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倒尾蝎》牧野苍野

4、【叁】

　　【偷袭】
　　“你想问我什么事？”
　　他脑子里千回百转，那件事不好问，万一问得太过明显容易让她警觉，于是思量再三，想了个拐弯抹角的问法：“我想知道五毒圣物的事。”
　　听见他的问题，阿夏伊皱了下眉，只不过还未开口回答，急促的敲门声就打断了她。
　　“阿夏伊师姐！教主让你去见她！”敲门的人似乎很急，语气也显得很急促。
　　阿夏伊脸上划过一丝困惑，她显然没想到曲云会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她。不过她还是冲门外道：“知道了，你在门外等我片刻。”
　　唐子珮想了想：“我先去吃个早饭，在水潭等你。”
　　阿夏伊颔首同意后，便出了门。

　　阿夏伊被领到了祝融神殿，曲云与五仙使都在，其中的风蜈使纳罗看上去很不对劲，咬牙切齿恨得像是要找人拼命，不过好像被点了穴才定在了原地。
　　点穴的人十有八九是曲云。
　　另外一点就是祝融神殿和往日不同——非常凌乱，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而且常年守护祝融神殿的五毒教圣兽之一风蜈皇不见了。
　　阿夏伊心下把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明白了纳罗为什么那么咬牙切齿，竟然有人敢动她的地盘，依她的性子不发怒才怪，要不是曲云点了她的穴，这会儿早就冲出去找那个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了。
　　不过她还是循规蹈矩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有人偷袭了祝融神殿，恰巧纳罗与她门下的弟子去无心岭采药了，回来的时候风蜈皇被打伤，守卫也都被打伤了。”曲云叹了口气，“我已命人将风蜈皇带回总坛了，由凤瑶为它治疗。”
　　她又看向纳罗：“你也别冲动，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你冲出去找谁算账？去和凤瑶一起治疗风蜈皇。”说罢抬手解了她的穴。
　　纳罗咬了咬下唇，“是。”

　　【阿幼朵】
　　五仙使被曲云都打发回了总坛，曲云留下了阿夏伊说有事要和她说。
　　阿幼朵离开之前悄悄拉着阿夏伊，踮起脚凑到她耳边说：“如果教主让你去查是谁做的，你可千万别一口答应下来。”
　　阿夏伊讶异地看着她：“为什么？”
　　阿幼朵煞有介事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好像她才是那个比对方大了十岁的人：“你傻啊，这件事看上去就很麻烦，再加上纳罗，她可恨得紧，你要是查不到她非找你茬不可。”
　　“我……”
　　“咳咳。”她们俩的对话自然逃不过曲云的耳朵，毕竟她的内力可不是一般的好，象征性地咳嗽了一下，给阿夏伊打了个暗号，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幼朵。
　　阿幼朵迅速往后跳了一下，平常练近身战都没这么快过，结结巴巴地对阿夏伊扔了一句‘你自己注意一下’就往神殿外跑。
　　阿夏伊被她的可爱逗得一笑，冲她的背影挥了挥手喊道：“知道了，阿幼朵！”
　　曲云也难得笑了起来，喊道：“阿幼朵……”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娇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范围。
　　曲云摸了摸自己的脸，问身旁的女人：“我有那么可怕？”
　　“还好，谁叫你平常那么严肃，阿幼朵肯定被你吓得不轻。”
　　“她平常那么调皮，我自然得严肃一点了。”曲云话锋一转，“把你安排给她也是让她多被你感染一下，稍微有一点五仙使的自觉，以后别那么乖张。”
　　阿夏伊明白她的意思，容夏和纳罗都因为各种原因而性情古怪，曲云是怕阿幼朵以后也会那样。

　　【计谋】
　　闲聊聊完了，就该说说正事了。
　　“你看看这个。”
　　曲云摊开的手掌心里，赫然放着一枚幽光粼粼、长三寸的针——或许说是钉更好些，因为它较于针要粗了不少。
　　阿夏伊眯眼，一字一顿，“迷·神·钉？”
　　“果然是啊。”曲云面色一凛，“看来唐门有动作了。”
　　迷神钉，唐门独门暗器，清影乱眼，迷魂夺魄。
　　“昨天来袭的人？”阿夏伊询问道，凡是中迷魂钉者，必然昏迷不醒，如果随意拔出的话可能造成性格大变、失心疯——曲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是拔下来了？
　　“中了迷魂钉的是风蜈皇。”她皱了皱眉，“我担心风蜈皇体内的毒性和迷魂钉相抵，拔出来之后用迷心蛊可以暂时控制它不狂躁，凤瑶会想办法清除它体内的迷神钉毒性。”
　　阿夏伊闭了闭眼，果真如此啊……她心底浮出了唐子珮的身影，又强压了下去。唐老夫人行事滴水不漏，另派刺客在暗处行动也不无可能。
　　曲云打断了她的思绪：“阿夏伊，对方已经出手了，你最近要不还是留在总坛吧。”
　　“不。”她断然拒绝，“如果我躲起来，他们一定不会罢休，时间越久我们越不利，毕竟在暗处的是他们。”
　　曲云愣了一下，猜到她的意图：“莫非你打算……”
　　阿夏伊微微一笑，接过她的话：“引蛇出洞。”

