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套剧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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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诺伦看来，她的老乡可能在用去盥洗室的理由把她喊出来，避开中间人的耳目。
这是警匪片。
克莱恩的脚步匆忙，他显然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诺伦的靠近。当诺伦把右手搭上他肩膀的时候，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从原地弹起来。
“有什么事情吗？”变装后的侦探先生转过身，用肢体动作展现出了适当的戒备。
诺伦把克莱恩的态度当成了一种演技。
在初次见面时克莱恩的刻意误导下，诺伦真的相信报纸上“克莱恩·莫雷蒂”的讣告是卧底督察的假死手段。误会一直没能解开。于是在诺伦的认知里，克莱恩不是失去了身份的复仇者，而是更加光明的、正义的、甚至在她脑子里演过《贝克兰德无间道》的阿Sir。
虽然关于自己看电影的情景只剩下一点模糊的印象，但是对剧情的记忆还残留着许多。诺伦参考着影视剧的剧情，顺着错误的思路想下去，把克莱恩在马甲上面套马甲的行为当成了执行卧底任务。
可惜“伊斯米尔·都瓦克因”只是个用的假名，诺伦从未想过要塑造成某种特定的形象。
她想不出怎么接戏，干脆假设自己在工作。
既然不能暴露这是来自侦探“夏洛克先生”的委托，那么见过“夏洛克先生”的“伊斯米尔”应该把变装后的他当成一位普通的客户。
“关于委托，我想我们可以单独谈谈？”
诺伦看向角落里的卡座。
来这里的人要谈事情，肯定是去卡座，借着酒吧大堂里喧闹的声音掩盖住密谋和低语。
警惕的侦探先生略微犹豫，就同意了交谈的要求。
克莱恩顺着眼前佣兵的提议，走向角落里的卡座。他很想立刻回到灰雾之上确认诺伦的情况，吵闹的环境和绷紧的精神让他精神恍惚，满脑子都是嗡嗡的杂音。
感性的声音在指责他不应该如此紧张。
他根本不了解诺伦，认识的只是她作为失忆的地球人的那一面，从未见过作为私家安保人员“伊斯米尔”的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差感。正如诺伦从未见过作为“值夜者克莱恩”和作为“愚者”的他那样。
理性的声音在分析“伊斯米尔·都瓦克因”的疑点。
经常使用弓箭的雇佣兵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祛除手上的老茧。同样，诺伦不可能认不出克莱恩仓促的伪装。然而坐在卡座对面的“伊斯米尔”却是一副陌生态度，他（或者她？）有极大的可能性不是诺伦本人，甚至有可能是不知名的大使手下来试探他的敌人。
克莱恩和诺伦两人的思路，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在克莱恩看来，他的老乡可能被不知名的高序列存在假扮了。
这是恐怖片。
“卡斯帕斯说，你要雇佣保镖。”
在克莱恩脑袋里乱糟糟的时候，熟悉又陌生的佣兵伊斯米尔开口了。
“……是的。”克莱恩赶紧把精神集中到对话上。
“你是替你自己找保镖，还是替别人？”
诺伦的眼睛是很浅的蓝色，像玻璃珠一样澄澈，总能令人想到天际的雪山。
当伊斯米尔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克莱恩就像被山巅的风雪包围，酒吧里嘈杂的声音变得遥远，在全身一点点发冷变僵的同时，大脑也跟着冷静下来。
这是在试探！
如果这是大使的人，那么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撇清关系。
“只是我自己。”
“可以。”伊斯米尔点点头，“时间、地点、风险评估。”
这就答应了？克莱恩露出了真实的迷惑表情。
“顺带一提，走路扭到脚的风险是1——”伊斯米尔竖起右手的食指，再和握拳的左手碰了一下，“世界毁灭的风险是10。”
这是一个阿拉伯数字“10”的手势。还是镜像版本的。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极大可能已故的罗塞尔大帝，知晓这个手势的大概只有克莱恩和诺伦了。
在克莱恩的视角中，原本陌生、危险的雇佣兵仿佛一瞬间变回了他缺少距离感的老乡诺伦。
高序列的伪装可以读取一个人脑中的知识吗？而且这个微妙的发言……简直是诺伦本人。
克莱恩努力克制住想要吐槽的冲动，以符合人设的语气回答：“等等，我觉得……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说完，他小心地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伊斯米尔。佣兵既不惊讶，也不愤怒，仍然是先前那副带着非人危险感的冷漠态度，淡蓝色的双眼专注地看着克莱恩。
可惜龙裔没有读心的能力。
诺伦还不知道克莱恩从她的神态、动作、语气里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只觉得当警察的老乡实在是太过敬业，连试探下任务内容都这么警惕。
诺伦在心里叹了口气，顶着克莱恩戒备的目光，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没关系。拿着这个。”
躺在诺伦手心里的是一枚天际省的特产龙鳞，来自一次失败的传送实验。
一整套由龙鳞和龙骨打造、拥有极高防御力的盔甲在跨越世界时被不知名的灰色雾气碾碎，只剩下一枚鳞片勉强算跨越了世界。最后赫麦尤斯·莫拉和诺伦得出结论，目前魔神印记只能传送掌心大小的物体，比如“莫拉的眼球”之类的。
实验之后，诺伦随手把鳞片塞进了大衣口袋，现在正好拿来废物利用一下。
“这是？”
