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师兄上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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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千金楼，再一次受到玉伯和悄悄的热烈欢迎，玉伯拉着薛静，正式对他介绍楼里的组成和运作，商讨具体待遇。
千金楼的人分成两类，一类是内勤员工，像玉伯和悄悄，还有厨房账房花匠小厮什么的下人，另一类就是负责给楼里赚钱的一众外勤高手，也是千金楼真正的招牌。
昨天悄悄说过了，原本楼里除了楼主，共有八块招牌，两金两银四铜，但是就在一个月前，其中一位金牌高手被相思阁截杀，现在就剩下七个人，实力也是大大削弱，所以才火烧眉毛的紧急招新。
在聘任合同上，千金楼非常人性化，特意为高手们提供两个选择，一个是全职，就是在合同期内要服从楼里调配，给你任务就得接，当然真有不便也不会勉强；另一个是兼职，就是可以自己选单，想接哪个接哪个，倦怠期宅着不出门也随意。当然，合同不一样待遇也就不一样，比如全职的工钱是底薪+提成，兼职就没有底薪只有提成，住宿也有差别，全职的有单独院落+丫鬟，兼职的住普通房间，没有丫鬟，其他都大差不差，提成都提三个点，吃饭都吃一个厨房，出任务时都可以随意调用千金楼名下的资源，等等。
全职兼职？薛静默不吭声地听着玉伯介绍，心想，不就是卖身和卖艺的区别么。
玉伯一脸自豪地说着，把两种合同都拿出来给薛静看，薛静看的一脸沉思，玉伯殷切地坐在一旁，不时就合同的条条款款解释点什么，很坦白地希望薛静能签个卖身的长约，毕竟是正经开门做生意，求的就是个稳定长久。薛静认真思考了一番，也坦白地告诉他，自己流落江湖，辗转来到杭州，其中实在有些不得已的原因，大约也不能长久居住。
玉伯听了很失望，然后退而求其次，盼望他待多久就签多久，两人商谈到最后，薛静决定暂时先签一年全职，如果一年后他没有其他去处，再考虑续约。
面试完就是合同了，薛静照着顾流云给他办的文牒，把身份信息填上去，到了“师门”那一栏，笔尖微微顿住，问道：“这个，不写也可以吧？”
玉伯点点头：“当然可以，这就是个参考，用来评定武艺高低的，薛少侠既是折腰坛主的人，评定什么的都用不着，不写也成。”
“……”薛静觉得需要澄清一下，“我和折腰没有关系。”
玉伯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嗯嗯，没有关系。”
薛静：“……”
薛静不说话了，玉伯乐呵呵地收起合同，小丫鬟捧着托盘像小鸟一样跑过来，冲薛静一弯腰：“薛大哥，欢迎加入咱们千金楼！”
那托盘上衬着雪白的绸缎，上面放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薛静拿起来，正好能握在手中，只见金牌正面写着“千金楼”三个字，反面则刻着一个“薛”，刻痕很新，笔势温文潇洒。
薛静看着新刻的字，指尖慢慢按上去，描了描自己的姓氏。
玉伯看着他的动作，笑呵呵地道：“薛少侠，你认得这个笔迹吧？”
薛静一怔：“笔迹？不认识。”
玉伯又笑眯眯的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嗯嗯，不认识不认识。”
薛静：“……”
……
别看千金楼的门面又简单又低调，等穿过小楼，进到里面，那院子可一点也不低调，或者都不能叫做院子了，那简直揍是个宫殿。
白玉亭台，雕栏画栋，流水绕过假山，花木郁郁葱葱，长长的走廊里挂着叮咚作响的风铃。
快赶上顾流云和叶清明的别墅了。薛静暗暗想着，跟着小丫鬟悄悄一路弯弯绕绕，来到玉伯为他准备的住处，是个单独的院子，名字叫做“竹苑”，虽然小，院中的布置却很用心，有花有草有树，树下有凉椅和石台，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
薛静扫了一眼，想到一路走来见到的院落都是以花草植物命名，乍看杂乱无章，细想下来似乎也合着什么阵法。
卧房和书房也都走简洁风，悄悄说因为不清楚他的喜好，所以没怎么布置，让薛静自己看看，列一下需要的东西，回头她再去买，薛静嗯了一声，悄悄又说还差个丫鬟，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这回薛静客气的表示拒绝：“不必，我独居惯了。”
悄悄抿嘴一笑：“薛大哥，你进了千金楼，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不然万一受了委屈，给折腰坛主知道了，我就要糟糕了。”
薛静：“……”
薛静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在误解什么：“真的不用。还有，我和折腰没有关系。”
悄悄眨眨眼，指指薛静的手，嘻嘻一笑：“可是薛大哥，你的金牌是折腰坛主亲手刻的呀。”
薛静：“……”
薛静默不吭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玉伯给的牌子还在手里拿着。
悄悄笑嘻嘻地跑开了，跑出院外又回过头，趴在门框上笑道：“薛大哥，昨天你走之后，折腰坛主就问玉伯要了这块金牌，亲自给你刻字，刻了好半天呢，晚饭都没有吃，可上心了。”
薛静：“……”
……
一年份的卖身契换来个栖身之处，也挺划算，而且更重要的是，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折在相思阁手里，虽然玉伯再三保证那是意外，楼主会处理好，不会影响千金楼正常运营，但是薛静很清楚，至少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里，千金楼和相思阁的仇怨是断不了了。
失去一位金牌掌令，就算千金楼主忍得下这口气，相思阁也不会见好就收——薛静还记得，路云飞在被他逼问时，亲口供出的消息，说相思阁早就在千金楼埋伏了眼线。
薛静躺在床上，将自己掌握的线索梳理一遍，又想了想如今的局面。
丐帮已经扯进来了，千金楼也已经陷进去，折腰与千金楼主都吃了大亏，必然同仇敌忾，而他身为千金楼的一份子，自然就可以趁势而为，再给相思阁送上几份大礼。
薛静打定主意，一觉睡到下午。
