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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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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宁格勒方面军城防计划(续):
……为加强防御,把全城分为6个防御地段,在这些地段内共计划建立了约100个营防御区,和以之为基础的坚强阵地……必须在全城设置路障,在路障前面挖掘防坦克壕,做进行巷战的最坏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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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津中将正要离开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接线员打进电话:“军政学院的院长同志找您。”
“我要去指挥部开会;请他到楼梯口等我。”
他走到楼梯口时,zhulin已经等在那里,他们简单的互敬了个军礼,中将做了个手势说:“抱歉,但我要赶时间,不介意的话路上说?”
他们一起钻进军用吉普,司机发动了车子。
Zhulin说:“学院里有一位□□,他曾经在远东服役,这一次我想请您批准他去野战部队。”
霍津中将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说:“恕我冒昧,您为什么提这件事?”
“这要求与他个人无关,他是我的学生,我一直很欣赏他。”
中将思考了一下说:“如果他有相应的才能,这不是问题;但我得先看看他的档案。”
“这正是我想对您讲的,”Zhilin将手边的纸袋打开,抽出一份文件;霍津读着档案袋封皮上的名字:“Alexander Abt?”他接着去看拿在手上的文件,在纸页左上角的空白处,是一个人的签名:Alexander zhulin,他正要去读文件的标题,却听见zhulin说:“他从1940年之后就没有军职。”
车子颠簸了一下,霍津中将语气中有一点不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犯过什么错误?”
“这是一份我在1940年撰写的材料,来说明对于Abt在伏龙芝期间是政变阴谋集团参与分子的指控缺乏证据;同时说明关于他是德国间谍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到最后也没人知道这些罪名是从哪里来的。老实说,他本来是要被枪毙的——他算幸运,可也因此离开了军队。”
“这不奇怪,那几年匿名信满天飞,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霍津扫着那些文字自言自语道,最后他说,“这件事我会让人安排的。”
若干年之后,早已经成年的maker abt问他父亲:“可当年老zhulin有没想过有这样一种可能:您根本不想回到战场上去?”
老人(OTL)笑了笑,就像他一贯的那样:“你见过栖息在湿地里的水鸟不愿回到天上去吗?所谓不想回去——这在那个时代根本是不需要讨论的问题。”
几天之后,Zhulin接到一份正式的调令,Abt被借调到第42集团军在普尔科沃方向上的防御部队;除了“借调”这个耐人寻味的说法,他的职务相当含糊而微妙:“……担任团参谋,但由于该团团长已被撤职,由abt同志暂时代理处理军事问题……”
事实上,普尔科沃是当时压力最大的防御区域,是德军主要突击的一点。冯勒布元帅相信他的坦克与步兵部队完全可以从这里正面突进,夺取列宁格勒;而朱可夫的信心来自这一区域的地形:由于建筑物林立和郊区的森林,德军的进攻必须依靠道路,只要沿此进行火力封锁并构筑坚固的工事,就可以最大限度阻滞德军进攻。
在这个时刻,列宁格勒的女人——那些母亲、妻子、女儿挺身而出,用铁锹和锄头保卫了她们的城市。
12号的早上,Kulik查看在他所辖部队修筑工事的状况时,听见阵地上有人唱《喀秋莎》:换班休息的姑娘们坐在土堆上唱着歌,她们是基洛夫剧院的芭蕾舞演员。这支送别恋人的质朴情歌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插着翅膀般的在苏联红军中流传,许多新兵就是在这首歌中奔赴向了前途未卜的战场。
Kulik第一次听说“喀秋莎”这个名字是在斯摩棱斯克。士兵们把那种最新制造出的,弹壳上刻着“K”字的□□叫做“喀秋莎”,那语气竟然真的有些像是提起远方的恋人。这些□□在阵地上爆炸燃烧,映得天边一片血红。
“这是什么?”他抚着几只摞在一起的大木箱问;那个正靠在这些木箱上休息的老妇人说:“这是剧团里装服装和道具的箱子,我们把它腾空送来修工事。”
她边说边转过头来,当她看到问话人的脸时,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Ilia,是你?”
