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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皆之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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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衣缧晕晕乎乎了一会儿,很快就躺在了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一路上过来,他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一个多月了”,之后的模模糊糊就没有听清了。
一个多月了,宇智波一族的人都等在这里。
寺庙还是寺庙,那些被绑起来的也受了一个多月的苦,他恍惚笑了一下,宇智波斑也在想一样的方式,在尽力维持那天之前的样子,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除了这个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就像一场混乱的梦,有时候索性分不出来,什么是梦,什么是真的。羽衣缧还想再清醒一会儿,他把袖子里的封印了姑获鸟的笼子拿出来,死了,羽毛衰败,气息湮绝,和普通的死了的鸟兽没有差别。
他扫兴的不再去看,慢慢把哀鸣的脊椎贴上了并不柔软的床铺,从胸膛深处,舒服到令人不想动弹的叹息从血肉里蔓延出来,一想到宇智波斑,就会想起那个人傲慢又难以亲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他就彻底放松了。
他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寺庙里的动静很大,泉奈把俘虏警告了一番,都松开赶走了。
宇智波斑从外面进来,带来了水和食物,这些天都这样,他还洗了个澡。倒不如说今天离开就是为了探查消息,以及洗个澡,再拖下去,也拖不了太久了。
“他怎么样?”
泉奈丝毫没觉得不对,说:“缧哥累坏了,没受伤,在房间里休息。”
沉默了一会儿,斑说:“我们该走了,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
留在这里很久了,泉奈还没有想过这么劳师动众,顶着压力找一个人,兄长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但现在他忽然一下子就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很显然,这一个月并不是为了找到之后就撤走的。
“我会把他带走。”斑说:“他会留在白山。”
泉奈吓了一跳,心脏跳快了两拍,过了一会儿又镇定下来,不管斑想要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不断为了兄长找理由,过了一会儿绷紧了神色,说:“羽衣一族没什么用。”
“嗯。”
“他们护不住缧哥,还有,缧哥也不喜欢那里。”
“嗯。”
“缧哥小时候他们就很没良心了。”泉奈有些想发火的暴躁,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妥,道:“我们要不要把羽衣一族再调查一遍,有什么要一起带过来么,他还有什么家人吧?”
“有个妹妹。”
“……我想起来了。”泉奈近乎叹气的轻声说了一句:“哥,你安排就行。”
他转身就去安排别人休息和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走。还有一个一尾人柱力,宇智波斑看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你不走?”他没给和尚好脸色。
分福淡然的低了低头,从寺庙的大门慢慢走了出去。
那是一个混乱而难以描述的梦,没有逻辑,梦里反复出现两个注连绳,一个年轻而苍白,眼底涌动着某些看不清的情绪,表面上却温和安静;另一个浸润在危险的笑意和时不时的心机之中,时常是笑着笑着就消失了,黑色的羽毛是近乎深邃的紫色积累出来的颜色,一片都会绚丽深邃的让人目眩神迷。
两个注连绳以外,还有其他人,阿初,奈落,他们的眼睛都很冷,说话声音傲慢,全部在身边。羽衣缧只觉得体内的尾兽一阵阵的吸取着他体内的查克拉,想要阻止的时候,年幼的女孩仰起头来看他,她瘦的只有一把骨头,风一吹,白骨灰飞烟灭。
这个梦没有太久,就在惊悸之中惊醒了。
噩梦,沉沉的噩梦,搭在腰上的手显然扣紧了。羽衣缧头脑空白了很长一会儿,直到耳边均匀的热气吹拂过去,他没有动,徒劳的睁开了眼睛,嗓子干渴,气流急促的通过齿间,像是哪里撕破了口子。
视野一开始也被汗水糊住了。
能看清的时候,他才看到死去的姑获鸟,被拆出来,还在地上。消失了一个多月,在另一个世界,年轻的注连绳——一切都匆忙的塞回了脑子里。
他想笑,其实做梦是梦不到这些的,想象力没有那么丰富——
“在想什么?”
