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停下来》三水平方

6、第六章

　　送丁一去车站，肖瑾瑜一冲动买了车票跟着回去了。陈遇好像明白了肖瑾瑜那么讨厌上海又为什么会来。陈遇问身边的吴思琳，徐水宝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你怎么不问问水平哥。
　　徐水平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讨论什么。
　　陈遇摇摇头，走了几步又突然问到，你妹妹的婚期是什么时候。
　　快了，下个月。
　　陈遇听到回答点点头。坐进车里，吴思琳问了陈遇一直想问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话，水平哥是要一直待在上海嘛。
　　也不是的，看情况。
　　看情况？
　　陈遇虽然不说话，但也十分认真的听。
　　回到公司，陈遇进了办公室就埋在工作里。手上能做的工作就是江海燕那组丢出来的项目，其实项目的内容已经进行到最后了，只是一些善后的事情，说的好听那是善后，实际就是个擦屁股的事情，偶尔还要把客户反应过来的内容报告给江海燕那组，江海燕不在的时候，还要给王露报告。每次江海燕不在，吴思琳就很郁闷，因为要直接的面对王露，看王露那张胜利者的嘴脸，一看到这些，吴思琳就难压心中的怒火。
　　靠女人的工具取胜，吴思琳一直觉得他们胜之不武，但也只能在心里操对方祖先千百遍不敢在嘴上说半个字。
　　吴思琳灰头土脸的回来，陈遇在喝水，看到她往椅子上重重一摔，陈遇调侃着说，大小姐，是受气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想想就来气，明明都是助理，就见不得她那副嘴脸。
　　怎么着，你都应该向人家好好学习，工作也做的比你出色，活也活的比你精彩。
　　那根本是我学不来的东西。
　　陈遇耸肩一下，回办公室。不一会儿，吴思琳的头就出现在门口的位置。什么事情。
　　水平哥打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
　　思琳你去吧，我不去了。陈遇想都不想的拒绝掉
　　不行，人家的目标不是我。
　　不要吵，帮我拒绝掉，记得做的漂亮点，不要太明显了。
　　遇姐，都是老乡，你这样，人家肯定要往不好地方去想，尤其肖瑾瑜一走，你的态度马上冷掉，你都不怕人家背地里说你坏话。
　　究竟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给人家说好话。
　　没有啊。
　　还说没有，脸都红了。
　　吴思琳马上手捂着脸，哪有。
　　你这是心虚。
　　去不去嘛，给个回答。
　　你都这么卖力的表演，我能不去嘛。怎么也不能让你没面子，还有我说，你要不要跟人家表个白。
　　什么啊。
　　明明很喜欢人家。
　　没有。
　　你要是大大方方的承认，我还能帮你，可是你这样，我怎么帮你。
　　都说没有了。吴思琳否认到底。
　　思琳还是坚决不肯承认啊。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心口不一的吴思琳，陈遇突然好羡慕她的年纪。明明就只是差了四岁而已。
　　下班时间还没有到，吴思琳就拐着陈遇偷溜。一到地方，徐水平招呼她们坐下，中间殷勤的帮陈遇拉位置。陈遇很长时间没有受到异性这么热情，她笑着看向吴思琳。吴思琳接收到她的眼神。
　　陈遇客气的说，谢谢。
　　徐水平阳光般的回她一个笑容。陈遇又朝着吴思琳看去，吴思琳低头看菜单。
　　这样的饭局，陈遇下一次应该是不会参加了。
　　徐水平侃侃而谈，不像先前拘束的样子。饭桌上吴思琳跟徐水平很好的互动，陈遇只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带任何目的的陪着不停说话的两个人。
　　结束的时候，徐水平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怎么会说话。
　　陈遇听到这一句，明显的是和自己说话，不是吴思琳。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徐水平。
　　看来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印象了。
　　我和你？
　　你忘记了你以前很喜欢在路边停着的车子上乱涂乱画了吗。
　　我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但是？
