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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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牧搂了搂藤真，甩头，想将烦恼都甩干净。他吻藤真的头发，随后说，我去打个电话。藤真点头，独自朝休息室走去。大家见藤真回来了纷纷问怎么样？藤真说，发炎，最后一场应该没指望了。说罢笑了笑，笑里都是学长的味道。他转头问：“樱木呢？”
樱木在阳台后面的小花园内赌气，宫城和三井陪着他；晚上睡觉时藤真陪樱木聊天，樱木对藤真说了自己父亲的事，藤真问，你现在跟谁住？樱木说同自己外婆住。
“你和三井后来决定用什么做暗号？”
“秘密。”
“樱木，”藤真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说：“你想打一辈子篮球么？”
樱木不吭声，大概是在思考。藤真继续说：“我下场比赛结束之后就不打啦。”
樱木翻身，藤真向着对方说：“我要回去练琴了。”
“继续打。”樱木说，似乎犯困了，声音不太清晰。藤真任对方睡了，想着对面墙壁边靠着的牧，心里舒服了些。这些黑暗还意味着些什么呢，死亡和曻，无边的幽怨惨叫，还有什么？耳边那电流一样地悲鸣声还绕着，或许就这么绕一辈子了；对黑暗的恐惧也会跟一辈子，然而时间久了，也就就是习惯了，就是自己的新世界了。
他很累，靠着牧的时候睡得舒适，现在却又不踏实了。明天后天都没有比赛，明天是一天的补课，后天有半天假，藤真开始思考自己该不该回酒吧街？以后的日子里酒吧街那部分就该逐渐消失了吧，然后呢？乐队也消失？吉他和自己之前的一切都会消失了么？那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寝室里早就没人了。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看藤真睡得香，都没有舍得叫他，这都快十二点了。藤真喜欢这样醒来，这样的日子不多了，今天明天和后天，或许就是分界点，为之前的世界做个了断，为之后的世界开一道门。清田替藤真送饭来了，他不敢看藤真，藤真笑着说，你已经道过歉啦。
“今天若是真得了冠军，明年你会很辛苦的。”藤真打开“庞大”地饭盒，看着山一般高的饭菜，哑然道：“这么多？”
“仙道打的，”清田看塌塌米：“他说需要打这么多。”
藤真看见清田身旁还有一个形状怪异地塑料带，随口问：“这是什么？”
“大家买的……”清田塞去藤真手里，藤真打开看了，也是饭菜和罐头，还有些零食。
“为什么辛苦？”清田试探地问。藤真翻看着带中的零食，都是些味道很重的食品，艾儿禁止自己吃的食品列表中，一半物品都在眼前了。藤真坏心眼地拿出一包油炸鱼片……还是牛肉干？……一类的东西，放进嘴里……
藤真皱眉。
“今年是冠军，体协会希望你们保持下去的。”藤真心想，真难吃：“我第一年入队时神奈川排三十二强，第二年时变成了十六强，第三年，今年入队时我们是去年的亚军——一直在进步。”
“没问题的。”清田的口气和樱木很像。
藤真问清田以后打算做什么，清田说当然是打球。打一辈子？藤真问，清田点头。清田问藤真你呢，藤真不介意对方省略敬语，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或许会回我父亲身边去。那之后清田给藤真讲了些他们初中打篮球时的事，清田初中时住在青森，那时他就已经听说过流川枫这个人了。他说了很多有关流川的情报，又说了很多关于牧的事，“大家都知道牧绅一，那时我不知道自己会和他一个队。”
他两都忘记时间了，清田呆到下午四点才冲回了教室，被老师留下来抄课本。藤真等清田走了之后，独自去了体育馆。当然，他无法练习，所以浑身上下不舒服。这里最能让藤真安静，一个体育馆，对清田，对流川，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个世界了。就要离开它了，藤真总还是舍不得，他随手带球走，缓缓地跑着；他又想起了关于三神的那段报道，他想人人都长着四肢，他们该用来做什么呢？
他怕伤到肩膀，坐去了地板上。地板的传音异常好，他俯身,贴着地板听体育馆外面的声音。纯净世界以外的一切轰鸣都很依稀，让人置身事外地理所当然；外面或许发生了一起车祸，隆隆声像烟雾一样由地板漫来，藤真听起来像山那边的春雷。他抱着球，听啊听，逐渐地，又睡着了。睡深了，他开始做梦，梦到了那天的每一点滴，梦到了父亲。脑子里全是嗡嗡声，脑子里又全是母亲的琴声，他最爱的爸爸对他哭喊着，翼哭喊着，那一百一十九条生命撕心裂肺……他都习惯了。
