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生逢乱世》渊郁

63、乱之卷（九）

　　“七……这个数字在某些领域之中，意味很微妙。其身为奇之数，是世间异常与转机之数，也是平衡或颠覆之数。”柱间说话之时，圆盘残余的光彩也消散了，庭院里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奴良组大举出动，留下的一些妖怪在不远处的屋子里，灯火通明，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等了一会儿，柱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只有他和羽衣缧才能看到的东西。

　　“奇数？”羽衣缧微微一怔：“可他们是五个人。”

　　柱间笑而不语，这个小小的试探果然指向了神木教，羽衣缧怀疑的是神木教的那些来历不明的来客，且只有五人——和情报之中差了一个。
　　“注连绳，”柱间道：“我想这不是巧合。”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羽衣缧反应过来，眉尖微微颤了颤，他不欲在此挑起事端，道：“那个东西你看清楚了么？我们说出了一些，它亮了一格，如果全部点亮，也许就能重新开启那道门。”
　　柱间颔首，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如再试一试？”
　　“怎么试？”
　　“嗯……既然我对神木教一无所知，那就只能仰仗阁下辛苦了。”柱间无赖的说。
　　目光相交，羽衣缧又一次升起了无法着力的不快。
　　柱间微笑着回应他不善的目光，这样最让人生气，他也是故意的。

　　事情过于奇特，无论是一夜之间到了一个完全不知如何形容的世界，还是和年轻的注连绳相遇，在说出了穿越之神之后奇怪的圆盘……羽衣缧试着猜测了几次，庭院里仍是一片漆黑，再也没有半点反应。
　　他一一报出了神座出流和奈落几人的名字，也不得要领，柱间暗暗记在心中，又恍然明白过来，这是羽衣缧故意告诉他神木教的内情。

　　五人……但加上了他们两个，就是七个人了。
　　柱间想了一会儿，道：“穿越就是……像你我现在如此境遇？”
　　羽衣缧心事重重，点了头，又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信仰什么神祗？”
　　柱间道：“父亲与寺院的和尚交好，我年幼时曾经在那里借住过一阵。”
　　“哦，火之寺。”羽衣缧随口道。
　　以千手一族的居地推算，倒也不难得出这个答案，但羽衣缧反应之快，让柱间微微惊讶了一下。沉默片刻，柱间又想起一些事，正要出口，羽衣缧忽然转过脸来，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们又一次同时停了下来，羽衣缧等了几秒，道：“什么人会祈求穿越？”
　　柱间一时忘记了想说的话，想了片刻，道：“如你我这般，自然不会。”
　　“身无牵绊，心无所归，却仍有祈愿。”羽衣缧自言自语道：“又或者如她……知道会去什么地方，好过身处之处。七是异常，也是奇异，那么，他要的是什么？”
　　“也许不需要祈求。”柱间打断他的话，向他走了过去。
　　他看着黑暗的水池，羽衣缧也反应过来，有什么躲在了水池里。
　　“急也没用。”柱间靠近他身边，轻轻说了这句：“我知道你在担心那孩子。”
　　羽衣缧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奴良组回来是第二天的事了，注连绳负责奴良组的治疗，回到了大宅也没有空闲的时间。其他妖怪要么去喝酒，要么回房间睡一会儿，注连绳忙碌了大半天，有一只鸩鸟从外面飞进来，化为人形，低头匆匆走进来。

　　信是送给注连绳的，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神色不虞，拆信看过了几眼，道：“你先回去。”
　　雪丽送来了茶，见他站在外面廊下发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转过来，她微微笑了笑。

　　注连绳来到大宅的时候，奴良鲤伴还是个捣蛋鬼，正好缺一个陪他一起玩闹的玩伴。而雪丽已经在奴良组很多年了，她很久以前就跟着年轻的奴良滑瓢到处惹是生非，看着奴良组壮大，与京都妖怪交战，最后高高兴兴的定居在江户。
　　年幼的奴良鲤伴和母亲一样柔和漂亮，又和父亲一样到处招惹事端，喜欢人类又喜欢妖怪，而注连绳从小就敏感谨慎，常常不着痕迹的帮鲤伴挡了许多危险，直到山吹乙女的出现。

