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点麻烦【修】 ...
-
诺伦没有想过要放克莱恩的鸽子，她只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在赴约的道路上，诺伦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那个人的跟踪技巧很外行，在龙裔的眼里根本不够看。她原本打算经过警署，利用执法机构的威慑力来甩开跟踪者。
麻烦的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诺伦的耳边响起遥远朦胧的低语。
排除掉信号不好的杂音，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三分钟，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当然这只是诺伦的个人翻译，赫麦尤斯·莫拉的原话并非如此。诺伦经常会玩一些无聊而且没人听懂的梗，她穿越前的记忆就像退去的潮水一样无法挽留，只能徒劳地抱着海滩上残留的一点贝壳——知识和技能，还有各种过时和没过时的梗——证明那些记忆曾经存在过。
跑题了。总之，按照赫麦尤斯·莫拉的要求，警署肯定是不能去了。诺伦拐进附近偏僻的暗巷，诱导跟踪者做出下一步行动。
跟在后面的人果然掏出武器，念叨着“主的荣光”，朝着诺伦发起了袭击。
刚刚闪过的飞刀忽然膨胀，变成一团血肉，剧烈收缩后猛然炸开。诺伦不想弄脏瑟拉娜借给她的衣服，谨慎地闪躲。血肉的碎块在暗巷的墙面和地面留下密密麻麻的坑洞。
跟踪者实力不强，脑子也不太好使，看起来还有点疯癫。
哦，狂信徒。诺伦见得多了，特别是初代龙裔的信徒，在诺伦杀进莫拉的位面，让那位给莫拉打工的初代龙裔变成一具白骨之前，总是会有狂信徒冒出来骚扰最后的龙裔。
跟踪者又掏出了数枚小刀。
仔细一看，说是“小刀”，其实更接近做成十字型的尖锥，上面用暗色的颜料绘制着复杂的纹路。
看来拥有魔法的是特殊的道具，人还是正常人类，不会触发神器“对不死生物特攻”的爆炸特效。对这个世界神秘侧一知半解的诺伦猜测，这些纹路是让小刀化为血肉的某种特殊附魔。
“伊斯米尔·都瓦克因，即使你穿上女装也无法掩盖踪迹！你抢走了献给无上伟大的造物主的祭品，就用你的血肉来洗刷我们的罪责……”
举着尖锥的跟踪者声音里有种压抑的狂热。他眼前一身裙装的美丽女性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造型优美的白金色长弓，随后他才感觉到来自肩膀和背部的疼痛，握着尖锥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松开。
为了不弄脏衣服，诺伦直接一箭将跟踪者钉在了墙上。
对付狂信徒，又是莫拉指名要的人，不用废话，直接打到半死再说。
跟踪者无视了身体上的疼痛，仍然狂热地念叨着诺伦听不懂的词语，落在地上的数枚尖锥开始转化为血肉。即使诺伦又一箭贯穿了他的喉咙，转化的过程仍然没有停止。
根据之前爆炸的时间和范围推算，想要保证瑟拉娜这套裙子的完好基本上不可能了。除了探测生命的“光环低语”是近乎无声的，大部分龙吼都是遵守字面意义的“吼声”，动静太大，在城区使用很容易引起警官们的关注。
诺伦用奥瑞埃尔之弓试过，尖锥转化的血肉同样无法触发神器的净化效果。
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
诺伦左手拿着弓，右手捡起地上变形的血肉。血肉接触到皮肤，就立刻开始与诺伦的手掌融合，根本无法扔出去。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了，她干脆将所有的血肉都抓在手里，放任它们融合，然后用力握紧。
鼓动的血肉连同诺伦的右手一起爆开，发出和气球爆炸一样的声响。
所有的爆炸都集中在右手的范围，瑟拉娜的裙子没有弄脏，扔在乐器盒上面的手套也没有被波及到。除了有点痛，不，非常痛，一切都很完美。
诺伦的右手只剩下模糊的手腕，能够看见洁白腕骨和破裂的血管。她用左手往上拉了拉右边的袖口，避免被血沾到。她平复着呼吸，在心里倒数。
三、二、一，奇迹在此发生，时光在此倒流。
飞溅的血肉开始聚拢，断裂的血管重新生长，粉碎的骨头再次汇聚，几个呼吸的功夫，诺伦的右手就恢复如初，仅余下些许幻痛。诺伦抬起右手，白皙纤细，骨节分明，连一点薄茧都没有，一切都恢复到了最完美的状态。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用力地一甩右手，试图将残留的幻痛甩掉。
时间龙神阿卡托什的加护在跨越世界之后依然有效。
所有阿卡托什的碎片都平等地拥有这份时间的奇迹。因此巨龙才难以杀死，因此屠龙才是伟业，因此软弱无能的少女才跨越诸多试炼，成为圣灵与魔神青睐的战士。
接下来是完成契约的时间。
根据先前的经验，诺伦摘下左手的手套，露出手背上的魔神印记。伴随着微热的灼痛，一颗黄绿色的眼球从中浮现。诺伦手腕一翻，魔神的眼球化为一本封皮纯黑，纸页泛黄的书册。她将书册随便翻到空白的一页，割下跟踪者的血肉扔上去，任由暗红的液体在泛黄的纸张上流淌。
-------------------------------------
在超越人类想象力极限的星空之中，知识与命运的魔神赫麦尤斯·莫拉仍然盘踞在那里。
无数的眼球在赫麦尤斯·莫拉的触手丛中交替闪烁，祂一直很安静，以至于支撑着屏障的众神没有一个注意到祂的眼球少了一颗。
纯黑封皮的书册是赫麦尤斯·莫拉的魔神位面“异典”的一部分，是空白的《无限智典》，只要媒介足够，就能揭露一切隐秘的知识。碍于屏障的阻碍，最多维持三分钟就会被当做异物弹出这颗星球。
