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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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下午对鹿儿岛的比赛几乎呈一面倒，这个一面倒不是牧带出的，也不是赤木，而是第一次参加冬选赛的流川。流川像刀片一样，锋利，寒冷，且澄亮；他的眼中带着杀气，与其说在打球，不如说在灭口。大家都有些感慨，均想人死了父母果然不好受。大家看着流川发泄一般进球，牧走上前，对流川说，够了。
牧栏了几次，流川便安分了些，不再将十人比赛当作个人秀。仙道上前对牧说，你就等他发泄发泄嘛，牧看了眼仙道，再看回球场，说，额外感情不需要带上球场。
“有个家伙的感情是分不开的。”仙道看看流川，回头对牧笑笑。
牧转头，静静地看了仙道一眼。
比赛结束时神奈川领先鹿儿岛六十一分，这根本就是欺负人了，哪里是比赛？大家都很高兴，觉得这样的胜利能为球队开个好头。高头异常高兴，笑嘻嘻地拍着牧的肩膀说，阿牧啊你不要那么严肃，比赛之外的时间要学会放松。
比赛之后，流川又消失了一阵，又再次出现了；大家问他流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流川不吭声。大家在录像间打闹，根本没人看后天比赛对手的录像；三井索性将电视转去了普通台，众人挣抢着遥控器换频道。播去新闻时，大家都不再闹了，新闻里说今天早晨在城南废弃工厂发现了一百一十九具尸体，均死□□中毒。新闻里面播出了几组不太清晰的现场照片，宫城低声说，好恶心。
牧皱起了眉头，他想，一百一十九？这么多？
哥哥是警察，牧对人命比较敏感——他转头瞧去了一边。他突然发现门口站着藤真，对方正想朝屋里走。牧与藤真四目相对，牧说：“藤真？”
大家都回头去看藤真，樱木问：“候补的你今天怎么没来？”
流川露出了见鬼一般地表情。
藤真对大家点点头，朝高头走去。那之后，高头在走廊上数落了藤真很久，说他自由散漫没有团队意识，藤真老实听着，只是说自己家里有些事，来不了。高头问他后天的比赛能不能上？藤真说没有问题。
“你和牧是大家的榜样，”高头叮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对不起，”藤真鞠躬：“我会注意的。”
高头说完，掉头进房间了，藤真立即回了寝室，拿了毛巾朝澡塘走去。牧在半路上拦下了对方，他问藤真，今天你怎么了？藤真猛地抬头，瞪着牧，不吭声。
那双眼睛惊恐极了，牧吓愣了，脑子里一时间没了思维。藤真绕过牧朝澡塘跑去，牧站在空荡荡地走廊上想，藤真怎么了？帮派还是父亲？
他斜依在走廊边儿等对方“出浴”，然而出来之后的藤真依旧无法开口，眼睛不知在看哪里。牧心痛了，他扶着藤真的肩问，你怎么了？
藤真开不了口。
牧很熟悉这样的状况，通常人受惊吓后便可能暂时失语，藤真此时正是这种情况。他想什么事情会将藤真吓成这样？
在牧面前，藤真不乐意伪装。他确实没办法支撑自己了，无法开口甚至无法思考，他只能任牧将自己牵回寝室，擦干头发，躺了下来。藤真躺下之后不敢闭眼，他将眼睁得大大地，愣愣地看牧。牧说你睡吧，我在这里，他于是闭了眼试图入睡。藤真耳边有很多嗡嗡声，都是今天早晨的哀嚎声，像耳鸣一般，萦绕不去。他闭了眼，眼前就是之前蒙蒙胧胧地、横尸满地的景象，和地下室里黑幽幽通道的画面。那些画面，因为不清晰，里头包含的恐惧反而膨胀了很多；藤真知道这是自己吓自己，但全身的恐惧感总需要形式具体，这些虚构正能将无形化成有形，让风一般地恐惧变成石头。他一次又一次地想曻的躯体，想那一股股地阴风，想无边无际的伸手不见五指……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牧问：“你到底怎么了？”
藤真开不了口——他很想朝牧说话，他开不了口！
牧还要问什么，身后的门响了，他转头，仙道晃悠悠进来了。仙道一见两人的暧昧动作，哎呀一笑道：“不好意思。”
“阿牧，要不要同我聊天？”仙道挂着公式化地笑容。
牧一愣，仙道径自出去了。牧转头看藤真，藤真对他笑了笑——姑且算笑——意思是你出去吧。牧同仙道去了阳台，仙道回头，单刀直入道：“你知道藤真的背景么？”
牧点头。
