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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10 ...


  •   动笔写作这部分之前,笔者认真欣赏了一番门第高贵的菲·舍恩夫人(婚前是冯·沃尔夫男爵小姐)的照片。不难看出她有一个微微翘起的讨人喜欢鼻尖、一个饱满的贵族式额头、以及满足任何男人自尊心的小巧身材。这些统统没被她女儿艾莉泽继承。
      再多的特点就没有了。她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她的姓氏里有冯。

      (据说)在成为舍恩夫人之前,艾的母亲另有一段热烈的情史,从此她形成了一种骑兵军官的世界观——当个骑兵军官的妻子,或者骑兵军官的丈母娘。眼下骑兵已经不再时兴,舍恩夫人也与时俱进,将骑兵替换成了装甲兵。这是因为古德里安将军在30年代声称“装甲部队是一种新型骑兵”,忽悠了一大批普鲁士贵族。
      因此,在母亲心中,当一个萨克森二等兵的寡妇甚至比打着领带的空军小军官女友要强,更何况这个萨克森士兵还隶属名字最响亮的“装甲”部队(显然不知道,装甲兵和装甲掷弹兵完全是两码事)。

      加油啊汉斯,别灰心啊施特雷洛!

      现在可以把目光转移到久违的男主人公身上了。当他的恋人经历了一场风波,他在万里之外的苏联干些什么呢?

      不比攻城掠池的陆军同僚,整整一个炽热的夏天,我们的飞行员除了在空中不着边际,就是蹲在树林被蚊虫骚扰。真是艰难时事。
      从日记本可查的情况是,汉·施对打蚊子热情有限,打飞机游戏倒是热火朝天。“10:00 今天我终于成功了,第一个击落!……我原本击中的DB 3已经引擎冒烟,结果被另一个战友抢先打爆了。我只好找新的牺牲品。后方正中。这是我的第一个战果。 17:00 心爱的黑10号断了。起飞失控。只剩引擎还能要。” (6月25日)

      此外的内容也值得一看。

      7月5日:到机场另一端的小泥潭里洗澡,回程遇上了俄国空袭。我们的车停在一堆机油桶之间,连个藏身的洞也没有。到处爆炸。带Apasch逃向一架飞机残骸,躲在引擎下方。京特自己没了影。有时候我觉得他的志向就是变成一头猪。
      父亲来信:“(为更多击落)……必须让信念引领你!只要你内心充满力量,俄国人就在那里——这就是说,你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要命的唯心主义啊。

      7月16日:早晨让一个可怕的消息惊醒:Kolbow中尉阵亡了。我懵了——我们亲爱的中队长,大家的汉内斯,死了?
      ……(省略)我发誓,从今往后要不计代价消灭每一个伊万。

      7月17日致父母:现在我明显瘦了,部分原因是太热。在这里人永远都汗流浃背。只要不在最高级别的预备状态,我就打赤膊。我一个月前缝紧的飞行员衬衫已经太大,连腰带都松了两格。

      7月18日:葬礼。莫尔德斯老爹卸任。他说:“他抛弃他的孩子们,走向了混账的纸上谈兵。”新任联队长贝克。

      7月20日:艾莉泽来信。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米哈耶夫。

      说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米哈耶夫,笔者提醒所有反同的读者务必跳过接下来的故事,二十一岁以下的读者也请自觉。本文险些因这部分政治不正确的描写被禁,荣登戈培尔部长的黑名单。
      一切都是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米哈耶夫的错。(为节省纸张以下简称米哈耶夫)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见钟情。
      头一次见面,米哈耶夫就迷恋上了德国空军飞行员威廉·明克。
      当时他住在医务所里,头上扎着厚厚一层纱布。害他成这样的德国人施特雷洛出于愧疚把他塞进这个人间天堂,还自掏腰包承担了全部费用,以至买不起给女朋友的礼物。不过据说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所以女朋友改成“情妇”或“姘头”更为合适。
      某天,米哈耶夫隔壁床住进了一个科隆人威廉·明克。他的右手扭伤了,没人想知道是怎么搞的。