宇智波斑看了一会儿,静静问了一句。
他就坐在床上的另一侧,靠在墙壁上,羽衣缧睡着了十分规矩,哪怕就给一条绳子,也不会翻下来。他就这样自然地占据了另外半边的床,看他呼吸微弱的沉入梦境,就像某个不能被/干涉的世界。
这才是对的。
他对睡着的人说——我会把你带走。
又轻,又冷,又恶意的声音。
那一点恶意是畅快的,又冷又嘲讽,嘲讽是给他自己的;多年前,他对这个人毫无想法,这一两年里才见面,数的过来的几次见面,又能有些什么。
要带回去,就像一把无名的邪火。
他有足够的理由摆平家族里的声音,摆不平,也有别的方式处理,总不会闹得太厉害。
羽衣缧又动了一下,他松懈了肩膀,拉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薄毯,徐徐吁了口气。
好像终于安心下来一样,斑心头被一根细细的羽毛扫过去,麻痒了一下。
“天还没亮。”他说:“还能睡一会儿。”
羽衣缧在薄毯下点了点头,眉间懒洋洋的松懈下来,还能睡个回笼觉。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平躺着,又下了一跳。
“怎么了。”斑垂下视线看他,羽衣缧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从相识到现在,恐怕没有哪一次会比现在更狼狈,他几乎不能想象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手探入怀中,碰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是一面镜子,羽衣缧叹了口气。
他做了许多逾越的事——越过了那条线,让年轻的注连绳难堪,给那段隐晦的恋慕拉下了幕布,说破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世界的注连绳会怎么样?
这个时候想起这些,他又闭上了眼睛,短暂的补眠对忍者来说太奢侈了。过了一会儿,宇智波斑的手拂过了脖子,慢慢地,拂过去了。
好像很有趣一样的摩挲着,羽衣缧不去理会他,只专心想着神木教的是——隔了一个月了,他还没有办法立刻就切换过来,尤其是如何采取下一步行动。
心脏的移植,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一种叫做排异反应,哪怕是亲兄妹也不能够完全排除。原本他的打算,只能暂时先放下,注连绳那里……他实在很感兴趣。
“天快亮了。”
“嗯。”
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羽衣缧微弱的叹了口气。
三千世界鸦杀尽,没有鸟雀的吵闹,天也是会亮的。
而另一片绿洲中,柱间也被粗暴的摇醒了。
“扉间……”他嘟囔了一声,又被正经的弟弟冷着脸教训了一番:“今天就回去了,过了一个月,父亲有多生气,你还敢睡觉?”
“不是你要我一直一直讲下去啊……”柱间勉勉强强的坐起来。
如果没有那么多微小的细节支撑,扉间实在很难相信大哥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据柱间说的,另外一个世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妖怪,阴阳师,人类,还有许多奇妙的用具,最重要的是,盘尼西林的制作方法也被柱间尽力记了下来,多亏了这么久以来扉间强烈的执念和唠叨,柱间才会在那之后强行把一切都摸索了一遍。
其他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有的东西带回来之时就坏了,还有活物,羽衣缧带了一只妖怪,也很光棍了,柱间抓了几只蚂蚁,藏在一个很小的瓶子里,也都没有存活。
死物带回来的风险就很高,而活物——以羽衣缧刚刚到那里的状态来说,也不能说是全无危险,仿佛又是拼脸的选项。
还有一点,他们在同一时刻,却回到了不同的地方。
说起来,在全部的规则之中,已知的几点大多是羽衣缧猜出来的,很显然到了后期,他也不打算让柱间知道更多了。柱间在考虑如何回去之时——显然物理手段是不可能了,那么定位就只有类似反向通灵术之类的召唤契约型的忍术。
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猜测,扉间一定会很着急,并且越来越着急,不仅如此,前半程也许是着急又冷静的先把一切都安排好,熬过了一段时间,焦急就成了常态,恐怕这种常态不会失控,却会让扉间考虑到他或许身死的选项。
……还好只有一个月。
他把“思念”当做回去的坐标,其实有些冒险。但点亮的圆盘却承认了,在那一刻,坐标已经完成,他也考虑到一旦醒来,就在弟弟身边醒来——很显然会被问起这一个月来的经历,说出来自然是无妨的,说完之后,才会有更麻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