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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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牧君是我的……同学，”藤真点头，算做打招呼：“请问，他们家出事了么？”
“他家哪个公子死了，”对方忙说：“老二还是老三……总之不是最大的那个——那个儿子是位警察，做得很高。我家是儿子，如果是女儿的话，就要考虑了……”
说罢哈哈笑了几声。
藤真身体都硬了，他第一个反应是摸手机，摸出来之后发现上面并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留言。他恍惚中朝对方敬礼失陪之后走去房间角落，平静片刻，这才按了牧家的电话——电话没人接。他凭本能知道那个一定不是小儿子而是次子成一，他努力控制住混乱地头脑，想难道成一昨天看了比赛之后打击太大，所以自杀了？
他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成一的表情是他亲眼看见的，没可能自杀……绝对不可能！
他呆不住了，跑去老师身边，低声说我可以先离开么？老师说可以，但琴得自己带回去，我等一下要去学校。
藤真拖着琴离开了会所，他招出租车去了牧家——果然，牧家门口有很多人，均着黑衣，这一看就知是在办丧事。
藤真上前两步，看了看死者的名称，随后站住了。
昨天，大家都被留下来录了口供，奇怪的是，高头教练很久之后才回来，回来之后也一直不说话。大家围着教练，教练沉默很久之后才开始询问有关枪击事件的来龙去脉；其他人不敢作答，赤木说，有人在这里斗殴，门被锁了……不关我们的事，地点恰好而已。
这话出来之后大家都有些胆战心惊，然而赤木说得很镇定，也没有人反驳。
高头点点头，撑着额头揉太阳穴。他再次抬头，说，牧的哥哥——你们看见了的——出去之后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
大家一片哗然。
“情况怎么样？”神担心地问，他认识成一，他去牧家玩过几次。
高头摇头说不知道，我们去了医院，还在抢救，这边又出事了，所以我赶了回来。
清田没头没脑地说：已经残废了，还出车祸？被神轻轻瞪了一眼，不再吭声。高头再次沉默了，大家围着教练不作声，都动着自己的心思。应该高兴的啊，大家都想，赢得了比赛不是么，冠军啊，应该高兴的啊。
“仙道呢？”高头发现仙道不见了。
“仙道陪流川回家了。”赤木不动声色地答道。
高头想这还有集体意识么？——然而没力气骂了。他对大家说今天的比赛打得好，都回去休息吧，体校有什么活动再联系大家。高头说完之后就又打回了沉默，大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又围了阵，赤木带头回更衣室收拾衣服了，大家这才跟着动起来。藤真的衣柜是敞开的，里面一个球包搁着，很普通。所有人都看着藤真的衣柜，神上前将对方的球包拿了出来，整理好了。清田不解地问神你做什么？神说之后好带给藤真。这话出口后大家都回过头来看神，鱼住皱眉道：“你还和他接触？”
“藤真没什么不好的，”神努力替藤真说话：“我和牧早知道了藤真的身份，上次高砂在酒吧街被人打了，就是藤真帮忙救出来的。”
“他是天使？”三井问。大家有些不自在，觉得天使这个词很土也很不适合男人，更加不适合藤真。大家并不知道“天使”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天使了，他在神奈川酒吧街里成了另一种指代，另一个味道。
鱼住奚落道，什么天使，大男人的……
神却点头，认真地说，对的，藤真就是天使。
认真的表情让这可笑的词汇变得诡异起来。大家都感觉出这个“天使”里面有些不寻常的意味，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天使”。三井和宫城对看，三井想了很久，随后说，不可能。
神再次点头。
沉默了很久，宫城揣手入裤兜，声音冒了出来：“我不太清楚天使，但有一件事连我都听说过。天使和柴门翼写谱子，两人在四面墙壁的屋子里写，一个朝左边写，一个朝右边，转一圈之后，就能出来一首曲子。”
大家同时想，这个当然不是藤真。
“我看过那些墙壁上的谱子，”三井点头，帮宫城作证：“字迹不一样，天使朝左边写，柴门翼朝右，转一圈，在背后的墙壁上碰头，真的是一首曲子。”
“这个故事都快成神话了，”宫城喃喃：“没人不知道。”