通过跟踪诺伦的狂信徒，一些禁忌的隐秘知识和某个邪教集团的资料成为了赫麦尤斯·莫拉的新收藏，眼前星球上的迷雾又散去了一些。祂可以“看”到迷雾之后的某片黑暗的帷幕后，倒吊的巨人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果然与星空中的“邻居”们不同，这是一位存在于屏障之内的“神明”。
赫麦尤斯·莫拉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将未知变为已知的体验是如此迷人，无尽的求知欲得到了一瞬间的满足，就连丛生的触手都兴奋到颤抖。在触手尖端跳跃的命运，正在昭示着莫拉侵入屏障，肆意获取知识的未来。
祂向龙裔传递了新的讯息，索要关于新世界神明的一切资料。
“秘祈人”途经、极光会、真实造物主、失败的降临仪式……
纯黑封皮的书册自发地向后翻动了一页，还在颤动的血肉消失在书页的夹层中，随后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密集的墨绿色纹路，如同一丛扭动伸展的触手。在龙裔的视野里，她“看见”的不是墨绿色的符文，而是这位来自极光会的邪神信徒脑子里的知识。
简单来说，被诺伦捣毁的人贩子商队在贝克兰德的交易对象之一就是极光会。瑟拉娜小姐自然也在极光会的“购物清单”上。就算诺伦编造出了“怪盗夜莺”袭击商队，放跑了所有“货物”的谎言，她还是被部分激进的极光会成员当成了迁怒的对象。
之前在廷根市，被奥瑞埃尔之弓净化的奇怪生物似乎也是极光会的产物。还好极光会目前不知道那一箭来自于诺伦，不然来袭击的恐怕就不止是一位激进的狂信徒了。
《无限智典》相当好用，多亏了这本书册，诺伦才能快速地学会了费内波特王国和鲁恩王国的官方语言。可惜要求的“媒介”——眼球、大脑或者大量新鲜的血液——血腥而且麻烦，要不是赫麦尤斯·莫拉指名要求的对象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诺伦不会选择使用这种方式。
不等诺伦看完更多的知识，纸页忽然重新浮现出一行扭曲的文字。属于魔神的符文闪烁变换了三次，最终和书册一起消失了。
这是来自赫麦尤斯·莫拉的讯息。“甲方”莫拉的新要求不重要，可以先放在一边，令诺伦比较在意的是，莫拉提到这个邪教成员的命运上有被干涉的痕迹。
赫麦尤斯·莫拉是“知识和命运”的魔神，只是祂对知识的追求过于狂热，就连魔神位面都是无数漆黑封皮的书籍构成的巨大宫殿，加上龙裔本身使命不可更改的特性，让诺伦时常忘记祂还有摆弄命运的权能。
从先前的情报里看，真实造物主的信仰里没有提及这位邪神还能操纵命运，施加影响的只能是极光会以外的第三方。
操纵极光会的狂信徒单独袭击一位小有名气的雇佣兵，既不合理，也毫无意义。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多想，只要不影响诺伦回家，不危害到她的老乡，就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不对！诺伦猛然想起来被她放了鸽子的老乡。这次事件的直接结果就是让诺伦与约定见面的克莱恩分开了。而克莱恩在前一天刚刚遭遇了□□的袭击。
克莱恩有危险！
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诺伦就顾不上其他的任何事了。
-------------------------------------
一处阴暗的房间里，中年男人正握着一支古朴的羽毛笔，往白纸上书写着文字。
“极光会的倾听者文加莫在离开极光会据点时，恰好地发现了‘黄金弓’伊斯米尔·都瓦克因的踪迹，他无法容忍伊斯米尔·都瓦克因的所作所为，在短时间的跟踪后，他找到机会发起了偷袭。这一切都是非常合理的。”
“文加莫只是个不擅长战斗的倾听者，他选择使用从极光会里得到的血肉符咒。这将迫使伊……”
羽毛笔忽然顿了一下，从中年男人的手中脱离，快速划掉没写完的文字，才继续向后写下去。
“啊，是何等的不幸，可怜的文加莫被伊斯米尔·都瓦克因杀害，还被献祭给了不知名的存在。原来如此，伊斯米尔·都瓦克因是一位邪神的信徒，虽然脱离了因斯·赞格威尔的猜想，但是这可以合理地解释文加莫的失败。”
中年男人重新用力捏住羽毛笔，自言自语：“对血肉魔法没有反应，仅仅是普通的金色长弓吗？看来不是她。那就只剩下身份不明的‘夜莺’了。”
书桌上，笔记本的下方还垫着几张剪报，其中一张的露出了标题的一部分，上面写着《……商队惨遭盗贼“夜莺”洗劫》。
-------------------------------------
时间回到周日的早上。
克莱恩坐在和诺伦约定见面的咖啡馆里，打开怀表。咖啡馆的空间不大，已经有不少前来休闲的客人落座。诺伦的长相和装扮在贝克兰德的街头都算显眼的类型，克莱恩看了一圈，没有在人群里发现她。
直到怀表里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约定的时间，克莱恩仍然没有见到诺伦。他看看已经变空的杯子，再扫了一眼逐渐不耐烦的店员，合上了怀表，将放在边上的帽子扣到脑袋上。
怎么看都是被老乡鸽了。这样也好，可以少很多麻烦。克莱恩想起来自己卷入的事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推开咖啡馆的门，然后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点麻烦【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