十七岁了，他遇见过很多人。……诶，曻开始唱歌了，曻的歌声温柔圆滑，逐渐盖住了母亲凄厉的琴声。随后千岛的吉他合了进来，喧宾夺主了，随后成为了中心，他于是想到了十年来走过的很多美好和不美好。然后篮球声渗了进来，一下一下沉稳地节奏，再将千岛那随性的吉他调子打散了。篮球声逐渐清晰起来，这离自己最近的记忆果然要明显好多；这个可好啦，单纯，清净，感情都是清晰而绝对的，痛都痛得干脆。藤真于是睡着笑了，听着那一声声“绑！”“绑！”地运球声，他的梦逐渐单一了……诶，都吹散了，他睡安稳了。
随后耳边再次有了篮球声，这和梦可不一样，他一愣，惺忪地睁开了眼睛。地板在震动，确实有人打球，并逐渐将他由连绵不绝地梦里带出来了。他撑起身子，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牧在对面的篮筐下独自练着球，藤真看着。牧回头时见藤真醒了，运球过来，朝他看看；藤真没好气地说：“你做什么？今天不能一对一，自己练。”
藤真挥挥手，牧轻笑一声，靠着藤真坐了下来。牧喘气，藤真安静地让他靠。然后藤真轻声说：“曻死了。”
牧猛地转身，藤真没了靠背，差点倒去后面。牧吃惊地瞪着藤真，藤真安静地重复：“曻死了。”
“被千岛杀了。”藤真撑着额头，将刘海弄得朝天翘。
牧终于知道藤真这几天的反常是为什么了，他想这也太糟糕了，尾崎曻怎么会说死就死呢？——就连牧也无法接受“曻死了”，牧惊奇地想藤真你居然没有倒么？
“什么时候的事？”
藤真撑头不说话，牧突然明白了，问：“那，那些尸体……”
藤真身子震了一下，依旧撑头不吭声。牧心逐渐收紧了，随后抽搐在了一起。他皱着眉头，一脸后怕的表情，他双手握着藤真的手臂，就快捏碎了。藤真开始喘气，牧低声道：“你别说你在那里。”
“我在。”藤真点头。
牧心里一股明显地失重感。他瞪着眼睛上下打量藤真，他甚至俯下些身子，再仰头，好瞧清楚藤真埋着的脑袋下藏着怎样一副表情。藤真的脸很白，没什么表情，藤真轻飘飘地声音绕进牧的脑子：“我在，曻死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
“那那些尸体？”牧一愣——一个人？
藤真抬头，看牧的眼神尤其亲近：“他们在上面，我在地下。”
牧终于顺了一口气，将藤真搂进了怀里。他摸藤真的后脑勺，藤真在牧耳边笑笑，让对方安心。就这么亲密地坐着吧，藤真半靠在牧怀里，两人的双腿互相搭着，过了阵，藤真将外套披回了牧身上。他对牧说：“我想救人，但不知道怎样停下机器……”
牧不敢相信地听着。那样大的案子，藤真居然在那里！更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还“独自”在那里——那样危险的地方，毒气，尸体，荒郊野外，他在那里做什么？
“柴门翼呢？”牧静静地问。
藤真没有回答，牧看他，见对方正抿着嘴唇思考着什么。牧摸摸藤真的头发，将手臂搭去了藤真腰上，藤真于是摇头说：“翼也不知道怎么停下机器。”
“翼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藤真甩头，不愿回忆起那些画面；牧让他别说了，藤真却继续道：“我去的时候以为那里什么人都没有，我先发现了那部机器，然后发现玻璃里面有很多人……”
牧吓住了，想这些画面怎么让藤真看见了？！那是如此可怕的人间地狱，是惨绝人寰地屠杀，藤真怎能跟这些事情扯上关系？昨天和哥哥通电话时哥哥还大概提了案子，按照哥哥的形容，是说当警方推门进去时，里面一眼地横尸遍地，每个人都死得极扭曲，是几十年不遇的恶性事件……牧无论如何无法相信眼前同自己最亲近的藤真会是第一个发现那里的人。
“我救不了他们。”藤真很难过：“门也开不了。”
牧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完全失语的藤真。现在回想起来，对方，是从那样的地方归来的人。他生气地想藤真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还能吃饭么？睡觉呢？不接受心理治疗么？
心理治疗……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