      如你所见,米哈耶夫是一个苏联人。事实上他并不是史达林同胞,而是出生在乌克兰境内(自称)。德国人恐怕不觉得有什么区别,但这点对于米哈耶夫非常重要。
      “我才不是布尔什维克!我是个乌克兰民族主义者!我是正规上尉!打倒马列!”以为眼前的小白脸法西斯要枪毙自己时,他就这样高喊。
      法西斯受到的惊吓似乎比他更大,但扣下扳机的手指已经收不回来了。一枚子弹从乌黑的鲁格枪口发出,擦过米哈耶夫的前额,带走了金边眼镜和一点点皮肤。
      他不近视,眼镜是为了大学生的尊严。
      “干林娘!”吓晕之前,他成功用家乡话啐了德国人一脸。

      施特雷洛活捉一个苏联军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机场。对此的传言花样百出,大多数都扯淡得不值一提。笔者有自信提供最真实的第一手情况(来自霍·瓦):

      施特雷洛的头头,新任中队长约亨·S和大队副官H·格拉瑟闻讯而来,连最高指挥约瑟夫·F上尉也钻出帐篷,只见某个瘦骨嶙峋的陌生人舒舒服服坐在军官专用的折叠椅上,一派享受日光浴的悠然自得。施特雷洛和他的朋友京特·R站在旁边,推推搡搡。
      “就是这个——”格拉瑟中尉用口型对施特雷洛示意:“布尔什维克?”
      施特雷洛点点头,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军官们莫名严肃起来,赶忙围成一团开小会。有任何迹象表明此人会讲德语吗?没有。那怎么办,谁会说俄语?京特举手——太好了!——不,上尉先生,是汉斯的小妞会说俄语。闭嘴,再开玩笑就关禁闭。格拉瑟中尉只好以身作则,威严地背手踱到苏联人面前。
      “咳。你,听得懂?”他居高临下,一口多瑙河特色的英语。
      米哈耶夫淡然瞟他一眼,一道血迹从额头中间蜿蜒流下。
      格拉瑟是处女座,他晕血。京特赶忙上前。“法语会说吗?”他用自己称之为法语的莱茵话问。
      依旧不答。
      “干嘛不毙了算了,上尉先生?”京特恼怒回头,顺手赶了把蚊子。
      “那是因为我的整个大队尽是不会讲俄语的笨蛋!”F上尉忍无可忍。“我需要一个线人搞情报!明白?”
      “我觉得他是个游击队员。”施特雷洛高喊,约亨赶紧扯他下摆。“躲在伙房后边的树林!游击队!”
      “我才不是游基队。”苏联人忽然开口了,用一种东欧风味的德语滔滔不绝:“我是正规军上尉!来找你们投降的!谁知道,”他指着施特雷洛,又指指自己额头。“这个弱智小子到处,啪啪啪!”
      这个用于代替“开枪”的拟声词把汉·施特雷洛美好的名声毁于一旦。毁在一个下等斯拉夫人手里。
      “您竟然会德语!!!”审讯官们异口同声咆哮,感情.色彩各有不同。
      “没人问我会不会啊。”
      “……施特雷洛!”大感丢脸的F上尉矛头一转。“解释您擒获这个……这个”(“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米哈耶夫。”苏联人好心提示)“这个米什么的经过!”
      “我在树林里,练枪,谁知他藏在灌木丛里,被打着了。”施特雷洛悲伤迟缓地说。
      “是什么让您一时兴起去树林,拿……神圣不可侵犯的集体农庄财产打靶呢?”
      “我想猎松鸡加餐。”“因为他被女朋友甩了……嗷!”两个声音同时回答。
      F上尉假装看不见京特被践踏的脚,他急着回去写情书,生怕自己也被甩掉。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您到底算立了功。真是个大难题啊,我该怎么记上这笔?”
      施特雷洛闷声不吭。格拉瑟突发奇想:“我说,您是什么军种的?干过空军没有?”
      米哈耶夫眨巴着蔚蓝的眼睛。“干过。”非常诚实,尽管误会了动词含义。
      “很好!那么他就是被击落的,祝贺您的第三个战果,施特雷洛少尉!……快送他包扎去,我受不了了!”

