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争荣》琛兮木

5、第五章

　　“饿了吗？”
　　张曼云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最近热衷的另一件事上，养胖她家小兔崽子。
　　“来，吃个鸡腿。”
　　张曼云一直知道自家儿子长得好，毕竟是她生的，只要像她几分就差不了，更别说她家小兔崽子还完全是挑着她和那个死鬼的优点在长。从前的唐景荣就不胖，生了病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更加显得瘦弱，看的张曼云一阵心疼，也因此让唐景荣陷入了痛并快乐的日子。
　　“想吃什么跟老娘说，燕窝鱼翅老娘供你吃不起，吃几个鸡腿还是可以的。”
　　张曼云的话让唐景荣很无奈，他才刚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实在是吃不下去。只是不等他开口拒绝，张曼云自认为猜到了他的想法，不客气的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道：“是不是没洗手不吃东西？小兔崽子，忒多讲究。走吧，老娘带你去洗手。”
　　关于吃东西前先洗手这件事，张曼云是觉得麻烦，这小兔崽子又不是出门干活手脏的厉害，在床上躺一天连床都没下还洗什么手。只是她虽然这样想，却拗不过唐景荣的坚持，只能被迫适应了她家小兔崽子的新习惯。
　　鞋是布拖鞋，张曼云两下就给唐景荣套上，一副要扶着他去洗手的架势。
　　“……”
　　看着张曼云的架势，唐景荣不想违逆她的好意，摸了摸肚子，虽然有点撑，但忍一忍还是能再吃一个鸡腿，大不了等张曼云离开，他多走动走动。
　　看着乖巧的儿子，张曼云很欣慰。过去唐景荣太过叛逆，偏偏喜欢什么重金属这些她完全不懂得东西，整天把一张脸画的看不清楚人样，她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看过唐景荣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了。
　　这次唐景荣出事后性格大变，再没画过鬼画符。看着唐景荣白净的小脸，真是越看越喜欢，唯一的不好就是有点瘦，男孩子，尤其是青春期的男孩子，还是壮点好。张曼云想着应该像有孩子的姐妹们请教一下，方便她把她家小兔崽子养肥。
　　六人间的病房是没有单独洗漱室的，只能出病房去公共洗漱室。唐景荣一个人在里面洗手，还没洗完就听到了门口传来张曼云响亮的骂声。
　　“你们几个小王八蛋还敢出现在这里！”
　　唐景荣不知道张曼云在骂谁，快走了几步出了洗漱室，就看到四名打扮的奇形怪状，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一溜排在洗漱室门口贴墙低着头站着，张曼云单手叉腰，一人给了一巴掌。
　　“……”
　　唐景荣觉得张曼云此刻的样子明显是女王范。
　　“你们几个小王八蛋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出事了把唐景荣一个人丢在医院你们就敢跑，啊？跑？现在还敢再过来，是觉着我不收拾你们是不是？”
　　领头的少年心虚的抬头，讨好道：“阿姨，我……”
　　“阿姨？”这声阿姨又捅了马蜂窝，张曼云柳眉一竖，冷笑道：“老娘看起来那么老？”
　　第二名少年机灵无比，马上改口，道：“姐姐，我们错了。”
　　第三名少年抬头想要跟着认错，却看到了唐景荣。他习惯了唐景荣画着脸的样子，看着想在白嫩可爱的唐景荣，有点不敢认，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第四个少年就开口了，他挥着手，道：“嘿~老五。”
　　其他两名少年随着他的声音一起看了过来，同时被陆凌西的样子震住了。
　　天啊，这还是他们家老五吗？
　　“妈。”
　　唐景荣安静的站在了张曼云身边，招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以前的唐景荣是叫张曼云老妈的，可是唐景荣不习惯，他叫张曼云妈妈，张曼云觉得有点肉麻，最后唐景荣就叫了一声妈，这次张曼云也没在拒绝，毕竟现在这个乖巧的唐景荣叫不出老妈两个字。
　　唐景荣站在张曼云身边，视线轻轻的瞟了一眼靠墙站着的四个人。通过他们的年纪来看，应该是这具身体的朋友，不过他们的装扮也实在太过奇怪，他很不习惯。
　　唐景荣神情陌生，四名少年看着他陌生的样子愣愣站着：“……”
　　张曼云对比自家儿子和另外四个小王八蛋站在一起，再次觉得唐景荣失忆了真不算什么坏事。
　　她虽然骂的凶，却也知道，唐景荣之所以能被及时送到医院治疗，是他们四个的功劳，也是他们四个打电话通知的她，因此骂过几句也就算了。不过对于他们要去病房，张曼云却是逼着他们先在洗漱室把脸上的五颜六色和横七竖八的头发弄个干净。
　　张曼云在社会上摸索打滚多年，病房家属对上她时偶尔眼中闪过的鄙夷她心里一清二楚。她是无所谓，但却不愿唐景荣和她一样被看不起。如今唐景荣失忆，好不容易扭转了众人眼中小混混的形象，她可不希望这形象在被这四个小混蛋给毁了，虽然现在头发没办法染黑了，但是脸必须得洗干净。
