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Ep.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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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最终将其一一驳回。然后我确定了一点，撇开过去不谈，既然是和纲吉君在数月前的初次见面，那就从那时算起作为相识者，以此为前提慢慢尝试着去了解对方。”
萩原理沙弯着手指细数，自半年前初见至今，他们相遇的地点，“有很多意外能够重合的地方，或许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同伴呢，纲吉君。”
他温和地笑了，随后意识到背对着少女对方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于是他点了点头，莫名地感觉到了轻松。
然而，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未曾预想过这仅仅只是漫长剧目开始前，一个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连序幕都称不上的转折点。
对于沢田纲吉而言，那份终于得已从过去的阴影中脱身的现状所带来的轻松之意未能持续多久，他就步入了另一个遥遥不见尽头的名为意外的局，等意识到时早已深陷其中。
而操纵着那场局的幕后者一面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一面密谋着接下去该进行的、一切能够将整个游戏变得更加有趣的举措。
就像他曾经对萩原理沙所说的那样：游戏并非是在发起「开始」号令的时候才开始，而是在玩家集结齐的那刻就决定了。
距离那次约定般的话语过去两个月，西西里迎来了初冬。
灰白的天空带着苍冷的气息，树枝光秃秃地杵在街道的两侧，细看刷着白漆的粗壮枝干能够睹见那些片不规则的图案，皱巴巴缩绘成树皮的纹路。
寒气渗透进衣领，自脖颈与衣料的缝隙间拍拂而过，就像是捎了一把细雪在皮肤上，砭人肌骨的刺痛过后变红升温发热。萩原理沙左右快速交叉着搓动逐渐显出僵意的两手，雾化的白气在空中转瞬即逝。
她在暂时性阻隔去肆虐冷风侵袭的外接楼梯口站了一会，冷干的空气让她在长气换吸到一半时止住，摸摸被冻得发红的鼻子，蕴合着湿气的双眼在周遭景象上游弋。
纲吉君这次意外地……有点慢。
风衣口袋浅薄的设计根本无法阻隔冷冽寒风的侵袭，即便是将手伸入其中，没有热源也起不到取暖的作用。这么想着她再度朝着掌心哈了一口气，恰在这时听见了脚步声的靠近。
侧身探出半个脑袋便见容貌显嫩、棕发微翘的沢田纲吉从商店街的拐角口疾步走来，快到她面前时理沙还能听见他一味道着抱歉的话。
如果是从拐角口就开始一直说的话就太蠢萌了。
一面这么想一面自台阶上走下，萩原理沙默数着对方到达她面前所需的步子，伸出冷意只增不减的手在沢田纲吉停下脚步时猛地环住他。
起初被圈抱住时他还愣了愣，随即就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侵入衣领口，那之后落向他腰际的双手传递向皮肤的温度——即使隔着毛衣的布料都能清楚地感知到——让他不禁僵直了身体，而那几近与冰块等温的手掌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身体的热度。
沢田纲吉略显无奈地回望向做出此番举动却表现得一脸无辜的萩原理沙。
“因为实在太冷了，纲吉君信我只要一会！等双手有回温迹象了我就取出。”
这般相距甚近的暧昧姿势根本就是情侣间才有的。
但身高所致的不协调却很大程度上冲淡了这样的感觉，沢田纲吉近年来虽然成长得很快——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然而目前刚刚冲破170的身长在萩原理沙面前几乎占不了分毫优势，起码踩在青石路面上他无法窥见对方的发顶。
许是彼此的温度趋于同化，他只觉腰间不复适才刚接触时那般冰冷，萩原理沙如她所说的那样在手有知觉时自觉地收回，这也化解了他不知将手放于何处的尴尬。
“好久不见索菲亚太太她们了。”
“还是夏假前的事情了。”
萩原理沙想了想，提议一起去看看。
“那里有新成员加入呢，”她平视着前方，声音清浅，“是个我不太擅长应对的女孩子，纲吉君说不定和她相性不错。”
“唉？”
“反正时间充足就去看看吧。”
可惜的是，中途出现的一点意外阻了他们原定的计划。
萩原理沙在看到那张面孔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那人身边的忠犬。下意识地握紧了拉着沢田纲吉的手，她抿唇思量着这次该用什么借口。
“哎呀，还真是意外的相遇。”黑发青年用着咏叹调的口吻浮夸地表现着他的惊讶，抬臂的动作露出了他衣袖下缠结的绷带，在萩原理沙戒备地望过来时他收敛起玩笑的神情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笼子中的鸟儿。”
萩原理沙轻哼了一声，拉着沢田纲吉缓步朝青年走去，在这么靠近的同时她松开前者的手，像是迎接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般朝青年张开手臂，先前面上的戒备在此时被甜腻的笑容所取代。
青年冷眼望着此般模样的萩原理沙，在彼此错身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动作。一个探手欲夺取其腰间别着的手|枪，一个则是意料她会如此而曲腕阻止。
冰冷凛冽似寒风侵袭的气息浮于眼底，径直扣上额际的枪口与稍逊一筹抵至偏距心脏一厘的刀刃，两件武器同样泛过无机质的冷光。
