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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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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藤真的父母就出门了,留下刚一岁的小儿子悟司叫藤真照看。藤真本是要同花形一起去买模型的,这样一来出游只得改成看家,花形等人一溜烟地来了藤真家,集体打电动。一志有一个年龄差很多的妹妹,很会照顾孩子,照看孩子的责任便交给了他。一志很专业地换了尿布还喂了奶,随后摇啊摇地将婴儿摇睡着了,一开始时大家都专注于眼前的电动,然而不久之后,大家都开始看一志了;一志的个头很高,孩子在一志的怀里睡得安稳,永野憋着笑说,一志,你是一位很称职的妈妈。
一志讨厌这样的玩笑,换了个角度接着摇;高野和花形忍不住了,啊哈哈地笑得好大声!这样一来,孩子自然被弄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藤真踢了高野一脚,起身将婴儿抱来自己怀里,对一志说,换人,你去打吧。
藤真发现,弟弟一看见自己的脸就会止住哭声,这是因为自己的脸太可怕了?还是太陌生了?藤真同弟弟对看着,小家伙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藤真对他说,你想不想吃东西?小家伙眼睛一亮。
藤真带着他去了厨房,一边走一边唱歌。藤真想替弟弟热一罐米粉,花形刚好过来,藤真拿着不同口味的米粉问,哪个比较好吃?
花形认真研究之后说,胡萝卜的。
“他们带孩子要用抱的,日本人都用背,”藤真一边热米粉一边说:“还要每天带出去,她自己锻炼,推着孩子跑。”
花形走上前逗弄孩子,孩子笑了,用手抓着花形的手死命摇。花形对藤真说,这个孩子和你有点像。
“黄头发蓝眼睛,”藤真哭笑不得:“和我哪里像?”
“你的吉他呢?”花形问:“房间里没有。”
“被我爸摔了,两把吉他,还烧了一书架的谱子。”藤真将一勺米粉喂进婴儿嘴里,随后拿布替他擦了擦。
“你这次去东京……”
“没有,我没那么窝囊。”
“真的?”花形捏了捏婴儿的鼻子。
藤真“嘿!”了一声,随后说:“见了他我不敢说这话……所以我不见。”
花形笑了,藤真抱着弟弟回了房间,高野和永野吵得厉害,弟弟又要哭了。藤真急忙将一口米粉塞进他口里,说:“乖,趁你妈妈不在,我们多听一点日语,好不好?”
一志问藤真,瑞典话难么?藤真说,不难,但是父亲的小孩不会说日语,总是很奇怪。孩子吃饱之后不多时便睡了,五人没了负担,打得非常高兴。藤真的父母出门恩爱完毕了,回家瞧不见儿子,走上二楼发现了房间里面的拥挤状况,着实吓了一跳。游戏只能两个人打,于是谁成为那幸运的两人就成了问题的中心,花形和藤真打时其他三人就期待着他们中一人的终结,不停地诅咒对方的角色赶紧死了,好换自己上去;藤真打游戏是很厉害的,一般来说,被诅咒的,都是花形。
藤真宁司上楼时正瞧见自己儿子过关,哈哈笑着将双臂举了起来。他疼惜地看着儿子,发现儿子只有和同龄人一起时才会露出与他年龄相符的表情;藤真从小懂事,一般孩子该有的任性藤真身上都没有,宁司想,自己真的欠儿子很多东西。
从小,藤真就不爱吵闹,更不会胡闹,连撒娇都难得,最多是晚上怕黑时要同爸爸睡而已。孩子八岁就独自一人回了日本,一开始时宁司不放心,回来过很多次,每次都只是瞪眼看儿子练琴练琴再练琴,偶尔休息了带他去游乐园玩玩,他就很满足了。在宁司的脑子里,儿子是全天下最乖巧的孩子,所以当他发现儿子居然每天晚上去那种地方的时候,他根本不相信;实际上,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儿子会被着所有人干那些事,眼前的孩子乖巧而优秀,做着同龄人该做的事,怎么看都是好孩子。
花形第一个发现藤真宁司,急忙放下遥控起身道,伯父好。大个头的孩子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玩意儿,呼啦啦站起来打招呼。宁司忍不住笑了,他问:“孩子们,你们都有多高啊?”
大家都笑了,藤真抱怨道,爸,你把我生矮了。
每次藤真叫自己“爸”时,宁司都觉得好幸福;他揉揉儿子的头发,对大家说,都留下来吃饭吧——我们出去吃。
过年期间藤真一家哪里都没去,藤真有演出,一定是不能外出旅游的;藤真不走宁司也就不想走,难得有机会陪儿子,他每天都想方设法地拉儿子陪自己下围棋,或者看球赛。艾尔难得见宁司这么高兴,她无奈地对藤真说,有时候我希望你父亲早早回瑞典经营生意,但看他这么高兴,我又实在说不出口。
“妈,你有演出,他有生意,他总要回去的,你放心。”藤真微笑着说,艾尔觉得那声“妈”很刺耳。她回头对藤真的背影说:“早晨有你的来信,还有很多包裹,我都放在你房间了,”她顿了顿:“我看见玫瑰了哦,是哪家的姑娘呢?”
藤真纠正道,是女球迷吧——我去看看。
房间里果然有很多包裹,还有卡片,不是球迷的就是乐迷的,藤真挨个看了,将东西收拾进纸箱,塞去了床地下。他回头发现地上还掉了一封信,摸起来不像卡片倒像书签。他疑惑地打开来,发现里面是一张门票。
门票上的地点是东京的某家地下酒馆,时间是明天晚上八点;票的背面简单写着,音乐做好了,你明天过来听听。
藤真哑口无言,拿着票哭笑不得地想,怎么会有这么突兀的邀请呢。
他随手将票丢去书桌上,开始发呆。看到票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是一定抗拒不了要去的了,但他也愿意这么静下来思考一下不去的理由;他当然想摆脱这段感情——早在对方还在神奈川时他就想过无数次了,然而他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根本摆脱不了。他看了看这次的音乐,都是去年初时自己编排的、好久以前的东西了,他回忆着自己编曲时的情景,有些烦躁地想,自己怎么这么窝囊,还不忍心断绝这段没有未来的感情。
编曲的时候藤真才刚转去翔阳,一切的生活都是崭新的。他发觉,这一年来自己变了很多,自己的世界从对方转去了篮球,自己开始过普通高中生的生活了,还交了朋友。他再次对自己说,不去了,没甚么好去的,他爱怎样就怎样吧——然而一转头,他仍会思念对方的声音。
第二天下午,宁司难得出门洗车去了,藤真犹豫地看着门票,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已经过上了崭新的生活,如果今天不去,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不会白费;他想同过去彻底断开,他的生活中不需要乐队也不需要爱情,更不需要那个人。
他将票放回抽屉里,穿衣服出了门。他走去了CD店,进去转了阵……还是去了火车站。他在窗口买了去东京的地铁票,买了之后才开始思考自己这个举动到底意味着甚么。他发现自己同自己抗争是徒劳地,于是进了站台,上了火车。藤真并不熟悉东京,一出火车站便不知道该怎么走;他走了阵,这才发现自己连门票都没带,他摇摇头,觉得这么走走也是好的——既然不为他来,来东京逛逛又何尝不是新生活的一部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