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
-
随着声音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红白拼接潮装的年轻男人。
定睛一看,竟是陆剑升。
秦清顿感脑子嗡地一声。
陆剑升站在门口望了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清,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站在床边嘲笑道:“打完我就被人打了,知道报应了吧?”
陆剑升笑得既暧昧又风流,一副十足的浪荡公子哥模样。
秦清惊道:“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她一脸戒备,“你要是现在敢动我一下,我……我一定和你拼命。”
陆剑升脸色沉了沉,他抬起一只手,作势要掐秦清的脖子。
秦清惊慌失色起来。
陆剑升突然哈哈大笑:“不着急,我先记着,将来要你慢慢还。”他俯下头,贴近她的脸,缓声说:“我可没那么好欺负,欠我的,必须还。”
秦清撇开脸,不去看他,催促道:“笑完了赶紧走!”
陆剑升不理她的话,直起身问一旁的小护士:“需不需要输血?你们医院的血够不够?”
秦清不耐烦地抢答:“我血型没那么特殊,不要在这里讲废话。”
陆剑升再次压低身体俯视她的脸,故作遗憾地摇头叹气:“还会顶嘴,看来是死不了了。”
从陆剑升走进来开始,一旁小护士的目光就未从他身上移开过,这会儿听见他问话,赶忙灿笑着答:“没到需要输血的地步,多吃点营养品补补就行了。”
陆剑升双手插裤兜地站着,点头道:“是得好好补补,补肥了最好!免得像匹烈马似的,肥成猪自然就老实了。”说完拿出电话,一边拨打一边向外走。
秦清心里生气,可惜没力气回骂,只能狠狠瞪了那背影一眼。
小护士在一旁无比艳羡地感叹:“你男朋友可真好!”
“他不是我男朋友!”秦清立马反驳。
小护士撇撇嘴,语气轻飘飘地说:“有事就按这个钮。”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护士铃,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转瞬变得分外安静。
在药物的作用下,秦清渐渐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惊醒,一下子坐起身,动作太剧烈牵扯到伤口,疼得“哎呀”一声。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手上的针头早已被取掉。
秦清抹了下额头的虚汗,稳了稳心神,看到床边的柜子上摆放着几个保温饭盒,她好奇地拿过来看,有菜有汤有饭,闻一闻,味道还不错。
她联想到陈秘书说安排了护工,于是了然地吃了一些。
吃完东西,精神好了很多,她下了病床,捂着胸口在房间里走了走,觉得没有必要待在医院里,看了眼时间,不过才晚上十点多,于是她穿上陈秘书之前送来的衣服,离开了医院。
事发第二天上午,鼎诚大厦二十六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宋宇诚双手叉腰地站在落地窗前。
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高低起伏的水泥城市。
他眼神有些失焦地落在虚空处,微微皱着眉,眼前总是不断反复地出现一个女孩的面孔,女孩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惊恐,那样可怜而无助地望着他,让他有种负罪感。
这感觉使他心情烦躁,他极少这样。
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转身说了声:“进来!”便坐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后。
陈秘书走进来,边走边说:“市领导班子换届,新任的□□昨天已经到任,你看是不是约出来——”陈瑞欲言又止。
宋宇诚垂眼想了片刻,缓慢摇头道:“刚上任这个当口见面不适合,不如先去查查他的嗜好都有些什么?”
陈瑞答:“已经查过了,这位新上任的邢书记祖籍江苏,曾在酒桌上透漏过,喜欢同乡郑板桥的画作,赞郑板桥的为人,还说印有‘二十年前旧板桥’字样的画作都是精品,最值得收藏。”
宋宇诚身体向椅子里靠去,含讽浅笑:“赞郑板桥?真是一语双关,那就不要让我们的好书记失望,你去办吧!”
陈秘书会意地点头,准备转身出去。
宋宇诚突然叫住他,问:“昨天那个女员工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陈秘书恍然想起,说:“差点忘了和你说,她叫秦清,工程资料部的,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本来给她办理了住院手续,可昨天晚上她自行出院了,还有,”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放到宋宇诚面前的办公桌上,“这钱她不要,让我还给你,说谢谢你的关心!”