Kulik下意识的整了下衣领:“您好,Tarasova。”
他当然记得眼前的这位妇人曾经是他与katia婚姻的反对者;作为他妻子的芭蕾舞启蒙教师,他妻子前夫的教母,tarasova似乎完全有资格反对Katia的再婚。当年她听到消息甚至专程从列宁格勒赶到莫斯科,面对初次见面的总参谋部军官,她直言不讳的说:“别被冲动蒙住眼睛——也许你们今后会发现现在的选择不值得你们为彼此付出那样大的代价。”
那一次见面的气氛非常沉闷,kulik所做的回应就是一直沉默的握着katia的手;最后katia站起来说:“我想我已经做了决定,Tatiana,请您祝福我。”
Kulik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礼貌的说:“我代katia向您问好,真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
他此刻没有料到的是,他在列宁格勒意料之外的偶遇并不会仅这一次。
晚上空袭警报响起的时候,亚古丁正在处置室里给伤员做胸腔闭式引流。“怎么还有轰炸?下午不是炸过了吗?”他气愤的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伤员,像是等待后者的赞同,可是只换来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们想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是吧?”亚古丁也笑了,他摸好肋间隙,用棉签蘸着龙胆紫在预备穿刺的部位画了个叉,之后开始消毒,“别担心,马上就好。”
伤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气体从胸壁的伤口钻进去,他的肺快要被压扁了。
“再坚持一下。”亚古丁边打麻药边说。
他的声音被愈发尖锐的警报声盖过,之后门被砰的撞开,普鲁申科冲进来:“防空警报!天啊,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就说还有人没撤进掩体!快停下来!”
“我得做完再走。”
“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再过5分钟这间屋子可能就要变成一堆烂砖头了!”
“这是张力性气胸,再过五分钟他就要憋死了!”亚古丁说着,去拿皮刀和直钳;灯在这时突然熄灭,整个城市都陷入漆黑——这是拉闸断电,按照以往的经验,德国人的飞机很快就会把炸弹扔到他们头顶上来。
在他们的眼睛还都没能一下子适应黑暗的时候,亚古丁听见普鲁申科焦躁的问:“好吧,我只问你们走不走?”
“你用不着等我,这个伤员必须马上处理。”亚古丁毫没犹豫地说,他转身去摸身后的急救车。
“你的手别到处乱碰!”他听见普鲁申科叫道,“见鬼,你哪还有时间再去刷手……”接着他听见翻东西的声音和金属的碰撞声,“咔哒”的一声响之后,屋里亮起一道细细的光亮,那光点随即照在龙胆紫画成的十字上。
普鲁申科说:“是喉镜。你动作快点,这电池撑不了多久。”
半卧位躺在床上的伤员不安的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起身,亚古丁厉声制止道:“你躺下别动。”
在那一小簇光亮里,刀片切开了皮肤。亚古丁轻声说:“光往里照,跟着我的钳子走。”
亚古丁也不知道这个操作他究竟花了多长时间,他当时的感觉就像很困在湿冷巷道里的矿工,跟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光亮,每一秒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他们躲进防空洞,听见外面炸弹发出的巨响时,普鲁申科声音微弱的几乎是在呻吟:“天啊,我竟然还活着……”
他感到亚古丁似乎在看他,他转过头去并且预备着再从那家伙嘴里听到什么让人抓狂的鬼话,但却出乎意料的听到亚古丁轻柔的说:“谢谢。”
普鲁申科诧异的差点咬到舌头,他怀着莫名的敌意和警觉问:“感谢什么?”
亚古丁把头靠在墙壁上笑了,他把脸转向普鲁申科,眼睛在眉弓下的阴影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难道我不应该感谢你么?”
“是么,好吧……”普鲁申科喃喃着别过头去,亚古丁的语气似乎的确足够真诚而没什么戏谑的成分;他忽然有点庆幸,要不是地洞里灯光昏暗,光是他此刻这幅窘迫的表情,恐怕就又足够亚古丁看他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