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石中魂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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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去朝来。时光的流逝，总是要比想象的块。
而在白家生活的人们，也都各自经历着不同的变迁。
伴随着清晨的鸟鸣之声，在井边打水的少女毫不费力地将沉重的水桶提起。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映射出晶莹的光芒，反照出她清秀的容颜。
细眉，明眸，瓜子脸蛋。几缕刘海随意的贴在额前，若不是她脸上有几块黑色的尘土污渍，活脱脱的是个美人胚子。
而在人们看不到的宽大的灰色仆役袍下，掩盖着的是一副虽然瘦削，但却强劲有力的身躯。
正因如此，少女纤细雪白的手腕提着沉重的水桶，但是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疲累的表情。
好在清晨之时，金石居的院子中来往的人稀少，不然看到这一幕，实在是令人诧异。
挽如推开房门，微笑道：“张嬷嬷，水来了。”
张嬷嬷道：“快些倒到这缸里罢。然后慢慢地把这些石头放进去，都得拿水浸一晚上，明日再晾干了，送给师傅们做东西。”
挽如应了，依言照做。
挽如在白家默默地做事，已经有了一年了。
张嬷嬷看着这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忙里忙外，心下是益发的疼爱她。
她想着挽如在金石居做了这许久的活计，熟能生巧，也是时候该为她找个师傅，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唯有多学点东西，以技立身，才能在这白家长长久久的安稳度日。
事实上，仆役的一条命，完全都由上头的主子发话主宰。
不论你有多高的天赋也是如此。地位摆在那里，从测验灵根的那一刻起，便是云泥之别。
有技艺傍身，不过多得几分喘息之期。
但这已经是张嬷嬷能够为挽如做到的最好的地步了。
张嬷嬷自己也只希望在此处安心度过最后的晚年，本来也懒得管这些身外之事。
但是她着实疼爱挽如这女孩子，把她当自己的孙女一般看待。
挽如日后的岁月还很长。这清秀又听话的女孩子，应该能够走更长远的路。
若是能在金石居做个匠人，倒也不埋没了挽如这双巧手。张嬷嬷总觉得，这女孩子若是给上头的老爷们发现了，去做了个侍妾，未免太过可惜了。
挽如并不知道张嬷嬷的这点心思，她把大量的水晶倒入缸内，然后坐在自己的工作台前，安心地拿起了前日一位夫人送来的两条纯金手链，做起了护理。
此刻，她耳畔有声音道：“你这一年来健体之术，已渐有小成，需为引气入体做准备了。”
挽如低声道：“小世界中灵气匮乏，引气入体难度胜过大世界千倍。”
那声音道：“无妨，此处金石居中，水晶玉石同你辛金一脉的灵根相符，你可选几块上好的珠玉回去，我便会教你如何汲取石中之灵气。”
挽如紧皱眉头，低声道：“那便不是偷么……太容易被人发现了，而且这种行径，非正道之人所为，我不能做！”
那声音冷冷道：“痴儿，但凡你现在的这些寻常修炼之法，便是百年之后，也升不到那大世界之中。既然有能够更快进益的路子，为何不做？我之前传授你健体之口诀时，可谓见你如此推三阻四。”
挽如负气道：“那不一样！修行是修行，这是两码事！”
随后，那声音便再未同挽如多言过一句。
挽如也自顾自的作着自己手中的活计，集中精神。
她细细地将原本已经被碰撞变形的金手链恢复原貌，再用火煅烧，马上手链便显露出了美丽的光泽，不复原来的金色中夹杂着的乌黑浑浊。
在挽如粗灰色的布衣之下，胸口之处，静静的悬挂着一枚水滴形的黑曜石吊坠。
一年之前，这块石头本来是要被挽如丢到废料堆的。
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把这块石头带了回来，然后放在了枕边。随着工作的日渐忙碌，她也就忘记了这回事。
谁知道，她的枕边刚好有月光照入，这黑曜石夜夜吸收太阴之精华，一缕被锁在其中的魂魄竟悄然苏醒。
而后，便是他授予了挽如锻体之术的口诀。
挽如依言进行了一年的修炼，现在已经突飞猛进，卓有小成。
这寄居在黑曜石中的魂魄，自称名为亢衡。
除了修仙进阶之法以外，亢衡平日都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而他对于挽如的锻体之术的练习，也常常是出言讥讽。
“似你这般天资粗劣，也妄想飞升成仙，无异是痴心妄想。”
“基本的动作你都做不好，坚持不了三个时辰就晕了过去了，体质实在是太差劲，估摸经脉也极细无比。就算引气入体，那灵气在你体内也呆不了一刻时间。”
“不如弃了这又慢又难的法子，寻个筑基修士，做了他的侍妾，双修如何？那可是一日千里的进益……”
平日里任凭亢衡如何出言讥讽，挽如也丝毫不理睬，只是自顾自的练习，唯有一次，当他谈及双修话题时，挽如恼羞成怒地喝道“闭嘴”。
双修一词，对挽如而言，便那实在是不堪回首的前生——将真心误托负心人，没有得到好结果。
而如今，她已经全神贯注在如何提升自己的进阶之上。
毕竟，她在没有得到超过金丹期的修为之时，又谈何复仇呢？
而后亢衡也似乎察觉出挽如不喜这个话题。
双修的法子，随后再也未听他谈过。
但平日里冷漠刻薄的言辞，却从未减少过。
挽如对此，是置若罔闻，每每只是以更加勤勉的练习来作为答复。
有的时候甚至还会问“昨天我练习的手势与动作不够正确，那现在呢？”
这种对讥讽之言视若无睹的心态，实在是超乎她的年龄。
挽如不知亢衡对她这样的态度是作何感想。只是每日亢衡依旧用着讥讽的语调，来指责出挽如在锻体之术上的各种错误。
若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天天被人这般责骂，估计早就气的哇哇大哭，回家找妈妈了。
或者干脆把这石头丢得远远地，再也不想听到那些毒辣的言辞。
挽如的心态，好的出奇，但说来也极其简单。
无非是她前生作为天灵根的优秀弟子，导致挽如一直认为，自己天生就是最为优秀的人才，她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与极其自傲的心态。
她也不相信自己就会是这般的仆役之命。再糟糕的现状，也只是暂时的。
就算那些讥讽之语极端难听，说的又是事实，她也不会让愤怒的情绪主导自己，而是问道：“那要怎样，才能改变呢？怎样才是正确的呢？”
唯有摒弃杂念，坚守本心，才能走出自己的路。
这便是，挽如需要踏上的修仙证道之行。
所以，挽如也坚定地拒绝了亢衡那些旁门左道的提议。
比如偷偷潜入金石居，拿几个灵石回来尝试引气入体之类的举动，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但是对亢衡来说，这样的提议，并非是什么罪恶之事。
修仙世界中，凡人如蝼蚁。
灵石失窃，那也只是金石居自己没看好。而教挽如怎样在这种情景下脱身，甚至把失窃之事陷害给他人，也不过是些小伎俩罢了。
可惜这女孩，一口便回绝了他的提议。
挽如颇把那两条护理好的金手链收进盒子里，低声对着亢衡道：“我想要的东西，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得到它。至于偷蒙拐骗之事，阁下若是喜欢，即请自便。”
她的耳畔，立刻响起了一声嗤笑：“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石中魂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