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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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松开抱住我的动作，俯下头，在我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吻。
眼皮和他的嘴唇接触而激起的电流，一直噼啪地流窜到心脏里去。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慢慢地和我拉开距离，那双凤眼维持着和我视线持平的高度，我看到他瞳孔里从刚才开始汹涌翻滚的黑色波涛，在我们的对视中一点一点平息下去，重新变为了一抔宁静深邃的湖水：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下刚才替你检查的医生和护士。”
他叮嘱完，抬手将我落在脸侧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才转身离开。
整个人头重脚轻得像飘在云端，眼前的整个世界仿佛全部罩起了一层亮粉色的光晕，恍若一场虚幻又甜蜜的梦境。
我思绪混乱地摸着刚才被他亲吻和抚摸过的地方，觉得手掌下的皮肤滚烫得要冒出烟来。
都敏俊他，刚刚亲了我一下……？
这是……车祸之后撞到头产生的幻觉吗？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都敏俊手上提着装药的袋子再一次站到了我的面前。
“走吧，过两个星期再来复查。”他如往日一样，声音沉稳，表情平静，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从刚才开始一连串的举动蕴含了怎样惊人的意味，“可以一个人站起来吗？”
虽是这样问着，他却先俯下身，伸出手主动托着我的手臂，接住了我起身时大半的重量。我站起身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又变换成搀扶的动作。
他的动作太流畅，表情太自然，就像是一切一直本该如此。我一时有些恍惚，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动作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在走出走廊时，这种身在梦中的感觉才开始消退，思绪也一寸寸地从那没有实感的迷雾中走出。一种大胆的猜测渐渐在心头清晰起来，但却美好得令我根本难以说服自己去相信。
在电梯前停下，他探身按下下行的按钮，在等待时，我看着不锈钢的电梯门上影影绰绰地倒映出两人并肩而立的模糊身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教授……”
他听到我开口，偏过头，示意我他在听。
咬着牙，我憋了好几秒，那些滑到了舌尖的话还是没有冲破最后那道屏障，转了一个弯消失在了喉咙里。
“叮！”
这时电梯的提示音响起，门缓缓打开。都敏俊没有追问我没有说完的话，扶着我进了有些拥挤的电梯，按下了地下停车场楼层的按钮。
有时候，想要的东西明明近在咫尺，却突然丧失了伸手去确认的勇气，害怕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空想而已。
我吸了口气，痛恨起自己这时候冒出的懦弱来。
电梯先在一楼停下，都敏俊几乎在电梯门刚刚开启的时刻便站到了我的身后，张开的手臂撑出了一小方天地，将我整个人护在了旁边的角落，小心地不让上下的人流挤撞到我。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我的鼻间全是他身上的味道，这种熟悉的草木的香气忽然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微微侧过身，动作很慢，带着试探意味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老实一点，你还受着伤。”他淡淡的嗓音里有一种无可奈何又充满妥协的温柔，话音落下，那只刚刚撑在我身侧的手轻柔却坚定地抚上了我的后背，把我搂进了他的怀里。
我枕着他的肩膀，感受到他呼吸时肩膀微微的起伏，整个人像是再一次飞上了云端，可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熨贴安稳。
“教授，我能亲你一下吗？”
“……都说了，你现在老实一点。”
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像是夏夜凉风，冬日暖阳。空气从没有如此清甜，天空从没有如此晴朗，眼前的色彩从没有如此斑斓，街上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在朝我善意地点头微笑。我快乐得想要放声高歌，又想要一直哈哈大笑。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这种高亢又恍惚的幸福，一直持续到回家，在感到身体的不适感逐渐加强时，才稍许平息。
好不容易换掉了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因着手上和额头上打着绷带的伤口都不能沾水，我只能撑在水池前，忍着四肢的酸软，拿着一块沾湿的毛巾努力地擦着皮肤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灰头土脸。
因为不太放心而跟过来的都敏俊看到我费劲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夺走了我手上的毛巾：
“去沙发上乖乖坐着。”
被他强制赶回了客厅，我看到茶几上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尝了一口，里面因为加了蜂蜜，口感显得格外温暖甜蜜。
