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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阿尔封斯 ...

  •   打·飞·机英雄集之

      阿尔封斯

      一辆桶车行驶在撒丁岛西岸的公路上,四周是光秃秃的火黄色平原。景色到此为止,这里除了太阳和尘土什么也没有。
      “如果我活过战争,头一个回去找地理老师算账。”桶车后座,一个卷起衬衫长袖的小个子指天发誓。“他让我相信地中海是个蓝天白云的好地方。”
      “我猜你毕业考试的地理成绩一定很烂。”挤在他和行李旁的同伴说。似乎是上帝的恶作剧——就开战四年的种种看来,耶稣的老爹的确热衷恶作剧——这位身形全然是前者的反义词。他可能有一米九,或者更高,实在令人纳闷,他要怎么把自己塞进战斗机的狭窄座舱。“而且别太丧气了,这才第一天!”
      “当你压根不清楚前方候着一群什么样的战友……”
      “咱们联队出了很多人才。”高个子眯眼思索。“莫尔德斯。约平。”
      “施特雷洛。贝伦布洛克。”
      “还有‘轰炸威利’*。”(*Wilhelm Hachfeld)
      “除了一点:你没机会见着他们了。”
      “缺心眼的战争女神啊。”高个子叹气。
      “前景一片晦暗。” 小个子掩面。
      “一对活宝。”不时盯着后视镜的司机终于吭声。也许他在热带呆久了,几乎和没有军衔标识的卡其色短袖衬衫融为一体。“菜鸟们,到了营地收起这一套。我们老大不喜欢耍嘴皮子。”
      “兄弟,再多来点预防针吧。”
      “大队现任指挥官是拉梅尔特少校。对付他很简单,不要在公务时间插科打诨,不要装作听不懂萨克森口音。”
      “我们新人应该没多少机会接触老大……”小个子沉思。
      “中队长才是关键。”高个子接口。
      “中队长有三个。要是被分给瓦/尔特中尉,你们从此可以组队说相声了。鲁贝尔中尉目前在休假。跟着他,你们会了解很多……哲学。还有一个普施曼上尉。”
      “跟着普施曼混怎么样?”
      愉悦表情从司机的黝黑面孔一闪而过。“我保证,你们会过得相当刺激。”他猛打方向盘,桶车驶入沙尘飞扬的机场跑道。一块简陋的指示牌预告前方:莫尔德斯联队第二大队。

      这恐怕不是个玩笑。
      小个子的头顶冒出了一圈惊叹号。他和大个子被一对自称伯格曼和库莱恩的军士领去第六中队营地,连行李还没拆完,哨兵忽然高喊“立正”,光着膀子的年轻少尉一齐将右手举到太阳穴,眼看着他们几小时前称兄道弟的司机掀开帐篷门帘。
      “我是你们的队长赫伯特·普施曼。”对方波澜不惊的回礼。
      他询问两个新部下姓名、年龄、学历和籍贯,对他们如遭雷击的表情视若无睹。目前看起来像主角的小个子叫阿尔封斯·舍特尔,来自奥格斯堡;高个子是勒沃库森的西格弗里德·普夫利奇。两人都来自其他机种,接受过大幅缩水的战斗机训练后被扔到前线,随时准备学习来自上司的一切高深指示。
      “本中队的三条规矩:谁攻击跳伞的敌人,我会字面意义上宰了他;如果打不过,至少开火了再跑;本地奶酪完全不值一尝。还有问题吗?很好,明早七点半到机场集合。解散。”
      “头儿。”阿尔封斯终究没管住舌头。“奶酪算规矩之一还是附带感想?”
      “哦,当然算感想。第三条是禁止脱衣扑克。晚安,明天见。”

      阿尔封斯在军校看过不少《雄鹰》杂志,偶尔幻想一枚骑士十字勋章。在前线呆了两个星期,经历过两次刺激的撤退,他就迅速、公开而又坚定地打消了成为英雄好汉的念头。
      第一次发生在他入行不到十天的时候,当时第六中队正在激战扑克。一个满头大汗的地勤忽然冲进帐篷:“他们登陆了!飞行员立刻向老爷子报到!”
      阿尔封斯终于理解了关于脱衣扑克的禁令。几分钟后,三个中队的全体飞行员就在大队办公室围成一圈,表情不知所措。
      “意大利人昨晚又切断了电话线,我只好用古希腊方式通知你们。”少校开始讲话。(“感人的轴心国友情。”西格嘀咕)
      “美国人在西西里登陆了。大队立刻转移到西西里的特拉帕尼机场。带上你们的肥皂和牙刷剃须刀,其他一律留下。起飞顺序:本部、第四、第五、第六中队。有多少飞机?”
      大队技术官出列回答:“目前三十四架,少校。”
      “足够壮观了。如果遭遇敌机,第六中队掩护。记住,保持编队,保持编队,不要一看到‘闪电’*就四面八方逃跑。对面的弟兄和你们一样用弹药,不是魔法棒。还有,赫伯特,看好两只菜鸟,一边带一个。就这样。五分钟后起飞。”(*美国P-38闪电战斗机)
      “哇。”西格低声尖叫。“我们要当头儿的僚机了。”
      “哇。”阿尔封斯低声尖叫,胃里翻江倒海。