“那藤真呢？”樱木突兀地问——那故事里的人显然不是藤真。
“天使唱歌很好听。”三井的回答风马牛不相接。
“回家。”赤木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议论的。大家稀稀拉拉地走了，出门之后天气好太阳好，大家的心情好起来了，鱼住微笑道，我们赢了。
大家又开始高兴了，甩甩头，甩去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悲哀，雀跃了起来。第二天早晨大家参加了体协的颁奖典礼，牧缺席了颁奖仪式，神给牧家去了电话，回来后告诉大家，牧的哥哥于今天早晨五点十四分去世，牧家要准备丧事，牧来不了。
典礼结束之后，匆匆解决了午饭，所有人都朝牧家赶去。大家都说要将奖牌和最佳球员的奖杯带给牧，神给牧去了电话，牧英一接的电话，轻声说，来吧，来陪陪小弟。
牧家很大，门口全是高级轿车，有钱人进进出出，大家见了这份架势都有些不敢进去。每个人都上了香，牧朝大家点点头，还抿了抿嘴。牧一身黑色和服，表情如平日般沉稳，只是眼神木纳了些，不说话。他带着大家上偏厅休息，赤木将奖杯和奖牌给了牧，牧点头说谢谢。他发现藤真没有来，有些奇怪；所有人都猜到了牧会问藤真的事，都开始回避牧的目光。神不敢告诉牧藤真差点被枪杀，他悄声对牧说，柴门翼的事，藤真昨天已经提前离开了。
牧不可能信——藤真不去找柴门翼，藤真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神见瞒不过牧，又说：“藤真没事，他昨天离开得早，不知道……你家……”
牧点点头。
有很多客座还未布置，大家自发上前帮忙摆放座椅和茶几，牧冲大家点点头，回了灵堂。神知道很多关于成一的事，大家一边忙一边听神说了，都有些感叹。神低声说牧前辈一定难受极了，他同他哥哥感情好极了，十七年来形影不离。
神还要说什么，灵堂内的接待者突然扬声说：“藤真/滨岛家人到。”
大家互相交换眼神，集体移步去了灵堂。藤真果然站在门口，一身大衣，里面是西装，手上拖了个奇怪的大箱子，这样装扮的藤真就像个大人。他解下围巾，先上前上了香，随后去了一旁给丧金的桌前，俯身，开了一张支票。他埋头写着，前面就站着神奈川冬选队的大家；所有人都觉得藤真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人，藤真就像那些叔叔伯伯们一样，比大家成熟多了，像模像样地代表一个家族向京都牧家致慰问。
藤真和滨岛家来人了，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大家看着藤真上前慰问牧妈妈，都轻声议论着什么。藤真和牧对看，牧连看他的力气都没了，藤真心一紧，起身，没有同牧说话。他随后看见了球队的大家，他同大家对视之后，朝大厅的角落走去，选了个位置，坐了下去。没有人上前同藤真说话，他身份很高，但年龄又还太小，人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下午藤真一直在那个角落里坐着，他想陪着牧，但自己的陪伴显然无法缓和对方的情绪。牧一直笔挺地坐着，有客人来了就答谢一下，没人的时候就只是沉默。牧妈妈哭了很多次，轻声哽涩着，牧便上前同母亲靠着，扶着母亲的肩膀。
牧的父亲无法起床，打击太大了，他只得将一切事务交给长子英一。英一一直张罗着前后，直到傍晚时分才有机会同藤真谈上两句。藤真让英一节哀，英一低声说，我担心小弟。藤真和英一一同朝牧看去，英一说，从今天早晨开始，小弟就一直是那个样子，魂都没了。
藤真知道的，一个人走了，这样的空洞根本无法填补。他回头看成一的遗像，成一爽朗地笑着，和昨天一样。藤真有些绝望了，因为生命的逝去永远太匆忙：头一天夜里告别了曻，曻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头一天上午才见了成一，成一当晚就死了。他沮丧地想人还努力什么呢，说不定下一秒里就死了。
比赛的前一天他还同成一聊天呢，还说要拉琴呢。藤真想到了琴，于是转头看自己的琴……咬了咬牙。客人们逐渐离去了，球队的大家也要走了；牧起身送队友离开，转头才发现藤真并没有和大家在一起。他知道这里面应该有什么缘由的，但没脑子想了；他上前将藤真也带了过来，他今天第一次同藤真对视。没人说话，藤真突然说，我再见成一哥一面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一百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