　　我就是某一个夏天和你在同一辆车上乱涂乱画的人。
　　哦，陈遇回忆起曾经和自己有同一癖好的人。真没有想到那个人就是你。即使认出徐水平是她的故人，陈遇没有表现的很兴奋。
　　吴思琳飘到陈遇的身边，我喝酒了，让水平哥送我们吧。
　　陈遇看着情绪不太高的吴思琳。
　　可以送一下我们嘛。陈遇询问徐水平。
　　徐水平去拿车，陈遇看着吴思琳，看来我办砸了这个事情了。
　　吴思琳认真的看着陈遇，暗恋原来也会失恋的。
　　失恋的可能不是一个人，我说的是他。陈遇示意徐水平的方向。
　　为什么，你连尝试都不要？
　　陈遇笑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原因是什么。
　　徐水平把车开到陈遇和吴思琳住的楼下，他下车的时候，陈遇已经自己下车，她伸手去扶吴思琳，吴思琳情绪看上去不怎么好。陈遇对着徐水平淡淡一笑，谢谢你的晚餐。
　　太客气了。
　　我和思琳先上楼了，你小心开车。陈遇拒绝的其实很明显，徐水平知道，但是不影响他对着陈遇摆出爽朗的笑容。
　　到了吴思琳在的楼层，陈遇扶着吴思琳说，怎么样。
　　吴思琳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面不回答。
　　陈遇没有勉强她，把她放到沙发的位置就打算下楼。
　　原因是什么。
　　陈遇微微一笑，转身看吴思琳头埋在胸前没有任何动作。
　　不合适，就像你对他也是不合适。
　　我们算不算情敌了。
　　我不考虑这个事情，没有意义。
　　可是我觉得有意义，我喜欢了他好多年了。
　　你的感情我不做任何评价，明天回到公司好好上班，我下楼了。
　　陈遇留给吴思琳的一个离去背影。回到自己的住处，陈遇拨了电话给肖瑾瑜。
　　我一回到家还没有半小时，徐水平就打电话给大圣。肖瑾瑜挑着简练的说。
　　然后呢。
　　这当然跟你有关系呢，电话已经打了20分钟，我老公躲在房间里，还不让我知道。
　　你怎么判断是跟我有关系啊。
　　进房间以前，我听了几个字眼全是跟你有关，我说，你怎么能把一个人迷城这样。
　　首先我要澄清，他喜欢我这个事情，是他当方面的事情，和我无关。还有你今天直接回家了，把他丢给我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我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
　　我说了那是他当方面的事情。
　　你不要不如把机会送给你的助理。
　　这个才是关键的点，徐水平当着她的面对我无限殷勤，然后我的助理单方面的失恋了。
　　你不鼓励鼓励人家。
　　感情的事情我一向是觉得好聚好散，从不做勉强的买卖。
　　说的好像有人要把你卖了。
　　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和大圣能好好和人家说说这个事情，他年纪不小了，希望不要把时间落在这一块。
　　你这么坚定，我只能帮你传达了。
　　挂了电话，陈遇坐在沙发的位置，想起刚刚看到吴思琳失望的表情，年轻真好，即使没有光明的暗恋走到头，还可以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失落，这样的吴思琳让陈遇很羡慕。
　　徐水平挂了电话，很难得的给自己做夜宵。其实打给大圣，不过是想叮嘱他一些事情，目的不在于他调侃的对象，陈遇。大圣直接的就讲到她的名字。没有躲避，徐水平直接说他好像被人拒绝了。
　　大圣在电话那头鼓励他说，越挫越勇才对。
　　徐水平没有直接回答，内容就转到了其他地方。
　　看着煮好的点心，徐水平在满满升起的烟雾里迷离了双眼。小学的时候，因为生意上的需要，父母带着妹妹去了另一个城市，走之前向他保证，下一个学期就可以接他过去，他对那时候搬家的概念不是很明显，只是回家的时候不见爸妈，不见和他一直腻歪的妹妹。他总是垂头丧气的上学放学。很多天都是这样，知道有一天，他放学走到接他的车子前面。因为有辆私家车不常见，那是他父母对他的补偿，他总让接他的人把车子停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性格上的原因，他不愿意让同学知道他要转学的事情，也不原意让同学知道他家底殷实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陈遇，陈遇对着车子写写画画。徐水平拉着书包带远远看着陈遇，看了足足有五分钟，陈遇转过头看着他。
　　看我干嘛。
　　徐水平摇摇头，车里的司机想要下来，徐水平眼神示意不要。
　　好玩嘛，这是徐水平对陈遇说的第一句。
　　好玩啊，不知道谁把车子停在这里了。