      这里还需要交代几句米·米·米的身世背景。疑似生于1915年,疑似化学专业博士,投笔从戎原因不明。反苏反G反犹反法西斯。简而言之反社会。
      关于他的身份,米哈耶夫倒算不得说谎。他的的确确是一名红军上尉,只不过开小差跑去当了所谓游击队,过上了一种自由散漫的无政府主义生活。偶尔打打法西斯,偶尔打打红军。在他看来,这两者并没有多大区别。直到某天,上帝让他嗅到德国营地飘出的烧鸡香味,他再也无法忍受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打定主意叛逃。
      这可不容易,德国人死板得可怕,竟然没有一个军官钻进伙房加餐,给他当面“陈情乞怜”的机会。米哈耶夫只好躲在树林里,靠野果和法西斯的残羹剩饭活了三天。也就是说,三天来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住进德国病房之后,又过去一天。德国人似乎忘记苏联人也是需要吃饭的。米哈耶夫很羞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向负责看管他的小个子医疗兵开口。
      然后威廉·明克住进来了。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头一次飘起食物香气,米哈耶夫不断偷眼打量邻铺德国人和他的托盘,面包,热汤,内容不明的罐头。他饱含深情思念起大学食堂。
      这时有个声音问:“要来点不?”
      米哈耶夫的深情目光从幻想的红菜汤飘到眼前这个小个子身上,他的科隆方言,他的法西斯发型,他时常没心没肺的大嘴巴。
      明克的右手受伤了。米哈耶夫成了他的右手。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见钟情。

      作为飞行员的“威利”喜欢潜伏在云层里调戏猎物,然后凶猛地逐个解决。有这种变态癖好的还包括鲁贝尔、哈夫纳、大名鼎鼎的奥索等人。飞行员之外的威廉·明克是个军士长。一个称职的军士长听得见营地每一根青草生长,对上至指挥官下至列兵的私生活了如指掌。军官和士兵都害怕他们。
      明克问吃饱的米哈耶夫:“谁把你送到这儿的?”
      “是个年轻少尉。”
      “每个少尉都很年轻。”
      “傻头傻脑的。”
      “那可能是鲁贝尔、瓦.尔特、施特雷洛、温德里希……”
      “长得像小姑娘。”
      “那就是施特雷洛了。如果黑着脸,那是普施曼;如果笑眯眯,那是斯特芬斯;如果鼻子大,就是鲁贝尔……”
      在对方精炼的介绍下,米哈耶夫迅速了解了全队所有军官以及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大队高层被奥地利势力牢牢占据,大队指挥和副官格拉瑟分别是维也纳和格拉茨人。施特雷洛和鲁贝尔总是搞在一块。实际上,鲁贝尔和任何人都搞在一块。鲁贝尔还是唯一单身的军官。
      “可我听说施特雷洛刚被女朋友甩了。”
      “啊哈。啊哈。现在听好,接下来可是你保住小命的本钱……”