“牧哥，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仙道看着月亮问。
“那流川呢？”牧意思是没关系我也多管闲事一次，公平了吧。
仙道微笑，心里都清楚了。面前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对方怎样的背景也好，晚了，都已经爱上了。牧同仙道一起，静静地靠着扶手默不作声，仙道突然说，藤真似乎有很多面……
牧轻笑，算作肯定。他想，多少面都好，至少有一面让自己看得赏心悦目，这比怎样搔头弄耳也无法让自己动心的人强。牧对仙道说，打住吧，大家都不希望将现实带进来。
仙道懒洋洋地笑，眼睛弯弯地；仙道眼里挂着丝担心，他低声道，藤真过得很辛苦。牧揣着手，点头，随后跨过扶手，朝院子去了。仙道要推门进寝室，突然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而这个声音并不是藤真的。
流川在说话，对藤真说。
仙道转头看牧，牧朝院子走，背对着他。仙道想唤对方回来，又怕惊动屋子里的流川，只得做罢。他听见流川不停地问藤真什么，然而藤真那头没声音。流川的声音逐渐大了，短促的句子，喊着“藤真”。仙道默默地推门，门刚要推开那一瞬间，流川突然大吼了出来。
“藤真！”
同时，清田正推了寝室门进来，流川这一声吼反倒把他吓住了；清田和清田身后的赤木一起停下了脚步，赤木想，怎么了？
藤真半撑在床上，很明显是被流川拽起来的。赤木看着流川紧拽藤真衣领的手，大喝一声：“流川你做什么！”
仙道哗啦一下推开阳台们进来了，流川转头，吃惊地看着现身的仙道。赤木身后的众人也跑了进来，三井和宫城对看，三井问，流川找藤真的茬？
牧不在，藤真又被流川压着，赤木就成了老大。赤木再次喝道：“流川，手放开。”
流川瞬间收了力气，藤真静静地坐在被褥上，接受大家的瞩目。无助地藤真立即让他自己藏妥当了，藤真自如地开口，对赤木说：“谈论了些比赛的事，大概是我言重了。”
大家都不相信，藤真怎么会“言重”呢？可藤真看赤木的眼神是真诚的，他用目光告诉赤木，确实没什么，是我的问题，流川不同我继续闹，流川很识大体。赤木只得扬声说：“藤真，对不起，湘北管教得不够。”
“我也有错。”藤真摇摇头：“很晚了，还不睡么？”
藤真很柔和，大家这才想起时间，稀稀拉拉地铺了被子准备睡觉。牧靠在阳台门口看藤真，藤真对牧摇摇头，无奈的表情一闪而过。他随即彻底安静了，靠着墙，随手翻了翻这一期的篮球杂志，樱木上前同他胡闹，他还笑了笑。
樱木对他说，下回狐狸欺负你，你就揍他左下颚，那里是他的致命伤。
“你怎么知道？”藤真平静地笑：“还那么准确。”
樱木神秘地一笑，比了比大拇指。后天樱木是首发，此刻他同藤真描述着他所设计的一系列战术，说得眉飞色舞。藤真很喜欢樱木的性格，那里头带着浓浓地学生味道，和很多纯粹。他听樱木说话，偶尔加几句点评，樱木因此更加得意。大家都注视着他们，都想藤真怎么会同樱木如此要好呢？牧看着认真听樱木说话的藤真，松了口气，知道藤真缓和过来了。
熄灯了，突然袭来的黑暗让藤真再次陷入了恐慌。藤真的左边是墙壁右边是赤木，他努力聆听着赤木的呼吸声，好让自己觉得不是一个人。然而他一秒也不敢闭眼睛，就这么瞪着天花板发呆；他不敢惊动自己的思维，思维一旦动起来就停不了了，自己可能会疯掉。藤真健司十六岁了，十六岁的他第一次经历了生死，第一次了解了恐惧的力量；他开始相信那些疯子真有可能是被吓疯的，他甚至想自己也快和那些人一样了。
那天晚上藤真彻夜未眠，然而未眠的人显然不止藤真一人。今天是十一月八日，那一百一十九具尸体被收走后，都得到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一一八事件遇害者。一一八事件之后，不到二十四小时，神奈川□□里，一百一十年历史的千岛一族便被抹掉了。千岛淳的一切都被柴门翼收拾干净了，货点也好渠道也好，钱庄也好夜店也好，千岛淳上手的一切生意都没了。千岛的买卖都被柴门翼无偿告发给了警察叔叔，跟千岛有关的任何人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就是被柴门翼暗中送去警察局了。曻走后不到二十四小时，一切事情都办妥当了。
只有千岛淳和流川碧没有找到。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