　　徐水平假装上前加入陈遇的写写画画，可是他不知道要写什么要画什么。就这样一直看着陈遇在写写画画。那是他很长时间不曾有的乐趣，直到车里的震动。
　　糟糕，车里有人。不知道是陈遇拉徐水平的手还是徐水平去拉陈遇的手，好像这个关键时刻他们都知道要拉上身边和自己狂奔。徐水平根本不想让陈遇知道那辆车子就是来接他的。
　　小孩的他们没跑多久，就累了停下。
　　休息了一会，陈遇说，我要走了，我妈该找我吃饭了。
　　徐水平点点头。接他的司机远远的看着徐水平，朝他招手。徐水平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手势就变成中指，转身就向家里跑去。
　　第二天下课，徐水平跟着第一批孩子冲到校门口，他已经和接他的司机说好，今天他打算等昨天的那个女孩出现。
　　司机看到他的时候，自然的接起他的书包。徐水平看了周围，陈遇还没出现，他放心的呼了口气。陈遇很快的就站到徐水平的身边。徐水平已经画了一会，陈遇安静的看着他，你画的是什么。徐水平被突然出现的陈遇吓了一跳，耳根的地方一点点开始泛红，他用身体遮住他画的内容。
　　遮什么，我刚刚全部看到了。
　　徐水平转过头看着她，你画你的，不许偷看。
　　切，那个时候的陈遇这个是她的口头禅。咦，陈遇看着徐水平说，你不背书包的吗。
　　徐水平发现作为一个学生不背书包放学是个很不正常的事情，他生气刚刚司机干嘛接他的书包。
　　画了一会，陈遇跟他说，喂，我要回家了，你要不要走。昨天我妈说我太晚回家吃饭了要我今天早点回去。
　　嗯，昨天我妈妈也说我太晚回去了，我们一起走吧。这是徐水平出生到那时撒谎撒的不多的其中一个，他也好奇自己怎么就轻易的说出来了，撒谎不是应该要脸红心跳的，但是他没有。
　　回家的第一个事情，徐水平就拉着司机说，下次不要再拿我的书包了，今天她都问我怎么没有背书包了。
　　从此放学在自家车写写画画成了徐水平每天都做的事情，陈遇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没来的时候，徐水平总是很失望，但第二天陈遇都会解释有时说忘记了，有说说她上课走神了被老师留校了，有时说她上课迟到了留在学校做卫生了，理由总是千奇百怪的。
　　车子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这个时候徐水平就会垂头丧气的走回家，已经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坐车子上学放学了，但总是要求司机把车开到老地方，让一放学的陈遇能看到车子，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见到陈遇。
　　一天陈遇告诉徐水平说，她家的小猫咪要送人了。她悲伤的看着徐水平，忍不住就哭起来。那一天徐水平原本想告诉她，他要转学的事情，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小小年纪的徐水平发现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要转学的事情告诉陈遇了。
　　一想到新学期再也看不到陈遇，徐水平总是和父母发脾气。
　　期末里老师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徐水平一直看着手上的表，听到老师说放学的时候，他第一个冲出教室。赶到车子的前面，陈遇刚好准备要走了，徐水平余光扫到车子上面的字眼，徐水平转身要看的时候被陈遇挡住了。
　　我要看。
　　不要。
　　僵持了一会，陈遇低下头，我可能要转学了。
　　徐水平安静的消化着转学的两个字，垂下手臂，这样啊。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班级。徐水平想要喊一次陈遇的名字，喉咙干干的，怎么都喊不出口。
　　那个没有出太阳的日子给了徐水平很深的印象，好像谈了一场恋爱，可是还没有得到什么就要和身边的人说再见了。
　　他们默默的回家，最后一次见面，徐水平没有印象，只是那天陈遇说起的转学，徐水平很想告诉他，自己也要转学的消息，可是怎么都不肯让自己说出口，因为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要转学，迟迟没有说出口是不希望陈遇难过，到了那里也没有了要说的必要。
　　夜宵冷掉以前，徐水平都没有吃一口，把煮好的食物倒到下水槽，打开水龙头，喉咙处干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