      第六中队的梅塞施密特109在跑道轰鸣。最前方是普施曼的三机编队,阿尔封斯在他左翼,西格在右翼,间距不到十五米。伴随信号弹指示,三架飞机同时向前滑行,抬起机头。之前起飞的第四和第五中队掀起了滚滚浓尘,黄沙扑面而来,阿尔封斯手忙脚乱推杆,一头冲上百米高空,世界才重见天日。
      一时间,他对视觉产生了怀疑。飞行之神变了什么戏法,眼下他出现在长机右翼,西格在左翼。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们在风沙中交叉了。如果没有命运眷顾,此刻地面已经多了三具冒烟的飞机残骸。
      阿尔封斯和朋友遥遥相望,面如死灰。
      无线电响起普施曼的声音:“二位白痴。”
      剩下的旅程风平浪静,美国人没有出现,英国人也没有。唯独科尔克下士笑不出来。他的引擎罢工了,不得不从飞翔的海因茨变成漂流的海因茨。尽管德国人轮番敦促、恳求、咒骂、威胁,四天后意大利救援队才把他从地中海捞起来,很快他就死了。
      “上帝这一套压根没逻辑。”西格评论。“我们活该撞机,倒在这里喝酒;引擎卡壳不是他的错,却要了他命。要不是在海上,要不是碰到意大利猪,这事原本不用发生。”
      “是我们走运。”阿尔封斯说。

      等到第二次撤退,无情娘们幸运女神果然翻脸不认人。
      甚至都谈不上撤退。没过几天,美国人出动了五百架轰炸机和两百护航,浩浩荡荡从北非直扑欧洲大陆。作为拦截,四架德国战机从特拉帕尼起飞: 大队指挥、瓦/尔特中尉、普施曼上尉,以及阿尔封斯。在他们的注目礼中,轰炸机组悠哉地炸平了半个西西里,又悠哉地整齐划一飞走,比纽伦堡阅兵还要威武壮观。
      德国飞机在高空一圈圈徘徊。这下他们连机场都没了。
      “我们进攻。”阿尔封斯的长机呼叫他。放在别的场合,这可能是某种精神疾病的征兆。作为军人,他实在是英勇顽强。两公里外,断后的“空中堡垒”终于发现了德机,不痛不痒向他们开火。“你拿下右翼僚机,我来咬住长机。”普施曼下令。
      “收到……还有吗……完毕。”
      当然啦,最终双方都没掉皮毛。不过荣誉已经得救:两架德国战斗机挑战了一百多架空中堡垒!
      “干得好,小子们,我们到秘密基地去。”少校呼叫。
      显然两个中队长都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有阿尔封斯傻乎乎问:“还有秘密基地?”
      “跟上,我不能说,无线电肯定被阿美截获了。”
      “这可怎么是好啊——”瓦/尔特中尉拖长声调。
      下一秒,其他人欢快地合唱起英国军歌“It’s a long,long way to Tipperary”,熟练程度令阿尔封斯坐立不安。“参谋部不会监听吗?”他冲麦克风惊呼。
      “去他的参谋部,现在我们都是英国佬!”
      同为英国人,阿尔封斯感到他和上级间的无形玻璃消失了。他的快乐一直维持到看见“秘密基地”。与其叫它基地,不如说一块有标记的草地,长度甚至不到四百米。按德国规矩,梅塞施密特飞行员禁止在短于七百米的跑道降落。首先他们不在德国,其次没人在意规矩。三个老手先后稳稳停下,而阿尔封斯,尽管普施曼一直在指导,还是在落地时撞掉了半个尾翼。
      “无所谓。”普施曼和善地拍拍他。“我感觉我们的战争就要结束了。”
      拉梅尔特少校看了眼表:“京特应该领着其他人撤到北部了。地面人员在去巴勒莫的船上。我们是西西里西部的最后四个猎人!我说,那边有个池塘,不如先洗个澡吧。”
      他们像小学生一样跳进清凉的水,痛快游了半小时,忍受了几个月的酷暑和压力烟消云散。德国在意大利完蛋了——管他的!
      游到饥肠辘辘,他们到附近农舍去买吃的。不料看守基地的两个军士住在里面,外加遍地汽油桶。
      “哟,妈的。”少校抱怨。成为美国战俘的理想破灭了。
      为了增加他的怒气,一架鹤式侦察机掠过,洒下几张纸。电报写着:启动B撤退计划。炸毁所有装置。战斗机前往雷焦卡拉布里亚集合。
      少校纵声大笑。“B撤退计划!鬼知道他们举世闻名的B计划是什么玩意!我们的汽油最多到马尔萨拉。你说怎么办,普施?”
      “参谋部肮脏该死夸夸其谈自以为是溜须拍马婊/子养的蠢货。”普施曼的咒骂冷静得不像一句咒骂,令阿尔封斯肃然起敬。
      “意思是‘走了再说’。”瓦/尔特解释。
      “可是长官,我的飞机废了。”
      大家一齐看向阿尔封斯。“那么你打算去加拿大伐木,嗯?我们没法带上你。找辆车,或者溜冰鞋,随便什么有轮子的东西,只要能让你到北部就行了。实在不行你还有腿。你不会是史上第一个步行进巴勒莫的德国人。”
      “他们屁股后面可没有谢尔曼坦克。”
      “不如我把你绑在机翼上?”他的队长提议。“行了,玩笑到此为止。听我的,这座山后面有公路,你可以追上撤退的陆军。”
      三架Me109接连起飞,摇了摇翅膀,消失在天际。阿尔封斯爬回座舱,打开无线电。他听见大队长的声音:“多看那孩子一眼吧,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他跳下地,和围过来的两名士官大眼瞪小眼。远处飘来一阵稀疏炮声,又回复一片死寂。阿尔封斯想起他老妈和未婚妻,然后是1939年的圣诞树。那是他最后一次在家过圣诞。
      “我的英语毕竟太烂了。”他仔细研究残缺的飞机尾部。“二位,无论如何我得试着飞走。”
      年长的士官轻咳一声,好像对这类战争癫狂见怪不怪。他看上去本应该退休在家种花了。“您可能会摔进山谷,跑道太短了。和我们一块留下吧。”
      “不,主要问题是油箱空了,显然你们什么加油工具都没有。哪怕上帝送给我一个手泵……”
      “其实,屋里可能有一个。”年轻的士官插话,缺乏底气。“我不太清楚那究竟是干什么的……”
      实际上,那的确是一个手泵……或者,考古发掘的史前文物。在使用之前,他们不得不浪费一桶油把它洗干净。枪声和硝烟越来越近,阿尔封斯吻了吻他的飞机。
      “再爱我一次吧。”