出门一看，院子里坐了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丐帮那个小九。小九本来在坐着，看到薛静出来马上站直了，规规矩矩地弯腰行礼：“薛公子！”
薛静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小九紧张道：“薛公子，我家坛主还在忙，不能亲自过来，所以让我来看看，看公子你这里住的惯不惯，有没有需要采买什么东西，有的话尽管交给我，我在杭州长大，大街小巷都很熟。”
“哦。”薛静点点头，“不用了，谢谢你，也谢谢你家坛主。”
小九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扁扁嘴，也不是很失望，弯腰从地上抱起来一个食盒：“那薛公子，悄悄说你没有去吃午饭，是不是不习惯吃这边的食堂？没关系，我给你带了糕点，都是坛主称赞过的，很好吃，你一定会喜欢。”
薛静：“……”
薛静不想多说话，默不吭声地收下了。
第二天他又见到了小九。
这回小九不是一个人，而是和一个叫王小七的同门一起来的，这个王小七薛静还有印象，就是那个霸占玄武街，不让他在那儿弹琴的那个小霸王。
但是这次见面王小七不霸王了，反而低眉顺眼像个良家少男，和小九合力抬着个箱子，薛静一看，箱子里竟然是一整套崭新的床上四件套！
薛静回头看看自己的卧房。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折腰会认为他没有被子。
王小七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对他道歉，非要把一片金叶子还给他：“薛公子，对不起，是我没见过世面，我那个，对，那个鼠目寸光，冒犯了公子，请您看在我家坛主的面子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薛静：“……”
小九也在一边帮腔：“是啊薛公子，其实小七哥不是有意的，主要是朱小姐太喜欢你了，总是对你好，小七哥喜欢朱小姐，一时情急，才——”
薛静听不下去了，打断：“什么朱小姐？”
小九和王小七对视一眼，答道：“就是那个，家里在玄武街开猪肉店，送过肉给你吃的姑娘啊。”
薛静：“……”
第三天他又见到了小九，这次小九给他带来一个香炉，还有名贵的香料。
薛静坚决不要。
几番交涉，小九含泪败退。然后到了晚上，薛静吃过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一边想事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琴弦的时候，折腰来了。
敲门声起，薛静抬眼一看，看见折腰静静地站在他的小院门口，门两侧挂着灯笼，浅红的灯光照着他，照出一片潋滟波光。
薛静站起来，等折腰走近，他就开门见山地说：“谢谢你给我送东西，不过以后不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折腰的脸色好像有点苍白，他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弯了弯眼睛，星光月色落在狭长的眼眸里，晕出一层温润的笑意，他笑道：“既是道谢，也不能光嘴上说说吧？”
薛静顿了顿：“你要怎么谢？”
折腰看看石台上古旧的琴，微微笑道：“你擅长琴曲，不如弹一曲给我听？”
薛静沉默片刻，重又坐下，双手按在琴弦上，看着折腰：“你想听什么？”
折腰也坐下，似乎有些疲惫，松松地拢着双臂，闻言笑道：“就弹那个我不知道名字的曲子吧。”
薛静：“……”
折腰对他微微一笑：“你知道我说的什么，前些天你在各个街区辗转，弹的多是些耳熟能详的曲目，但是偶然也会奏一首从未在世间流传过的曲子。”他轻笑一声，“我刚听到时，还以为自己孤陋寡闻，特意翻了许多琴谱，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才敢确定，那曲子十有八九，是你自制的吧？”
薛静不吭声，微微低下头，指尖在琴弦中央斜斜一划，划出一串轻灵的乐声。
仿佛月落霜天，渔火远去，夜风初起。
折腰愉快地笑起来：“对，就是这个。”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天上有一弯新月，一捧疏星，淡淡地照着他们两人。
琴声舒缓，就像多情的诗人独对春江花月，桃花落在水里，月影浮于江中，满地月色像雪一样皎洁，像心一样安静，像歌一样长久。
溪水从林中流过，林风从山间掠过。
淙淙的水声，沙沙的风声。
从寂静到杂乱，然后杂乱中生出更深的寂静。
鸟鸣山更幽。
蝉噪，林愈静。
最后一丝颤音消失在风里。
薛静拨出最后的音符，按下颤动的琴弦，默不吭声地看向折腰。
折腰侧着身体，手肘支在石台上，掌心掩着眉目。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放开手，抬起头，眼中有些薛静看不清的东西。他沉默片刻，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薛静不回答。
折腰等不到答案，也不催，又是一笑：“我收回之前的话，这首曲子，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薛静沉默片刻，点头：“不是我做的。”
折腰问：“那是谁？”
薛静又不吭声了。
折腰目光一转，微微含笑：“好吧，这个我不问。但是曲子叫什么，总应该告诉我吧？”
薛静皱着眉，似乎斟酌了一番，然后终于点头：“它叫——”
“静夜思。”
一个冰凉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截断了薛静的话，然后冷笑一声，重复道，“这首曲子，叫做静夜思。”
薛静和折腰同时回头。
只见小院门口又站着一个人，灯光照着漆黑的眉眼，在那人脚下延伸出修长的影子，他大步走进来，先对折腰点点头，招呼也来不及打，就转开视线，清隽的眉宇间盈满冷冷的邪气，一眨不眨地盯着薛静：“你会弹静夜思——秦子风是你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师兄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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