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狄尉）》胜胜佩服

6、第 6 章

　　周迁是尉迟真金大律师的两位心腹助手之一。邝照更会察言观色，长相也算得上不错，大部分时候是跟在尉迟身边在外周旋，准确来说，是帮着尉迟别到处得罪人。而周迁则更偏重文书方面，各种尉迟真金需要的报告文案查资料，不管有多难找有多繁复，周迁总是能一件不落的搞定。最重要的是邝照和周迁的护犊意识……哦错了，是护主意识简直到了痴汉等级。只要尉迟真金一句话，就算是武则天武爷问话也常常没办法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什么相关消息。就上次武爷给他们老大介绍了个健身教练相亲，这俩家伙知道后又是查人家底细又是单独约谈的，把那教练唬的一愣一愣的，本来好好的一个性格开朗阳光的人最后在和尉迟一起吃饭的时候愣是不敢多嘴多问一个问题，结果当然就是再没有下文。
　　由此可见，在周迁一早来事务所上班就发现门口有个长着小山羊胡的男人穿的人模狗样，手里还拿着尉迟真金昨天穿的西装和一支玫瑰花，一开口就问尉迟真金几点来上班的时候，周迁脑子里的警报瞬间拉响了。

　　尉迟真金早晨醒来想起狄仁杰昨天的各种行径和今天一早还要见到他的现实，整个人顶着低气压开车上班还在路上被醉驾的蠢货追了尾。等到尉迟踏进十五楼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他立马就发现了不对劲。前台的小姑娘一向遇事挺冷静，以前因为尉迟真金赢了个□□案，把一个黑势力老大的弟弟送进监狱，那阵子有黑势力想来砸办公室，还没开砸呢前台不知道说了什么，不到三分钟就都乖乖回去了，等他们后来知道这事时这姑娘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会儿一出电梯人就候在门口等着尉迟，一直朝他使眼色，声音轻如蚊蝇，“武爷在，还有个叫狄仁杰的警官，邝照哥和周迁在挨批呢。”
　　尉迟心里咯噔了一下，悄悄问，“怎么会闹到惊动武爷？”
　　“不太清楚，我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周迁在为难那位警官，武爷大概是要来找你，正巧遇上了，然后训了周迁，还让周迁打电话把邝照哥喊了过来。”小姑娘撅了撅嘴，全十五楼都知道她暗恋邝照。
　　“怎么不通知我？”
　　“谁敢啊，武爷可怒了，都当着外人的面批斗呢，谁都不敢多事。”
　　“这么严重？”尉迟皱了皱眉，看到小姑娘很严肃的重重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头更痛了，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收到答复后才舒展了一些眉头。“我现在去救人，你叫个外卖饮料给所有人压压惊，等武爷走了后让他们送上来，那位狄警官请客，记得挑最贵的。”
　　尉迟硬着头皮走向散发着比他自身四周更低气压的战区……