      成功飞跃山峰之前,阿尔封斯不敢看他的仪表盘。受伤的梅塞施密特颤抖如风中落叶,依旧忠心耿耿带她的飞行员冲向天空,忽地进入了高炮区。阿尔封斯疯子般拼命转向规避,惊恐万状打开无线电。不知名战友的对话断续传来:“注意后方,笨蛋。‘闪电’咬住你了,转弯。为什么不转,你这弱智?当心,当心,回到编队。好样的,他掉下去了。恭喜!……老天,我被击中了!……”
      大概在东部上空,还有最后的德国空军在和敌机缠斗。巴勒莫去不成了。阿尔封斯检查自己的前后左右,确信没有敌人,便沿着海岸向北飞去。意大利的脚趾尽收眼底,他惊奇地看到,扬基佬的坦克正在攻城,渔船还同日常一样出海。这些轴心国弟兄是怎样奇妙的民族啊。
      然后前方出现了两个黑点。阿尔封斯下意识看了眼表。记住这个时间,死期到了。梅塞施密特跑不过‘闪电’。他爬高再爬高,徒劳地试图用夕阳作为掩护。等一等——机身上的黑十字一闪而过。没有预料中的敌人,而是两架黄色涂装的鹤式——那属于参谋部!每架飞机都坐着制定了B撤退计划的先生,或许他们还带着公文包,里面装满“机密”“绝密”“超级机密”。
      阿尔封斯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机头看,梅塞施密特和英国的喷火几乎没有区别。他加速掠过同胞,转头对海开了几枪。对面的恐慌简直无法描述。两架鹤式立即冲向海滩降落,戴着手套的参谋部成员抱头逃出飞机,卧倒在地。“失策啊!只要我愿意,一梭子就能把你们全放倒!”始作俑者兴高采烈向听不见的听众展示他的黑十字,扬长而去。