都敏俊端了一盆热水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喝完了牛奶，才小心翼翼地帮我取下颈间的固定器，拧了一块方巾，仔细地帮我擦起脸来。
我的目光牢牢地粘在他的脸上，从他挺秀的睫毛，转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到那张饱满微翘的嘴唇之上。
他擦拭的动作随着我目光的转动慢了下来，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竟然飞快地闪过一丝赧然。
“教授，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呀？”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问。
楼上楼下的距离太过遥远，一整夜的时间太过漫长。如果可以，想要每分每秒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耳朵在明亮的灯光下渐渐变成了淡粉色。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害怕他的拒绝，我小声地补充道。
都敏俊手上的动作一顿，无奈地说：“这句话不应该由你来说吧。”
“那——”
“好。”他抬眼对上了我的视线，赶在我说出什么惊人的话之前，答应了下来，然后抬起拿着毛巾的手，像是威胁似的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现在，闭眼。”
当我躺上都敏俊那张柔软的king-size大床时，那种如梦似醒不真实的感觉又浮上了心头。
我侧着身枕在枕头上，看着穿着蓝色睡衣的都敏俊从浴室中走出，翻开了我右侧的被子，也躺了下来。
直直地看了两秒天花板后，他侧过头，看着我还大睁着的双眼，一贯沉稳正经的语气里有些许僵硬：“不睡吗？”
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倦意，但我仍然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教授，我总觉得自己现在在做梦呢……会不会我睡着之后明天再睁开眼，会发现今天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不在这里，你也……你也不喜欢我。”
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神色随着我的话逐渐柔软起来。
我嘟哝完，忽然觉得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把从在医院里就开始憋在心里的小小不满说出了口：“教授，你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那几个字，所以，现在这一切果然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吧？”
“哪几个字？”他静静地问。
“……我，那什么你。”
“什么那什么？”
看着他平淡的表情，我不确定他到底是明知故问还是太过迟钝，只能气恼又凶巴巴地喊了出来：“ ‘喜、欢’！’我喜欢你’！”
他被我的反应逗得扬起嘴角，如同初春消融的冰面，一字一句地轻轻回道：
“我也喜欢你。”
心脏猛地一跳，我收紧抓住被子的手指。
真是太犯规了。
“不要胡思乱想。”
他说完拿起放在床头的遥控器，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因为不适应突然暗下来的光线，我的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我听到被子窸窣的声响，他似乎比刚才靠得更近了一些，黑暗中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贴上了我的脸颊。
“睡吧，无论是现在睡着还是明天睁眼，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以为第一次和都敏俊同床共枕会因为太过激动而夜不成眠，可事实恰恰相反，那天晚上我很快便陷入了梦乡，睡了一个无比安稳的好觉。
第二天醒来，一睁眼便正对上了一双幽黑的眼睛，那注视着我的眸子里流转着一种令人着迷的专注，悠长到像是穿透了几百年的时光。
原来睁开眼，他真的还在。
在这样的对视里，周围的一切渐渐失去了轮廓和色彩，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和躺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这个，我深深喜欢着的人。
看着他，就像在注视着我的整个世界。
而我的世界，此时也在深深地回望着我。
“早。”
“早安，教授。”
我试着撑起身子，想要凑到他的身边，但是牵扯到的肌肉酸痛得让我忍不住皱起皱眉，全身更是软绵绵地没有半点力气，身体被都敏俊眼疾手快地接住，半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他给了我一个责备警告的眼神，慢慢地让我在他的手臂里调整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你这几天要有作为伤患的自觉，车祸的很多伤势都是逐渐显露出来的。这一周你就在家里养伤，哪里都别去。”
“可是学校的课……”
“会帮你请好假的。”
“但在家的话，白天的时候，就见不到教授你了。”我有些怏怏不乐地说。
他低头看着我绞着他胸前纽扣的手指，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开了口：“不去。”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几天我不去学校。”他语气平淡，伸手抓住了我乱动的手指，握在掌心，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