      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米哈耶夫迅速名声大噪。“完全是神仙般的人物。”(是神棍——京特·R)他不仅准确叫出了前来轮番参观他的德国人姓氏,连他们的教名、年龄和籍贯都一清二楚。没见过世面的我国青年想当然以为拉斯□□再世,小伙子争先恐后让他预测勋章和感情问题,有家室的则偷偷摸摸咨询防治梅毒祖传秘方。
      “防治梅毒,”米哈耶夫使劲清了清嗓子,梅毒这个德语单词对他太拗口了。“最好的秘方是皈依我主。”
      “啥?”
      “不要嫖.娼。”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没出两天,施特雷洛按捺不住了。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溜进病房,轰走了医生和明克。
      米哈耶夫怜惜地看着他,仿佛汉斯·施特雷洛是他一时失足的亲兄弟。“您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样可不好。”
      施特雷洛千真万确的脸红了。“我是来正式道歉的。”
      “真是太客气了,伊万·卡洛维奇!”米哈耶夫大逆不道地搂住他,在两颊用力各亲了一口。
      施特雷洛吓得倒抽一口气,活像个被性骚扰的修女。“您想进集中营吗?!”
      满身酒气的米哈耶夫摊开手,表情责备。“这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德国人怎么就不能理解别人的风俗呢?”
      脸更红了。“对不起。谁是那个伊万……什么来着?”
      “伊万·卡洛维奇·斯特耶洛夫,难道不是您自己吗,乖乖!在您充满纳粹气息的外表下,我看见了一颗金子般的心。您值得一个美丽的女人陪伴……”
      “是吧……”对方出神地喃喃。
      “您有个姑娘,来自古老的维也纳。不久前你们经历了变故。”
      惊呆了。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我的少尉。看得出您对她一片痴心……”
      “没错!”不幸的男孩捂住脸。“为什么?一想到那个恶心的弗里德里希·温克勒娶了她,我……我简直受不了!”
      米哈耶夫用富有蛊惑力的声音安抚了他,马上得到了毫无保留的详细故事。施特雷洛甚至提到了“《北回归线》”——笔者认为他真的该管管嘴。
      “您是开飞机的。只要穿个小羊皮夹克,开着时髦的小飞机,再拿束花,女孩子一股脑围过来。您不是和大伙一样,走到哪都有新欢吗?”
      “不是这个样的!”粗声粗气,咄咄逼人。或许被戳中痛处,施特雷洛接下来的宣言掺杂了某些不加掩饰的粗野念头,关于赤.裸裸的原欲,关于两列相向疾驶的欧洲快车,在中途认出彼此是同类,于是全力撞向对方,钢铁与鲜血融合成全新的物体,人类的语言还无法为它命名。这个无名物体可能是Me109飞机(开始胡说八道),只是飞得更加自由。多么奇怪,他感觉往昔曾有过此情此景,也许他们早就以千百种形象相撞过?
      米哈耶夫是个货真价实的同性恋。他听不下去了。

      “得,得,伊万或者汉斯。一个女孩,一个如您描述,充满阳刚之气的女孩,是不会随随便便回到前男友怀抱的。尤其这前任还是个,据您所说,极其弱智的纳粹。呸,根本不可能。这姑娘在耍你呢,我亲爱的!”
      施特雷洛抬起头,半是狐疑半是期待。
      米哈耶夫要他再三赌咒发誓不泄密,才鬼鬼祟祟讲了个故事。大概五年前,也就是德国人刚去打波兰的时候(“两年前。”施特雷洛纠正),大学生米哈耶夫在罗马尼亚和乌克兰边境一个小村村口摆摊的女裁缝瓦利亚·彼得罗芙娜·沃尔科娃家见到一本泄露天机的旧书。就是这本书让女裁缝沃尔克娃日后嫁给了Stalin的某个将军,也成就米哈耶夫了这样一个先知。
      “《怎样治服白羊座》,就是它的名字。”
      施特雷洛触火小猫般跳起来。“我可从来没听过。”
      “因为它是俄语写的,傻小子!仔细想一想,欲擒故纵,爱理不理,忽冷忽热,那姑娘是不是这么对付您的。制造众多情敌,这就是书上原话。假如您着急上火,她就达到目的,可以对您为所欲为了。恰恰相反,一个有经验的男子汉不能纵容女人,除非要放任她变成泼妇卡特里娜。非暴力不合作,看准时机再闪电突击,一举拿下。明白吗?”
      对东方先知的盲目崇拜搅乱了施特雷洛的头脑,他不仅买账了,还从此将米哈耶夫视为无所不谈的朋友。米哈耶夫不禁回想起明克的谆谆教导(“抱紧施特雷洛大腿,就没人枪毙你了。那小子道德感强得可怕。”)。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施特雷洛再次冲到大队翻译米哈耶夫面前,将一张过期的八卦报纸摔在他脸上。
      “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
      《爱情难道有罪?伯恩哈特-希尔格-维也纳甜妞的夜晚——》
      米哈耶夫好生无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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