宋宇诚看着那卡,眉头微蹙。
陈秘书继续说:“昨天还去了两个警察,给她做了笔录。”
“她都说了什么?”宋宇诚问。
“她说那人挟持她,用来威胁你,后来你救了她,没说什么特别的。”陈秘书一脸的不在意,“其实她说什么都无所谓,昨天我已经第一时间给市公安局的高局长打过电话,高局长承诺——”
宋宇诚打断他:“死者还有什么家属吗?”
陈秘书愣住,答不上:“这个,我去查一下。”
宋宇诚捏着眉心,说:“去查查还有没有活着的,要是有就安顿一下。老的送养老院去,小的给点读书钱。”他顿了顿,又说:“小的应该是没有了,估计有一两个老的还在,”他有些不耐,“总之去给些钱安顿安顿。”
陈瑞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说:“他之前来找过你几次,都被我挡下了,我已经明确和他讲过,在你面前提他妹妹,对他一点益处都没有,早知道他会这样的话,我……。”
宋宇诚在喉咙里闷闷地冷哼了一声:“所以落到今天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陈瑞站起身说。
宋宇诚望着桌上的银行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瑞再次转身离开,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听身后传来宋宇诚烦躁的吩咐:“今天中午的商务宴帮我取消了,今天晚上的应酬也取消,还有明天的都取消,让我清净两天。”
秦清昨天从医院回到自己住处,已经是半夜,无法洗澡,她只好简单的擦洗了下,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心中生出无限的孤独感与恐惧感,电视机足足开了一夜都没有关,灯也整夜亮着。
早上起来,穿什么衣服去上班便成了问题,胸前覆着厚厚的纱布,无法穿文胸,她小心地穿了件厚背心,外面套了件宽大的水粉色运动卫衣,伤口的丝丝疼痛使她有足够的理由不穿高跟鞋出门,她选了双白色的高帮运动布鞋,出门前打量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像是大学时要去上体育课一样。
刚一跨进公司大门,就迎来无数打量的目光,秦清感觉到了自己这身装扮与环境的格格不入,恨不得隐形了才好。
办公室里。
吕丹惊讶地尖叫:“我的天!你今天居然还来上班啊?”
“你难道希望我放假?”秦清故作轻松地笑问。
吕丹赶紧凑过来:“你的伤没事啦?”
秦清边启动电脑边答:“小伤,没事。”
吕丹瞪大了眼睛:“昨天那情景可真吓人,我在一楼大厅里看到宋董抱着满身是血的你,差点把我吓晕过去。”
秦清不由地顿住了动作,心也跟着“砰砰”地加快了跳动频率。
“你怎么受伤的?为什么会和宋董在一起?他们说昨天同一时间还有人跳楼了,还有人说那人要杀你,是宋董救了你,他怎么救你的?那人为什么要杀你啊?”吕丹喋喋不休地问了一大堆。
秦清心慌地摇头:“别问了,我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昨天刚发生的事今天就忘了?”吕丹一脸好奇地催促,“说来听听嘛!”
“有人跳楼我不知道,我的伤是一不小心摔倒撞的,我当时就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秦清努力转移话题,用责备地语气说,“我还想问你呢!昨天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在汗蒸馆的休息室里,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吕丹一脸无辜:“我想下楼拿点饮料喝,当时你睡着了,我就没叫你,谁知我下楼被付部长叫住,他问我你在哪里?我告诉他后,他竟然没玩没了的和我闲聊了起来,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等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吕丹叫屈,“我还找了你好一会儿呢!”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秦清准备结束交谈。
吕丹看看她,又看看她桌上的手机,笑笑地说:“真是少女心!”
“什么意思?”秦清不解。
吕丹指了指秦清粉色外壳的手机,又看着秦清身上水粉色的运动卫衣,揶揄道:“你是有多喜欢这个颜色?梦里都是冒的粉色泡泡吧?”
秦清略显严肃地说:“我爸喜欢我用粉色,我爸最喜欢买粉色的东西给我。”
吕丹不解她的严肃,笑道:“你爸还当你是十来岁小女孩呢吧?”