“龙鳞。你要是想雇佣我，随时可以带这个凭证来找我；要是想雇佣别人，就拿去‘聚会’上卖掉吧。”
诺伦说完，从座位上起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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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的总佣金要减去两成。”这是绷着脸回到球室的诺伦说的第一句话。
毕竟之前说好了要给老乡打八折。诺伦想。
卡斯帕斯擦球杆的动作一停：“行，抽成我可一个子都不会少。”
诺伦点点头表示随意，伸手拿起卡斯帕斯放在球桌边上的资料，随意翻了翻之后，掏出约定好的情报费递过去。
那几张纸上记载那位意外获得了神奇道具的小偷先生的大部分信息，还有他炫耀自己“撞大运”的时间点，偏偏“最后出现的地点”这项和诺伦知道的完全重合，从下水道的盗贼集会点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诺伦对着资料发愁的时候，克莱恩重新回到了球室里。
诺伦在卡斯帕斯的视线死角里，悄悄地用口型和手势比划示意可以打折。
克莱恩朝诺伦看过来，微微皱着眉，褐色的眼睛里带着几乎掩饰不住的忧虑。他深深吸气，飞快地调整好表情。
“卡斯帕斯先生，请问您这里有没有更好的人选？毕竟弗萨克人，还是有点……”克莱恩凑到卡斯帕斯身边，一边小心地看向诺伦，一边低声表达自己的忧虑。
诺伦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
天际省最专业的跑腿工具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被拒单的情况。
由于太过震惊，导致诺伦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眼睁睁地看着卡斯帕斯带着克莱恩去找马里奇。
在上次来委托卡斯帕斯的时候，诺伦见过马里奇，他显然有一些超自然的能力，实力上远超过普通的人类。诺伦想了想，他作为保镖也算合适，才稍微放下心来，继续翻看着手头的资料，琢磨着要不要再去委托一次“夏洛克侦探”。
尽管马里奇没有接下克莱恩的委托，克莱恩还是没打算考虑诺伦，再次向卡斯帕斯回绝了雇佣“伊斯米尔”的提议，甚至没有和诺伦再聊聊的打算，匆匆离开了酒吧。
卡斯帕斯还要回头补刀：“你吓到客人了？不，明明马里奇比你还要吓人……”
诺伦没搭理卡斯帕斯的嘀咕，径直走向马里奇在的牌室。她很在意马里奇拒绝雇佣的原因。
“喂，都瓦克因，泄露客人隐私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马里奇本来是这么说的，非凡者有自己的骄傲和矜持。
当然，在一些事情面前，骄傲和矜持并不是重要的东西。马里奇飞快地向诺伦坦白了克莱恩面对的麻烦——他得罪了一个背后可能有一国支持的大人物。
这种等级的大人物在贝克兰德，不是王宫里的皇室成员，就是各个国家的大使。
诺伦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是费内波特王国的大使的脸。
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诺伦解救过费内波特王国大使的独生女瑟拉娜，现在还在大使的公馆里蹭吃蹭喝蹭住，本身就打上了“费内波特”的标签。克莱恩要是需要做什么和费内波特王国立场冲突的事情，肯定不会考虑让诺伦参与。
更别说大使的同位体吸血鬼大公毫无疑问是个反派，按照《贝克兰德无间道》的套路，在这里多半也不会是个正面角色。
擅自编造出《贝克兰德无间道》剧本的诺伦，认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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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克莱恩同样认为自己理解了一切。
通过酒吧的盥洗室回到灰雾之上，克莱恩利用占卜的手段重新确认了诺伦了身份。出于某种直觉，或者说奇妙的灵感，他决定占卜鳞片的来历。
在虚幻的梦境里，透过朦胧的雾气，克莱恩看见了诺伦。
比起他熟悉的老乡，梦境里的诺伦看起来更像是“伊斯米尔”。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右手正捏住了左手手背上的某样物体，将它“拔”了出来。那是一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约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鳞片。诺伦拿起鳞片打量了一番，随手将其塞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梦境里的场景让克莱恩感到强烈的不安。
诺伦说过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诺伦可能是一位高序列的存在。
诺伦的手背上长出了龙的鳞片。
这些信息结合在一起，让回到球室的克莱恩根本没有办法自然地面对诺伦。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诺伦，她极有可能穿越成了一个失控死去的非凡者，而她现在可能要面临又一次的失控，“伊斯米尔·都瓦克因”那过分冷漠的态度就是她逐渐失去人性的前兆。
与非凡者战斗很有可能加快诺伦失控的速度，克莱恩不能让无辜的人冒着失控的风险来帮助他。
雇佣保镖的计划落空，他或许应该努力想想还有什么方法能化解自己的危机。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一套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