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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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脉】
“你搞什么鬼？”唐子珮落在阁楼屋顶上，脸色不善地盯着吹奏竹笛的女人。
女人停下吹奏，抬头微笑：“坐在这儿吹笛子感觉不错。”
“……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他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衣料下的白纱布还渗着红绿相间的颜色——血和药。这样的身体状况，她在房间里都应该很难走动吧？
“走出来，抓住垂下来的树藤，用轻功跃上来。”阿夏伊偏头，“难道你做不到？”
“我只关心你是怎么做到的，”唐子珮嘴角抽了抽，“我不觉得暴雨梨花针给你的伤口很浅。”
阿夏伊赞同道：“它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养伤？唐子珮刚想发作，阿夏伊又道：“可是我没感觉有多痛。”
唐子珮蹙眉，沉默了，似乎在思考，阿夏伊也沉默着，只是把玩着竹笛，无意识地看着天际的飞鸟。
倏地，唐子珮捉住她的手腕，阿夏伊没防备，重心不稳顺势倒在他怀里。
“你干什么？”阿夏伊挑眉，“教主随时都能过来给你一掌。”
“搭个脉而已，别紧张，要是想打我你早就给我一掌了，何必等她来。”
“我现在的内功最多把你打到把昨天吃的吐出来，教主能把你打吐血。”她认真道，“看我脉象需要抱着我看吗？”
唐子珮提醒她：“你自己扑过来的。”
“如果你不拉我的话。”
“那顺便感谢你一件事。”
“什么？”
唐子珮不语，阿夏伊正想抬头看他突然被扶着坐好，然后他封了她全身所有要穴。
他道：“让我有机会封了你内功。”
阿夏伊：“……”
“我只是想让你呆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养伤。”
【痛觉】
因为担心阿夏伊伤势加重她又不自知，唐子珮把她背回了房间休息。
阿夏伊把竹笛放进抽屉里的暗格后，回身坐到桌前。
“你刚刚看我脉象做什么？”
“为了确认一件事，”他喝了口茶，“你是不是吃过某类药物可以丧失痛觉？”
“小时候，在唐门密室里练身手，和哥一起。刚开始常常被很多机关暗器弄伤，虽然没什么致命伤害，但是很痛，经常痛得半夜睡不着。后来渐渐发觉不痛了，即使再受伤也几乎没什么感觉，我猜大概是平常喝的药里有什么吧。”
“药是谁给你们的？”
“一个朋友，很稀奇吧，在唐门里很少有人会有同门派的朋友，不过我和哥有。”阿夏伊眯起眼，沉浸在回忆里，突然她又恢复原本的表情，像是惊醒了。
“不过在唐门里，还是别有朋友比较好。”
唐子珮支着下巴看她，一字一顿地说：“无比赞同。”
唐门弟子，注定永远不会有的东西，是信任与被信任。以信任建立的关系，也永远不会存在——如果存在，必定是骗局。
【名望】
也许真的是体质原因，阿夏伊的伤好得很快，几天时间就恢复了五六成内力，气色也比原先好很多。
这几天唐子珮见识到了阿夏伊的人气——几乎整个五毒教的人都来问候过她，不过只有小部分能见她。在路上溜一圈，能听见好多人闲暇时为她祈祷：“圣兽佑阿夏伊小姐平安无事。”
对此，唐子珮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五年前才来苗疆，名望怎么会这么高？”
“这不难，如果你也愿意在脸上刺圣兽的话。”阿夏伊指了指自己脸颊上的倒尾蝎，笑道。
“光是刺青还不足以达到这种程度吧。”
阿夏伊用手支着下巴，“嗯……好吧，有教主和阿幼朵的帮忙，另外我对蛊术的学习很快，武功比大部分弟子都好。”
“还有呢？”唐子珮道，“最重要的一点你没说吧。”
“你能猜到就不必问我了吧。”话虽如此，阿夏伊还是顿了顿，继续说，“因为我是娲族唯一的幸存者，现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能练出五仙三圣物了。对于五仙乃至苗疆来说，我的存在是最后的王牌，只要有我在，甚至连死亡都可以不用畏惧。”
唐子珮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戳破一层窗户纸：“那他们对你，和唐门对你有什么区别？都是利用罢了。”
阿夏伊笑了笑：“也不算利用，只是希望我能带给他们永世安乐的生活而已，本质上和唐门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同？”