　　雪丽还记得很久以前奴良鲤伴偷偷跑出去之前说的话。
　　他抱怨注连绳一段时间里常常出去诊治病人，虽然是奴良组的妖怪，年轻时的注连绳却不分人类还是妖怪的救治病人，他在人类面前会装作人类，在妖怪面前也绝口不提所属，为了采药和救人常常出门，鲤伴半真半假的抱怨，其实只不过是出去玩闹的时候没有了注连绳的陪伴。
　　雪丽对他们格外宽容一些，加上鲤伴天生就有招人喜欢的本事。
　　抱怨了一通之后，鲤伴就溜出去找人了。
　　在小妖怪中间，注连绳是很受欢迎的，他没有什么攻击力，性情温和，医术也高明。那一天有一个小妖怪请他去救治一个幽灵。
　　那个幽灵是个无害的早逝的少女，住在山上荒废的屋子里，周围有一些小妖怪，懵懵懂懂的跟她学习人类的书法和文字。屋外长满了野生的山吹，夏天的午后一场阵雨，就能让山吹落满山坡。
　　鲤伴避雨的时候，注连绳离开不久。
　　山吹乙女不久就嫁到了奴良组，这是注连绳没有想到的。

　　奴良家为了下一代当家的婚礼忙碌了一阵，注连绳病倒了，他安慰了来探望的妖怪们，尤其是奴良鲤伴——鸩妖越是成年越是衰弱，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情况。
　　不久后他就对奴良滑瓢请辞，想回到药鸩堂养病，这个说法无可厚非，却被鲤伴粗暴的拒绝了。
　　后来……
　　雪丽怔了怔，眼中浮起雾气。
　　山吹乙女也离开了。

　　潮气的阴天，注连绳治疗了受伤的妖怪，端着炖好的流食去探望羽衣缧。
　　他没有忘记还在养伤的羽衣缧，而屋子里空无一人，注连绳看见了压在桌子上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写了出去走走的字迹，那字迹太丑了，注连绳微微笑了笑。
　　在年幼的时候，镜子里不时出现的影子如同神祗，为无法走出困境的他指引道路，而这个年幼的羽衣缧看起来又累又病弱，反而比镜子里的影子更让他情不自禁的怜爱。

　　羽衣缧回来的时候，注连绳坐在房间里看一本医书，屋子里光线不亮，他坐在昏暗之中，却分外的好看。
　　让人觉得那些昏暗都静谧动人，羽衣缧下意识放低了呼吸，注连绳慢慢抬起头。
　　“欢迎回来。”他笑着说道。
　　羽衣缧忍不住就心跳了一拍，越是相处，他就越是难以讨厌这样的注连绳，注连绳看了他身上的狼狈一眼，视线停留在名为枪的武器上。
　　就在羽衣缧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注连绳站起来，把书放回架子上。
　　“晚饭一起用吧。”注连绳说：“外面太乱了，我让人送过来。”
　　羽衣缧眼神闪烁了一下。

　　柱间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外面闲晃着。
　　搜集情报是一方面，对于陌生的世界抱有一定的警戒之外，好奇心也是一样的旺盛。这个世界除了妖怪外，还有人类，有阴阳师，人类的地盘不断扩大，未来毫无疑问是人类的世界——然而这里没有查克拉，没有以忍者为名的武装军队，柱间不怎么费工夫就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历史的大概发展。
　　利用武器而非查克拉为武装，同时与战争有关的技术也在飞速发展，不同国度和地域的历史和战争一度是隔绝的——一切都那么新奇。个体来说如此弱小，却又充斥着庞大的无法违抗的力量。
　　越是去了解，就越会觉得，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一样，许多东西都是共通的。

　　注连绳用过了晚饭，就回去休息了。
　　他的生活很规律，除了医书以外，其他的行动就要看什么时候奴良组有所行动。别人不太会来打扰他，只除了奴良鲤伴，而除了奴良鲤伴以外，也没见过他主动对谁表达过热情。
　　但羽衣缧没有忘记，注连绳也不可能忘记才对——

　　“山吹乙女？”
　　柱间等了一会儿，羽衣缧似乎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他撑着屋脊，轻轻道：“这不是什么秘密，等他们喝多了，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羽衣缧垂着头想了想。
　　“她是鲤伴的妻子，很久以前离开了奴良组。听说是……自愧没有子嗣，留下了一封信就走了。”柱间语气平淡的说：“不过，最早认识她的人是注连绳，听说她走了之后，注连绳出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