　　狄仁杰发现在这个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缩小至看不见，包括他自己，要是这种时候能变成透明的该多好，太可怕，这家事务所的老板娘太可怕了，难怪他们每个人都称她‘武爷’。这气场不怒自威不说，怒起来简直狂风骤雨雷电交加！而狄仁杰作为引爆这场风暴的导火索，这会儿看着两位被害人，原本还想打个圆场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毕竟以后说不定是一家人是吧，可现在他简直就已经被彻底忽略了，想帮也没辙。这时尉迟真金的赤发进入了狄仁杰的视线可及之处，他想着，可算有救了。
　　“武爷，”尉迟恭敬走到邝照和周迁的身边，恭敬且恭顺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这都几点了想起来上班了？”武则天看似不咸不淡的问。
　　“来的路上遇上点小事故，车送去修了，我改搭的公车。”刚说完，就觉得有无数双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尉迟加了句，“人没事。”说着还把左手向身后藏去。
　　武则天微微眯了眯眼，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让你平时开车慢点，性子那么急，每个月都有超速罚单，再这样就不准你自己开车了，找个专职司机。”话虽这么说，但武则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尉迟真金也不反驳，乖顺的点点头，这让狄仁杰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尉迟真金在卖乖，尉迟大律师在卖乖！
　　“武爷，他们两个做了什么蠢事？”尉迟严厉的看向邝照和周迁，“我记得邝照今天应该是轮休的，怎么也跑到这来惹武爷生气？”
　　狄仁杰明显的看见邝照和周迁一个哆嗦，全都低着头死也不肯抬脸。
　　“说话呀，这会儿都哑巴啦？”武则天拉高了音调，这下邝照和周迁又一个哆嗦，冷汗都沿着额头滴了下来。就在武则天准备发难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欢快的小丸子音乐让整个情节都变了调。接起电话的武媚娘细声软语，“怎么啦小宝贝，妈妈在上班呢，”听着电话的那头，却又突然瞪了尉迟一眼，尉迟佯装镇定，“真的不是你尉迟哥哥找你求救的吗？没有没有，你尉迟哥哥挺好的妈妈没有骂他，不是生他的气……不行，妈妈还在上班呀……好吧，妈妈这就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吗？好的，当然没问题。放心妈妈不会把你尉迟哥哥吃掉的，你肯定能看到一个完好无缺的尉迟哥哥。”挂了电话后武则天冷笑了一声，“救兵是你会搬，”尉迟感到吞咽困难，“邝照周迁，你们再这样干预你们老大的感情生活，就等着再过十年让他娶我家小丫头吧。”说完武则天优雅的转身回家陪刚满十岁的小女儿去了。
　　“老大！不行！她家的小恶魔绝对不行！”“老大！她是真恶魔啊！绝对不能是她啊！”邝照和周迁瞬间围着尉迟忙不迭的劝说。
　　“蠢货！”尉迟一手一个后脑勺狠狠拍下去。“一大早给我找的什么麻烦，要不是令月帮忙，你们两个说不定就收拾东西滚蛋了！”
　　邝照摸着后脑勺，看了眼尉迟的左手，“老大你手没事啊。”
　　“还不是为了你们！邝照去拿医药箱，怎么着也得包一下，别被看出破绽，要是让武爷知道我骗她受伤，你们就等着以死谢罪！周迁！”尉迟抓住想要溜走的周迁，“听说是你先惹的事啊？”眯起眼，“说！到底干了什么！”
　　“老大……我……”周迁支支吾吾，“你还没吃早饭，我给你去买早饭！吃完早饭再说先吃早饭。”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不见了。
　　尉迟真金给气的不行，这一大早的到底都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狄仁杰几乎能看到他头顶冒烟了，偷偷的乐了起来。这一笑正好被转过头的尉迟真金看见，‘完蛋了。’狄仁杰想。
　　“狄警督，很好笑吗？”尉迟真金虽然是笑着问，但那眼神绝对称得上凶狠。“听说我们周迁是因为你才会挨骂的，那么你能解释下发生了什么吗？”
　　狄仁杰连忙摆手，“真的不是我的问题，我发誓。”
　　“从我们之前的几次经验来看，我怎么认为一定是你的问题呢？”环顾了下四周假装在卖力工作其实都竖着耳朵的下属们，尉迟示意进他办公室说。

　　听完狄仁杰添油加醋的叙述，尉迟真金瞄了眼办公室外抱着医药箱一脸无辜的邝照和如临大敌不知所措买好早饭的周迁，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是说，你诚心诚意来道歉，被周迁误以为是来……是那些苍蝇，所以他故意为难你却被路过的武爷听到了，武爷知道了你的官职后盘问周迁，谁知那个傻瓜还招了曾经多次和邝照阻碍我……干扰我的相亲对象，然后武爷把在家休假的邝照也喊来一起批斗。”
　　狄仁杰点头为自己的那支被周迁扔进垃圾桶的黄玫瑰默哀一秒，忽而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背地里做这些？”
　　尉迟没有回答他，“就这点事你也可以说半个多小时？”招了招手让俩人进来。
　　邝照麻利的挽起尉迟的袖子，擦了点红药水，用纱布和绷带装模作样的缠了几圈包包好，从外面看上去就和受伤没什么两样。周迁则从保温盒里拿出外卖的三菜一汤的简餐，“老大都快十一点半了，我直接买了中饭。”
　　狄仁杰坐在对面心里这个羡慕嫉妒恨啊，这哪是助理，都快成家仆了！说起来，第一次在酒吧前后护着尉迟帮他开道的也是这两个家伙吧，大半夜都随时能呼之即来的召唤兽吗！
　　“你们明白今天武爷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吗？”尉迟右手食指点着桌面。“因为人是她介绍的，不是马路上的什么中介公司。都是她挑过的人，明白吗？”
　　俩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尉迟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意思是，都是与她有益的。你们既然都查过人家的背景，就该知道，即使是那个健身教练，虽然早年和他父亲闹翻了，但他是独子这几年关系又有缓和迹象。现在你们这么一闹，以后武爷和我在法庭上见到他父亲会很尴尬。”
　　狄仁杰的脑子飞快的转起来，有个出柜儿子在做健身教练，在法庭上能见到……啊，方检察官
　　“老大……”俩人愧疚的低下头。
　　“我很感激你们为我做的事，也很感动，但是如果以后再这么冒失，我也救不了你们。”
　　“老大……”
　　“另外，我早晚也是要定下来的，难道你们真想让我等到武爷家的太平丫头长大然后闹得不可收拾？”
　　“我们……”邝照和周迁互相看了眼，“我们会去好好道歉。”
　　“那倒不必了，”尉迟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们，“等你们现在再去还来得及？好在他们大部分都是受良好教育通情达理的人。”
　　他果然都是知道的，狄仁杰不自觉的捏着自己的胡子，全摆平了后在这种时刻道破，难怪这些人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果然邝照和周迁瞬间红了眼眶。
　　“行了，都去吃饭吧，我和狄长官还要谈案子。以后别摆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乌龙戏码了。”