“我永远不会再陷入一场巨大的骗局，二十年。”
【真相之貌】
五年前，五年前……看着纸上几乎如出一辙的内容，唐非焱烦躁地将信扔开。
所有对那个奇怪的苗女的探查，全部只能追溯到五年前，再往前就查不到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唐非焱突然顿住，刚刚脑中闪过的推断也许正是真相，而这推断也直直指向了他内心最希望的一件事——
五年前坠崖身亡尸骨无存的唐夏，五年前凭空出现在苗疆的阿夏伊，时间上是完全吻合的。而阿夏伊既会唐门武功，也被人看见过唐门打扮的样子。
他眯眼看着桌上的传信风筝，提笔写下了新的密信。
阿夏伊笑眯眯地打量着唐子珮——手中的物件。不知怎的，唐子珮愣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不怀好意。
“你也知道我闷啊，做个风筝给我玩？”
唐子珮斜睨她：“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东西。”
“当然认识啊，风筝嘛。”看唐子珮有要拍桌子的架势，她赶紧再补上一句，“唐门专用的传信风筝。”
“我刚刚截获的，从唐门方向飞过来的，应该是他们给这边探子的新指示。”
阿夏伊却似乎没什么兴趣，慵懒地窝在竹椅上。
他挑眉：“不想看？”
她道：“看不看有区别吗，总有一天他们什么都会发现的，躲不过的永远躲不过。”
“唐非焱已经察觉到你的身份了。”
她沉默良久，问他要了纸笔。
唐子珮问：“你决定做个了断了？”
阿夏伊道：“五年前就该了。”
两日后，唐非焱拆开密信的那刻，恍如隔世。
信上只有四句话。
「前尘未断，往事不散，此生无缘，望君勿念。」
落款处书着一个几乎刻在心底的名字——唐夏。
那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迹，带来了倾覆一切的惊喜。
她还活着。
【饮酒】
自从阿夏伊亲自回了那封风筝密信后，唐门就没了动静，一连三个月都没发觉他们的身影，这让唐子珮不禁疑惑阿夏伊当时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三个月过去，阿夏伊的伤早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往水潭跑，平日也无事可做，她的生活变得越发的闲——也可以理解为无聊。
不过曲云倒是解决了她的无聊。一日下午的闲聊后，曲云命人将好几箱书都搬到她房里，阿夏伊终于消停了。
比起她，唐子珮就忙得多了。在曲云的默许下，他现在算得上半个苗人，每日东奔西走学习各种苗疆事物，锻炼对毒虫们感官上的承受力。虽然他暂时还无法接受那些叮当作响的饰物。
结束了一天的奔波，唐子珮疲惫地踏进自己的屋子，不出意外地又看见桌上坐着那位黑发及腰、面容姣好的五毒教大师姐。
唐子珮撑着门框：“你就不能在自己房间看书？”他们俩的屋子刚好相对而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夏伊就频频光顾他的房间，搞得整个苗疆的人都盛传‘阿夏伊即将和前唐门弟子喜结良缘’，简直说不清。
还好苗疆民风开放，这要放在中原估计得浸猪笼了。
阿夏伊从背后摸出一坛酒：“我是来请你喝酒的。”
唐子珮愈发想随便找个长老家借住一晚了：“你换个借口行吗？”她已经连续半个月都找他喝酒了，每天一坛，“你真不会宿醉？”
阿夏伊：“宿醉的前提是得醉啊，我酒量不错的。”
“……”那是因为大部分都是我喝了好吗。
虽然叹气，唐子珮还是坐下陪她喝酒。
今天的酒劲比往日大不少，酒过三巡，阿夏伊脸上的红晕就已很明显了，眼神也有些涣散，唐子珮考虑着把她搀回房间。
她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算算日子，唐非焱也快行动了。”
唐子珮怔住：“你什么意思？”
阿夏伊嗤笑道：“你以为这三个月他没动静就是永远不来了吗，他那么谨慎的人，一定是用这三个月在做完全的准备。他才不会放弃任务呢……快来了……”
“为了找你？”
“找我？”她歪头冥想了一会儿，笑靥如花，“他不找我，他找的是唐夏，可唐夏死了，他想找唐夏找不到的。但是他还要找阿夏伊，只有阿夏伊会炼仙王蛊鼎啊……”
看来是真喝醉了。
唐子珮又叹气，把酒鬼搀回房间休息。
他离开时，袖子被扯住，只听见酒鬼声音有些奇怪地说：“小心……你要活着，绝对不要死……”
女子的凤目紧闭，眉头打成了死结，仿佛有永远也无法解开的忧愁。唐子珮猜她想起了唐期的死。
“当然，我会陪你到死的那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