　　张曼云在一旁监督，四名少年无奈的洗了一遍又一遍，在把脸搓的通红之后，总算洗掉了脸上的颜色，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十分钟后，三人顶着一头湿漉漉服帖的头发，老老实实的被拎到了唐景荣的面前。
　　“……”
　　洗去了脸上花花绿绿的色彩，四人看起来都十分的清秀。其中一名少年估计是和唐景荣关系最好，率先开口道：“老五，对不起。”
　　他也是刚刚知道了唐景荣受伤颇重又失忆的事，他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开口的少年名叫楚安，是唐景荣的邻居，也是五人中年纪最大的。之前表现最机灵的少年叫楚康，是楚安的双胞胎弟弟。第三个少年叫任智睿，比唐景荣大三个月。剩下的少年叫楚江柏，只比唐景荣大一个小时。五人以前是同学，现在都不念书在社会游荡。
　　楚安楚康兄弟和唐景荣家是邻居，任智睿也住在一条街，只是一个街头，一个街尾，楚江柏和楚安、楚康是堂兄弟，离唐景荣家远些，他们家在郊区新建的小区买了房子，也是五人中家境最好的一个。
　　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后来一起辍了学，五人更是形影不离，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之前唐景荣出事，他们把唐景荣送到医院之后通知了张曼云以后，就没敢回家，这几天一直在外面东躲西藏。
　　前几天楚安听说那天和他们一起打架的人都被抓了，几人惊慌之下商量着来医院看一眼唐景荣之后，就去周边的城市躲躲。结果他们还没到医院就被守株待兔的警察给逮了，关了几天，直到昨晚才放出来，说是没事了。
　　几人随便找了地方休息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发现真的没事了，才约着来看唐景荣，结果没想到唐景荣失忆了。
　　“都是我害了你。”
　　楚安说到这里，神情越发的愧疚起来。唐景荣不知道要说什么，楚安说的这些对他而言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打架斗殴，被警察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尽管之前从警察出现，到张曼云断断续续的讲述，唐景荣大概猜到了原主不太安生，但却没想到原主会是一个小混混。
　　顶着对面四人歉疚的视线，唐景荣摇头，道：“没事，我都忘了。”
　　他这样一说，楚安几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楚康为了活跃气氛，笑着说：“老五别的都可以忘，就发了财可千万别忘了哥儿几个呀。”
　　楚安拍了楚康一巴掌，对着唐景荣说：“别听阿康的，什么发财不发财，老五你好好养病才是真的。”
　　唐景荣对老五这个称呼颇为不适应，以前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也没有人老大，老二……老五的叫着。但想想对方是原主的朋友，他现在是唐景荣，他们也就变成了他的朋友，自然应该学着适应原主的生活。
　　“嗯，我知道了。”唐景荣客气的点点头。
　　尽管他已经努力想要贴近几人的说话方式，但多年的教养根深蒂固，礼仪得体几乎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就算他想那么放开说话，他也做不到。
　　楚安几人显然不习惯现在唐景荣的说话方式，按照他们原先想的，兄弟几人见面自然要亲亲热热，打打闹闹，可现在唐景荣什么都不记得了，更古怪的是他说话也一改往日的粗鲁，变得文雅起来。
　　要是平常，楚安几个早就给他一巴掌，说：“装，让你装。”可对着现在的唐景荣，别说是拍巴掌，就连话他都说不出来。
　　一下午的轻言细语，一出医院，任智睿首先叫了起来。
　　“老子下午差点就憋死了。老五是不是中邪了，他以前不是最看不上这种乖巧安静的样子吗？你看看他现在，老子跟他说句话还得在心里转一圈，就怕吓着他。”
　　楚安不满的瞪他一眼，说：“什么中邪，老五失忆了你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奇怪，他这变化也太大了吧，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吗！”
　　楚江柏嘟囔了一句，道：“我倒觉得老五现在挺好。二哥你不是喜欢冯兰兰丫头吗？她以前老看不上咱们混混样，现在把老五往她面前一推，妥妥没问题，绝对能勾到手。”
　　“滚！她要是真的看上老五了，还有我什么事。”
　　楚康一巴掌拍在楚江柏头上，楚江柏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几人勾肩搭背离开了医院，唐景荣一直站在窗户前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闪过一丝羡慕。下午聊天时他能感觉到楚安他们的拘束，他一直在试着融入他们，但好像并不成功。
　　从前的他一直都是乖巧的，不能融入他们的气氛也是正常的，只是唐景荣知道，他还是必须要去努力。
　　不知道楚安他们几个会不会觉得他性格变得古怪，让他从而失去了这几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