　　等办公室又只剩下尉迟真金和狄仁杰俩人，狄仁杰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尉迟真金凝视他的眼神有点奇怪，绝对不是深情，更像是谋划着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啊啊，这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不能忘了，尉迟大律师可是律师，算计人这种事绝对不会输给他狄仁杰。
　　就在狄仁杰想开口打破沉默时，尉迟真金却说了句让他哑口无言完全无法反驳的话。
　　他说，“你喜欢我。”一句陈述句。
　　隔了好几秒，狄仁杰才恢复常态，无可奈何的抓抓后脑勺，“尉迟大律师真犀利。”
　　尉迟真金笑了起来，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无奈，“明人不说暗话，虽说工作性质放在那，总是难免勾心斗角，但接触多了你会发现我个人更喜欢直来直去。你知道，脾气比较暴。”
　　狄仁杰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这人怎么笑都这么好看，如果可以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笑容，他不能想象，没法想象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人们总说先喜欢上的人总是比较吃亏，付出更多。那么狄警官，能为我做些什么呢？”尉迟真金好暇以整的问道。
　　“看您需要怎样的服务，不是违法乱纪的狄某人自当不顾一切。”狄仁杰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见招拆招。
　　“有不能违法乱纪的前提，又何来不顾一切之说？”
　　“尉迟大律师虽然多次利用法律的灰色边缘为当事人洗脱罪名，但却绝不是罔顾法纪之人，哦，交通法规除外。”狄仁杰眨眨眼。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做了挺多功课吧。”
　　“所有能查到的，至于很多未公开的，将来总有机会听你慢慢说。”
　　“哼，未免太自负，”尉迟略一皱眉，似乎内心又做了一番斗争，随即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要处理，但既然武爷这边首肯了，我也会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什么时候……”狄仁杰吃了一惊，他和武则天连五句话都没说到，是怎么？
　　“她都当着你这个‘外人’的面责骂了邝照和周迁的所作所为，还不够明显？我还以为狄警督是个聪明人。”
　　“你是说……”狄仁杰这才真正意识到武则天的厉害，“她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做过什么事，今天这么一出是为了做给我看？”不着痕迹的通知他这位小警督，你现在可以放心追尉迟真金了。
　　“她什么都知道，别怀疑。”
　　狄仁杰感到背脊一阵凉意，好心机，简直太可怕了。尉迟一直在这样的人物领导下生存，也是难为他了。
　　“恐怕今天晚饭前，她就会把你的资料全部过目了。狄警督，官职还差了那么点，家世也不够闪耀，否则武爷说不定直接就邀你一起午饭促进感情了。”言下之意，你小子只是刚过及格线而已。
　　“这顿饭还是不吃的好，我胆子一点都不大，说不定会被吓到尿裤子，那可就糗大了。”
　　“很好，如果你已经放弃追求我这个想法的话，会让我们之后的共事变得轻松简单很多。”尉迟点头接受。
　　“不，等等，我当然不会放弃！”
　　尉迟真金的火爆脾气有点压不住了，“你主意未免变得太快。”
　　“我从来都没说放弃你啊。”
　　“你刚还说……算了，随便你，现在谈正事。”尉迟的眉角不自觉的抽搐。
　　“上一个话题还没结束，不要逃避。”
　　“狄，仁，杰，”尉迟在爆发的边缘，“你给我的印象就是个会在厕所里对没见过几次的同性进行性骚扰的流氓警察。唯一还能看看的无非就是你那号称第一的破案率，你明白了？”
　　“我们来谈谈银睿姬的案子。”狄仁杰在半秒内成功切换成严肃正经的工作状态。
　　尉迟真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面上努力维持不变，“破案是你的职责和专长，我只是在了解真相后为我的当事人提供最有利的辩护方案。”
　　“当然，在这个案子上我们是同一立场的，”狄仁杰捏了捏胡子，“愿意为您提供任何信息。”
　　“在此之前，麻烦先去前台把外卖钱给付了。”尉迟指了指门口。“狄警督不介意请大家喝饮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