　　【唐非焱】
　　唐子珮叼着灌汤包，手里捏着油纸，吃得不亦乐乎。
　　他为了避开苗人，特地用轻功飞过了苗疆与中原的交界地，虽然唐门和五毒是邻居，但在执行任务期间是不能随意回去的。
　　耳畔生风，下一刻他手指间就夹住了一支弩箭。
　　这动作是下意识的，幼年一直呆在唐门密室里结果，这样的条件反射救了他很多次。
　　那支弩箭是唐门特有，只有千机匣才能使用。唐子珮咽下灌汤包，仔细翻转了一遍弩箭，这是‘非’的箭，唐老夫人果然派了其它支派的人来，而且这次已经现身了，目的恐怕不会只是监视外加暗中相助。
　　他冲四周张望，清清嗓子道：“唐非……”
　　“焱，唐非焱。”眼前人影一闪，风中夹带着来人的声音。
　　听到这个名字，他脸色一变，没想到唐老夫人竟会派他来，看来对仙王蛊鼎是势在必得了。
　　唐非焱是‘非’字支派的第一高手，在整个唐门中甚至排名可以超过最精锐的暗杀部队隐空，不过他行踪飘忽不定，性子喜怒无常。
　　有传言他和五年前唐门的被围剿有关——那年，唐门隐空几乎全灭才换来了保住唐门。

　　唐非焱全身都溢着冷气和一种莫名的杀意。
　　唐子珮头一次见到他的杀意这么浓烈，以前见面也没这么可怕过，今天如此让人战栗，是发生了什么吗？
　　“仙王蛊鼎有下落了吗？”
　　“没有。”他苦笑，“我昨日才接到让我寻它下落的密信。”他可没有一晚上就查到人家门派机密的本事。
　　“昨日才收到？”唐非焱的眼神如同三尺寒冰，“那密信七日前就发出了，你何以昨日才收到，最晚也该是三日前！”
　　唐子珮瞪大眼睛，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何回来——自己迟迟没有收到密信，自然没有回复更没有下一步动作，唐老夫人恐怕是怀疑自己这边有问题。
　　七日前就发出的密信昨日才收到，以唐门和五毒的距离这是不可能的，除非……
　　两人心头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唐非焱开口道：“密信被人截获了。”
　　“可信没被拆开的痕迹，也没有动过手脚。”唐子珮困惑地说。
　　“不管如何，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暴露了，难怪昨夜我夜探祝融神殿没有找到仙王蛊鼎。”
　　唐子珮讶异：“你昨夜去了祝融神殿？你怎么知道仙王蛊鼎会在那里。”莫非今早阿夏伊被叫走是因为这个？
　　唐非焱应了一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带着盘问的语气说：“既然你没收到密信，那这几日你在做什么？”
　　“在跟踪一个人，我感觉她挺有趣的。”唐子珮一笔带过，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唐非焱接触到阿夏伊，按照他的性格如果接触了却没有问到他想问的事，那么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灭口。
　　唐非焱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我与你一同去。”
　　他眼底隐约闪着某种光芒，那是唐子珮再熟悉不过的——猎人盯上猎物的光芒。

　　【解答】
　　阿夏伊坐在水潭前，似乎已经等候唐子珮多时了，看见他的一刹那突然眯起了眼睛，慢条斯理道：“我可没准你带朋友一起来啊。”
　　唐子珮身子微微一僵，略有些尴尬道：“是那个人自己要跟来的。”
　　不过阿夏伊并不买账：“问问题的是你，我当然也只给你回答。”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非常明显的逐客令了，唐子珮面具下的脸上隐隐有些冒冷汗，唐非焱并不是什么善茬，现在就冲出来了结阿夏伊是很有可能的。
　　出乎他的意料，衣服摩擦树叶的声音渐渐像山谷出口掠去，唐非焱离开了。
　　唐子珮怔愣了片刻，走过来：“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嗓子怎么了？”
　　阿夏伊的声音比起早上要沙哑许多。
　　“昨夜忘记盖被子了吧，染了风寒。”她无所谓地指了指面前，“坐吧。”
　　“你用不用请大夫看看？”
　　阿夏伊‘噗哧’一声，道：“会用蛊的人多少都懂得药理，我自己就算半个大夫了，在苗疆最不需要的就是大夫。”
　　“……那可不一定。”
　　“不说这个了。”她摆摆手，“继续今天早上的谈话吧，我记得你问的是我教圣物的事吧。”
　　唐子珮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能在容许的范围内将所有都告诉我。”
　　阿夏伊轻叹了口气，亦或许只是深呼吸，声音很轻，轻得似乎连风都能淹没，“已经消失且不会再出现的东西，就只是一个传说，除了口口相传的故事，再去了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些东西是存在过的。”
　　“如果你真的想问的是它们的下落，那我只能回答不知道。在二十年前，能饲养这三种蛊的人就已经消失于世了。”
　　唐子珮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虽然知道她说的可能就是真相，可他怎么能罢休？况且就算他相信，唐老夫人和唐非焱也是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