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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Ep.5 ...


  •   炭笔划过素描纸留下深色的痕迹,萩原理沙待在她的小间画室里回顾着前段日子在孤儿院所见之景。在她专注投入的勾勾画画中,那人轮廓柔和的五官逐渐展现,他的笑容带着温和的意味,微微弯起的眼梢感染力十足,而他正伸着手指与面露腆意却分外认真的男孩拉钩约定。

      窗外深蓝的夜幕逐渐褪去,丝丝缕缕的白光开始占据天空,如同锋利的剑刃在广袤的星空劈开了一道裂缝,星辰尽数悄然隐于其间。

      萩原理沙停下作画的手,那一刻脑海中乍然闪过的画面让她蹙了蹙眉,那似是过去的场景带给她的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迅疾而又无法深入探查。

      她无奈地摇摇头,将完成的画收起翻页,恰在这时,画室门板被轻轻叩响,在得到她的应允后推开门。

      “呀,小正~”

      “我帮你把东西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吗?”入江正一推了推眼镜框,扶着门板问她。

      萩原理沙搁下笔将画室里的工具理顿一番后,双手合掌置于胸前朝着对方露出甜腻的笑容,“小正送我去列车站!”

      海浪拍打礁石那极富节奏的声音将彭格列年轻的十代目从睡梦中拉扯至现实中,尚未完全睁开双眼便已先一步阻止了床头闹钟提示声的响起,这时晨光正开始雕刻起床上那堆稍显凌乱的被单,它从暗影中显露出来,像战败的幽灵一样匍匐在他设法摆脱的那块松软暖和的土地上。在理智与本能短暂的一番争斗后,沢田纲吉缓缓地撑起了半边身子。

      已经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不允许他有一丝一毫懈怠拖延的机会,他随即抓了抓蓬松柔软略微外翘的棕发,将倦意悉数关进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待到简单的自我打理完毕后,沢田纲吉在餐厅里遇见了自家导师——对方正从放置了好几摞座垫的椅子上纵身跃下,几步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Ciaos,阿纲。”

      与友好的招呼相悖的是里包恩用极快的速度、极为刁钻的角度测验自家学生功底的行为。

      狱寺隼人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恰巧便是他敬爱的十代目被里包恩先生反转过右手压制在地的画面,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是挺复杂的——如果换作别人这么压制他家首领他一定二话不说地三倍炸弹问候,不顾场合时间事态发展等等客观因素,然而是里包恩先生的话却又另当别论——而就在帮与不帮间躇踌了那么的几秒钟后,狱寺隼人便见原本半跪在地处于较为被动局面的沢田纲吉用着一股巧劲挣脱了里包恩。

      “真不愧是十代目!”

      正揉着手腕的沢田纲吉微妙地停顿了下后扬起浅浅的一丝笑容,几许腼腆与不好意思的意味是狱寺隼人就对方的表情变化所分析出来的结果。

      “嘛,勉强算是及格了。”里包恩仰面赞许地望了沢田纲吉一眼,随即又道,“记得代我向对方家族问好。”

      五月份的末尾,天气已渐趋炎热。

      高速发展起来的经济带动着旅游业进一步地发展,列车月台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分为了两拨,一边是正在与家人朋友低语道别、并时刻注意着大钟显示时间的尚未登入列车的旅客;一边是听着扩音器中泻出的变了声调的只字片语,已然上车等候旅程开启的乘客。

      沢田纲吉将额头靠在玻璃窗上,透过车窗映着着的模糊画面看着外边人流的涌动。在他对面落坐着的“人”姿态优雅,将双手上下叠靠放置在同样交叠起来的双腿膝盖部位,金色的发蓬松微翘、同色系的双眼无波无澜地望向他这边——让他颇有如坐针毡的感觉,沢田纲吉无奈地收回外眺的目光转望向他的先祖,然后朝对方摊开戴着大空指环的手并且左右晃了晃。

      乔托•彭格列确实是在那对温润的棕眸中捕捉到了狡黠的意味,虽然它稍纵即逝。

      而就在这时,玻璃滑门被推向一侧,背挎着一个几乎等身长背包扣着鸭舌帽的人走了进来,从边缘泻落下来的碎发服贴地靠在耳廓周围,握着背带的手因为用了些许力道来遒紧它,使得手指骨节的地方泛起一点点的苍白。对方进来后站定了一下,用着空闲出来的手轻抬鸭舌帽尖、露出了先前落于阴影下的大半容颜,懒洋洋地扫视了列车的这节车厢一圈,踏步朝向他这边走来。

      果然是她呐,刚刚透过窗户看见在人群中和入江君道别的萩原理沙。

      沢田纲吉下意识地微触了番大空指环,将左手掌轻按在座位的一侧,皮制座椅顺势向下凹陷了几许。此刻对方正把取下的背包抬放到座位上方的方形网眼金属行李架上,收回手臂的时候顺势将流窜到衣领口的项链塞回。尔后,彼此目光相撞,她轻弯唇角的弧度。