秦清不接话。
吕丹开她玩笑:“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你爸对你那么好,你妈不吃醋啊?”
秦清脸色难看起来。
吕丹错误地解读了秦清的脸色,问:“伤口现在还很疼吗?”随后又想到了先前的话题,暧昧地问,“被鼎诚的男神抱着是什么感觉?”
秦清听到这话心慌得厉害:“都说了,我晕了,不知道。”说话间,她脸渐渐红起来,她感到了自己脸上的温度在增加,于是捂着胸口掩饰,“伤口很疼,一说话就疼,你别再问了,我没法回答你。”
吕丹用讲秘密的口吻说:“你知道吗?听说宋董结婚了!”
秦清转头看向吕丹。
吕丹语气遗憾,眼里却似有幸灾乐祸的味道,继续说:“听行政中心的人说,几个月前突然看到宋董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婚戒。”
秦清笑笑:“他结不结婚能怎样?反正她们也就是想看看他的样子,发发花痴,又不是真想嫁给他。”
吕丹表情夸张:“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哭哦?”
“不至于吧?”秦清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慢悠悠地说。
“很多女人干得出这种事。”吕丹语气肯定,“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很容易幻想出爱情。”
秦清未搭话。
“要是早几年我也差不多,现在我可做不起那样的梦了,我马上就要过二十七岁生日了,”吕丹有些惆怅,说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得回到现实里,找点实际的。”
秦清却盯着电脑屏幕,久久没有动一下。
身体和心情的状况都不好,秦清中午不想在公司的餐厅吃饭,她打电话约了李贺一起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饭馆,那饭馆干净典雅又亮堂,两人选了窗边的卡座位。
李贺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认真地点道:“一份虾仁奶酪焗饭,一杯珍珠奶茶,一份鱿鱼圈,”他抬头看秦清,“点的这三样可以吗?”
秦清疑惑地点头:“都是我喜欢的。”
李贺满意地笑笑,继续向服务生点了几样其他的。
秦清看着对面的李贺,印象里好像第一次仔细看这个男人的样子。
李贺面相敦厚,给人踏实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和刘舒晴相处久了,所以秦清能从他的眉眼间找到刘舒晴的神情和感觉。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久了,是不是真的会渐渐相似?
莫明地,秦清有了想要倾述的冲动。
她轻声唤李贺名字。
李贺看向她。
她想了想,问:“你知道我从前,有多么的依赖舒晴姐吗?”
李贺表情未有波动,或许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只要和秦清碰面,就会听到那个名字,也或许他已经不在意再听到那个名字了。
李贺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们是邻居,从小就认识,她和我说过一些你的事,说你小时候很安静,很少和人讲话,但是和她在一起会有很多话讲。”
秦清垂眼看着面前的桌布,白底紫花的样式,大朵大朵的紫花,让人无限遐想,又让人容易陷入回忆。
秦清缓缓地说:“我爸是老师,是他们学校有名的严师,可他却是个慈父,他总是很耐心地和我讲话,很温柔地对我笑,每次去异地出差他都会买很多好东西给我。”秦清眼圈渐渐发红,“我爸走得很突然,那是件很残忍的事。”她摇下头,挥掉不好的情绪,笑说:“相对于我爸对我的好,我妈对我的态度则截然相反,我爸去世之后她很快再嫁了,我就像野孩子一样没人管了。”
李贺安静地听着,目光一直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他伸手过来想要握住秦清放在桌上的手。
秦清躲开了,她不需要他的安慰。
秦清话锋一转,语调轻快地说:“幸好,那时候有舒晴姐在我身边,时常陪着我,想着法的哄我开心,帮我度过了那段黯淡无关的日子,所以我考到这里来,就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可以像从前一样常常见面。”
她抬眼看着李贺,似有责备地笑说:“可我来了以后却发现她有了你,她对你和对以前的男朋友不一样,以前只要我放假,她都会陪着我,不去理她的男朋友,但是她在你和我之间会选择陪着你,虽然她常常带着我一起去见你,可起初我还是会感觉很失落,甚至讨厌你,直到后来,我发现你对她真的很好,我才认命地不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认真的开始了我的大学新生活,也不再讨厌你了。”
李贺突然开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