      作为报应,在他预备降落的克罗托内,天空被巨大的伤口撕开,蘑菇云遮蔽了本是机场的地方。美国制造,毫无疑问。墨西拿和雷焦方向也是同样景象。夜幕已经降临,油量警示灯再度亮起,机身抖动得像随时要散架。如果就地降落,他很可能会摔断脖子。如果不降落,最终他绝对会摔断脖子。
      要是普施曼在就好了,已经无力骂娘的阿尔封斯想。他肯定能替我想出几个形容词。
      阿尔封斯决心凭直觉进场。他试探地一点点压低机头,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禁止降落。或许因为他没有放下起落架。管它的,如果不机腹着陆,百分百会翻进弹坑。他听说过自家队长在东线翻机而毫发无损的奇迹,那毕竟是个奇迹。敢于第二次挑战奇迹的人都已经见上帝去了。
      红色信号弹越发密集。阿尔封斯对准跑道,减小油门,直到关闭。一声巨响,又是机尾先着地,机身重重拍在地面,危险地冲向前方。然后一切就静止了。
      一个人影飞快靠近,怒气冲冲咆哮:“没见到信号弹?机场让美国佬犁成田了,不长眼吗?我要举报你违规操作!报上姓名番号!”
      飞行员打开座舱盖,迷茫地盯着对方,蓦地仰头狂笑。
      阿尔封斯都快把胃笑出来了。“哥们,我还活着,我做到了!悠着点吧!”
      “臭小子,不要对我称‘你’!我是塔台指挥!”
      “呸!听着,老子是最后一个逃出西部的猎人,哪怕戈林拦路,我都要撕他耳朵!”
      对方的手已经按在枪套上。接着他看见阿尔封斯的军衔,立刻镇定下来。他是高级军士长。“战友,抱歉。”
      “‘战友’可以免了。忙你的去吧。”
      阿尔封斯滑下地,惊奇地发现他的机尾不知去向。飞行器和人同样有灵魂,你可以说出她对飞行员是爱是恨。现在,他的黄2号已经彻底死去,只剩一个冷冰冰的金属空壳。他几乎落泪,只能拔出钥匙,轻轻放进胸袋。

      没有一个来自JG51的人在机场,也没人能说出大队下落。到处是弹坑和倒塌的房屋,在一处燃烧的仓库,意大利人忙着抢救沙丁鱼罐头。阿尔封斯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修跑道的工兵,据说明早有一架运输机去那不勒斯。第二天上午,他到达那不勒斯基地,跑遍每一个办公室,得到的全是相同回答:“莫尔德斯联队?不知道在哪。您去福贾碰碰运气吧。”
      于是他又跳上前往福贾的运输机。飞行员是个非常年轻的士官,长着一张怯生生的温柔脸庞,阿尔封斯昏头昏脑,险些把他当成女孩。起飞前,飞行员小声问:“‘闪电’有几种机炮?”
      在福贾,阿尔封斯遇上了早先撤离的机师分队,还发现满地崭新Me109。“随便挑一架,我会假装看不见的。”分队指挥笑呵呵继续喝酒。“至于我们的飞鸟在哪儿,我也不清楚。到莱切去看看吧。”
      “真是绝了,我们在西西里没有补给,落到二对一百二的绝境,德国运来的家伙却全堆在这里。”
      “我哪知道。上头从没给过指令。”
      “参谋部肮脏该死夸夸其谈自以为是溜须拍马婊/子养的蠢货。”
      两小时后,阿尔封斯降落在莱切机场,闯入另一个战斗机大队。他们被训练得高度警觉,没人回答阿尔封斯的任何问题,反倒把他押送指挥办公室。他们的长官想了半天:“我可能见过您的中队长,不记得什么时候。去布林迪西找找看,代我向普施问好。”
      “历史性的一刻啊。”阿尔封斯瘫倒在椅中。
      临近傍晚,他终于振作到能起飞的程度。才在新机场停稳,一个经过的地勤就冲他吆喝:“你老大在那和我们老大讲话呢!”
      阿尔封斯直接滑行到目的地。他看见两个熟悉的背影,整整衣冠,站在机翼上庄严立正。“舍特尔少尉自秘密基地归来报到!”
      普施曼和拉梅尔特少校的表情精彩绝伦。

      次日这个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坐上驶向慕尼黑的快车。“我希望回国能换装新的飞机。”阿尔封斯疲惫叹气。“这么多天来,我一个战果都没有。我对敌机疯狂开火,它们照样若无其事编队飞行。梅塞施密特在1943年落伍了,就算马尔塞尤在世也没办法。”
      “纯粹是你太菜,阿尔封斯。”普施曼说。“我在Me109上击落了七架闪电。”
      “因为你是高手,头儿。和我一样菜的新人却很多。老实说,我真想不明白那些戴着大勋章的英雄好汉是怎么回事。我对生活的激情只剩下在天空保住小命。”
      “你忘了一点,你不算新人了。”少校指出。“想点好事,我们回国又会接收一批菜鸟。”
      “我好像等不及欺负他们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阿尔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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