      “好久不见,纲吉君。”她说。
      “好久不见,萩原桑。”他如此回应。

      车窗外,绿色的列车车厢正一节一节地滑闪而过,渐渐加速驶出站台直至最后一节车厢消失在视野范围之中。然后就像是拉开了帷幕的舞台,空闲的月台边又一波人群汇聚起来,相似的场景再度呈现。此刻,萩原理沙已经落座到了与他呈斜对角的位置上,这个时候沢田纲吉才发现,除去那个大型背包外她还携带了一个铅灰色的挎包——她从里面取出了一本精装书籍。

      扩音器中机械的女声播报着相关事项,与此同时车门关阖、列车缓缓起步,很快就将一切抛至了身后。

      水泥柱或铁柱络绎不绝,它们的黑线条迅速地从车窗这一头扫到那一头;电线以绝缘子来划分节奏,上升、下降,分开、重现,交替,增加,会合,它好像复杂的五线谱,只是没有音符,只用简单地线条排列来标志声音和声音地各种组合。

      萩原理沙在列车起步之后就没有再继续翻阅那本书籍,却也没有将它塞回挎包,只是放置在了手边,支起下巴、食指轻划桌面边缘,下意识地描绘起一连串的字符。

      一直有意无意注视着她动作的沢田纲吉依稀能够辨别出那串字符的含义:

      「E pericolosco sporgersi.——俯身窗外危险。」

      萩原理沙刻画的手指在某一个结点轻曲停顿,她回想起了较早些时候和小正道别时的情景,这让她颇感无奈地用支着下巴的手掩去唇角的弧线——但愿这次她课业任务结束后回到住所不会再出现像之前那样食材短缺的状况。

      列车平稳地运行着,周围的地貌景象也在逐渐的变化。房屋数量正迅速地减少着,先前还密集的城市群已被零散分布着的居住点所取代。

      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之下,这截列车正穿梭过沿海平原与远海丘陵的交界地带。

      与此同时,在这座岛屿的另一处——

      椭圆形的木桌上堆叠着许多夹有小纸条的硬面书籍,一个小女孩挪出塞在桌下的椅子并且通过它爬上了桌子。

      成功抵达高出地面一个水平的、与窗台持平的位置,她搬过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翻开,密密麻麻的拉丁字体占据了整个视野。在那一页还夹带有一张黑白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从某张报纸上剪下来的,已经有些年份的样子。

      赤着脚丫的小女孩移开那张照片食指划过书页,将拇指指甲盖抵住下唇做出沉思的样子。随后又往边上挪了挪转战向另一本书,像是在寻找什么。

      微微撑起半趴在桌面上的身体够向一旁的书架,双手上下同时抓住一本硬面深红色封皮名著书脊的位置,缓缓将其拿了出来,原本紧密挨靠在一起的书因为腾出了这样一个空位而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倾倒向一侧。

      灯罩圈起的橘黄光晕以正中央一点为圆心、向外扩展约莫六七厘米,形成一个圆形图案,又因木桌上摊开着的书本而显出层次感来。

      就在女孩目标取向另一本书的时候,放置在角落中的电话丁零零地响起——是那种老式的拨动表盘通话的电话机。

      虽然想不去理会它但是锲而不舍的循环播放音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种单调重复着的声响能够在某一刻把人逼疯。女孩瘪瘪嘴放下手中的书本从桌子上爬了下来,赤着脚奔跑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到达放置有老式电话机的柜子边,女孩踮起脚去够电话,“请问?”

      紧跟着她话音的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过于甜腻,她差点没当场把听筒挂回去——嗯,当然如果那样做以后能彻底永远地切断彼此的联系,她会很乐意这么做。而实际上,女孩只是听着对方的话然后一点一点地皱起了眉头,“哈?我才不要做那种事!扒裤兰你简直无理取闹!”

      「在那之前利娜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吗?」电话那头最初的甜腻已渐趋平和无味。

      “不要不要不要——!”

      被称作利娜的女孩前倾着上半身发出令人耳膜刺痛的尖叫,随即意识到对方并不可能看到她此刻的模样,因而在高声发泄过后她鼓起两侧腮帮不情不愿地接下去,“找理沙姐不是更方便嘛。”

      「不行哦~」

      “扒裤……不对,白兰,是什么推动你舍弃近水来找我这个远水的啊?”利娜无奈地哼哼道,足尖轻点地面,细长的手指穿梭在电话线的螺旋间。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落到室内,拥有着明错骨节的手捏起一颗棉花糖举至面前。白兰肩夹着听筒懒洋洋地眯起紫罗兰色的双眼,“因为有些事情是只属于我和利娜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的哟~”

      「……哈?!你在哄小孩子嘛,白兰!」沉默了有一会,电话那头传来拖动物体的声音。

      利娜将椅子拖拽到电话机前轻松地爬了上去,再度抓起电话听筒开始晃荡双腿,一副要跟那个大龄中二病好好谈人生的模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E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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