前。

      “公子,早些休息吧。晚上还要针灸排毒,要折腾一个时辰呢!”公鸭嗓子扶着白狐裘公子睡下。

      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屋子,把门轻合上。

      他下意识地朝门口望了一眼,不知那个孩子是不是等在门口。估计没什么戏,那顾老头连个药童都没有,脾气怪得很,怎么可能收徒弟?

      韩琅等了很久,坐地上等,站起来等会儿。白狼则安静地伏在一边,慵懒地半合着眼睛。

      大约两个时辰,韩琅都觉得肚子饿了,她掏出食物分出一大块给白狼,自己啃了起来。当顾之上和师弟背着药篓从后山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八、九岁的野孩子,头发蓬乱、脸庞黄瘦,穿着兽皮的衣服,蹲在地上和一只雪白的狼一起大口啃着肉。

      韩琅惊觉白狼的异动,也抬起头看着眼前走近的两个年纪都很大的白须黑发老头,他们精神矍铄,仙风道骨,而后面的那个老者则更挺直飘逸,脚步轻盈。但是韩琅眨巴着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胡子白成了雪,但是头发却乌黑发亮没有一丝黄白。

      跟着后面的那个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韩琅。

      这孩子不错,骨骼匀称,眼睛透着精灵,是个好苗苗。

      前面那个老者嫌恶地嚷道:“哪来的野孩子?走!走!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朝朱红色的大门走去。

      韩琅知道,他就是公鸭嗓子口中的那个“怪老头”,顾不得手里的肉,慌忙起身,拦住疾步而行的老者:“拜师——”然后“咕咚”一声跪下。

      前面那个白须老者就是人们口中的顾神医顾之上,而后面的这个老者是他的师弟,姓李名韬声,有没有医术不知道,他只负责采摘草药,晾晒草药,护卫药庐还有做饭、打柴,从不与人看病。

      顾之上不屑地说了句:“我不收徒弟,你赶紧走吧!”然后冷漠走开。而身后的白须老者则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跟着师兄走了。

      韩琅看着两个从身边走过的老者,眼里是沉重的失落。

      她跪在朱红色的大门前。她不信人的心是铁石心肠,能让她死在门口。可是神医谷的顾之上就是铁石心肠,果真不在意一条生命的存亡。

      韩琅诚心跪求,希望顾神医能看清她拜师的决心,可是三天后,还是体力不支,晕倒在地。白狼围着韩琅呜咽两声。然后转身跑向后山,他要抓些猎物给韩琅吃。

      韩琅没有知觉地躺在朱红色的大门后。白狼已经去了后山。一双白底青鞋走到她的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留意到孩子脖子上露出的红线,好奇地拿出来,仔细看了看,然后什么也不做,又走了。

      “师兄,那孩子真的不错。”李韬声一边研磨着草药,一边对正在配药的师兄顾之上说道。

      “哼!不错?不错,你怎么不收他?”顾之上带着愤然不平的语气说道。

      李韬声愣了愣,眼神黯淡下来,“算了,不过一条人命,没什么大不了。”过了一会儿,李韬声接着说:“这个孩子,身份不简单。”

      “什么身份?”顾之上放下手里的草药,好奇地看着师弟。

      “他身上有一块玉佩,据我所知,那是朱凤氏的凭证。”

      “朱凤氏?你是说,他是南火国的皇室?”顾神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你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如是皇子皇孙,怎么可能流落到咱们北冰国?何况,南火国帝王才刚刚二十岁,去年登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这个,皇家秘事,岂是你我这等凡人所知啊?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辛秘之事,不能公告天下呢!南火国历来是女子为帝,可是如今这个帝王却是个男子,岂不怪哉?”李韬声捋着胡须纳罕道。

      “这和你我有什么关系?谁当皇帝不一样,反正又不是我们国家的事情,只要不涉及神医谷,什么都好。”顾之上不屑于了解这些皇家之事。

      “哎,看这孩子的命吧。”李韬声终于不再说什么。他这个师兄脾气本就古怪,又经过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更加顽固。如今这个世界上他也只听命于一人而已。

      故而,韩琅的身份死活在顾之上眼中无足轻重。

      标题出自元代鲜于必仁的《折桂令卢沟晓月》
      出都门鞭影摇红,山色空濛,林景玲珑。
      桥俯危波,车通运塞,栏倚长空。
      起宿霭千寻卧龙,掣流万云万丈垂虹。
      路杳疏钟,似蚁行人,如步蟾宫。
      译:在拂晓的霞光中摇动马鞭,驱马驶出京都城门,只见,山色迷茫,山林景色空明。急流危险,卢沟桥横卧其上;桥面宽阔,车马从此可远达边塞;栏杆高耸,倚天而立。卢沟桥犹如一条千寻长的巨龙从夜雾中腾空而起;又像万丈彩虹从云端直扑水面。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燕山的晨钟,路上行人如蚁,密密麻麻,好像行走在仙境月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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