黑黢黢缠结在眼瞳中的细密线条混作一团，萩原理沙目视着持枪抵住她额头的青年。
“不要忘了你的本领还是我教的。”
“我知道啦。”她收回短刀，摊掌表示自己明白。
“……”
青年短暂的沉默不是因为她会在彼此的僵持中先服软，而是适才距他几步之遥的另一人正以手刃抵在他的颈间。
那对橙红的眸子沁着明了的冷意，不用怀疑对方会在他扣动扳机的同时间动手。
无言地收起枪械，青年抬掌搭上萩原理沙的肩膀，侧身经过时朝其耳语了一番，后者睨眸看向他没有任何下文。
青年离开后，萩原理沙捏了捏被碰触的那一侧肩膀，朝沢田纲吉扬起一抹无奈的笑。
“刚才多谢纲吉君了。”
很难得会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他明明已然退出了死气状态却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其他表示。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完全没有兴致再去索菲亚太太那里了，我可不想让孩子们见到我这副样子呐。”
因为见到他而引致的一些糟糕回忆此刻盘旋在脑海中，搅得她心绪不宁。
“萩原桑……”
沢田纲吉倏然开了口。
“我知道现在这话现在听起来可能有些疯狂，但是我想给你个建议。”
“什么建议？”
“——不要可怜自己，那只会陷入无尽悲剧的循环之中。”
话至此他像是才意识到不妥，尤其是看到对方明显变了的脸色，沢田纲吉在曾经也有过相似的经历，对着曾经的敌人后来的同伴，脱口而出过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那种仅凭着感觉就说出来的，不可思议的话。
里包恩曾指出那是传自彭格列血脉的超直感使然。
萩原理沙最初的错愕掩去，思绪百转千回间她重新拾回微笑。
“那么我也和纲吉君做个约定。”
“如果日后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发生了变故的话——那走掉了的一个要给另一个人发个信号让对方知道。这样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也不是孤身一人，即便见不到对方了，也会想着对方……你能答应我吗？”
其后一年。
同样也是沢田纲吉正式接手彭格列的第二年，他从家族网罗到的情报中获知了与他雾守有关的消息，在那次于威尼斯和库洛姆短暂的碰面后彼此间就失了联系，这一次却是听闻了她与城岛犬以及柿本千种一同去复仇者监牢营救骸但失败的消息。
太乱来了……
回想起中学时期导师言及的有关于复仇者这一存在的评价，沢田纲吉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钢笔。
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拉开序幕的一个开端，而串联起的后续即将接踵而至。
头部猝然而至的撕裂感让入江正一脚步猛顿，原本捧在怀中的课本以及相关资料尽数散落在地，连带着倾倒的水杯洒开不少茶水。
然而即便双手环抱着脑袋也丝毫不能减去一分的痛苦，同样也无法阻止数量庞大的画面涌入脑海。
数次时空旅行，未来所见的白兰，无数个荒芜的平行世界。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进行第二次时空跳跃的世界，于街头偶遇的男人半跪在地，面色因痛苦而显得苍白，却在那之后道出了令他心悸的答案，「我们以前见过……在不同的世界里！」
入江正一捂着头的手臂垂下，双瞳因震惊而有些失焦，他的呼吸不匀，层层细密的冷汗覆上额角，面色在那时染上了死一般的灰寂。
“小正？”
许是因为听到了声响，走廊一侧的门应声打开，萩原理沙从里边走了出来。入江正一并未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里掩饰起自己的失态，甚至都未来得及做出掩饰的动作，后者就已在他面前蹲下身，帮助他拾掇起撒落一地的东西。
喉咙干涩得发紧，入江正一接过萩原理沙递来的资料，面色仍然带着苍白，看来是尚未从适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睹见因自己的失态而弄得一片狼藉的地面，同样像是为了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物上，以此强迫自己定下神，入江正一掩饰般地推了推眼镜。
“我去找抹布把地擦干净。”他将资料放置一边，直起身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小沙要出去一段时间吗？”
“……回去日本，大概要住很久。”萩原理沙抿了抿唇，将目光落向青年白净的面上定定地注视着，直至对方被盯得尴尬地轻咳，她才扬起清浅的笑意。
“小正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呢，你本来胃就不太好。”对方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到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样，要是有什么事推特联系吧。我要赶班次就先走了，白兰那边……算了，反正他最近也不常出现在家里。”
意识到临别话语有些冗余，萩原理沙止了话音。在对方诸如路上小心的叮嘱道别后，她拉着行李箱登上了去往机场的出租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Ep.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