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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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之尴尬，让我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希望都敏俊能像平时那样冷漠地转身离开，可是他移开目光后，居然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平静地拉开另一侧坐下，然后淡淡吐出两个字：
“堵车。”
还没有消化完进入虚构世界中带来的冲击，此刻的我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状况，只能盯着放在桌面上的茶杯，像是上面突然开出了花一样。
宋宇彬笑眯眯的，甚至抬手给都敏俊倒了一杯茶：“堵了这么久的车，看来都敏俊先生一定日理万机。上次匆匆见过也没有询问，不知您在哪里高就？”
都敏俊颔首以示谢意，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语气中的讥讽，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地答道：“目前在首尔大学做讲师。”
“喔，姐，和你在一所学校呢，真巧啊。”宋宇彬惊喜地叫起来，语气夸张又虚伪，看向我时又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你没有上过都教授的课吗？”
感觉到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我垂眼看着桌面，谁也没看：“这学期才第一次上。”
宋宇彬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转眼对都敏俊说：“不过即使是在首尔大学，薪资也难以支撑金城公寓的租金吧？都敏俊先生除了教书还做些什么呢，投资吗？”
“公寓是幸得家中流传下来的祖产罢了。”都敏俊放下茶杯不咸不淡地回答，“教书是兴趣使然，比不上宋先生年纪轻轻就如此有为。”
两个人一来一往语气都异常客气，我坐在中间，却生生听出了刀光剑影的味道。
本来交情就只是普通的宋宇彬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可都敏俊怎么也不按套路出牌，以他往日的性格根本就不会赴约啊！
我突然无名地恼火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房门这个时候再一次被敲响，端着餐盘的服务员走了进来，热腾腾的食物香气瞬间冲淡了一些凝滞的气氛，他们摆好菜后迅速无声地退了出去，动作显得异常训练有素。
包厢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宋宇彬挂着还是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微笑，翘着二郎腿，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打火机，而坐在对面的都敏俊坐姿优雅，背脊挺直，双手交叠随意地搭在腿上。两个人一个张扬，另一个内敛，一个浮夸，另一个稳重，针锋相对的气场在空气里相撞，又毫不退让。
我拿起筷子，木着脸打破了沉默：“菜我随便点了一些，不够的话再加……今天我请客。”
“秀妍姐，在我的店里你还说这种话就太见外了。”宋宇彬坐直了身体，仔细看了看我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凑过来放低了姿态，讨好意味十足地撒娇道：“姐，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
“如果未经允许就亲吻他人的举动可以被当作玩笑的话，”我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都敏俊此时开了口，“宋先生应该重新研读一下宪|法中关于性骚扰的定义。”
听到他的话，宋宇彬收起笑容，蓦地沉下脸，“我和秀妍姐已经认识十年了，都敏俊先生作为一个外、人，”他咬重了这两个字，“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因为认识了很久，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丢掉对对方的尊重，”都敏俊面色沉静，微扬的唇角给人一种含笑的错觉，吐出的话却一点都不留情面，“在下今日是大开眼界了。”
看到被怼得说不出话脸色越来越差的宋宇彬，我忽然反应过来都敏俊其实是在替我出头。我下意识地去看都敏俊的脸，可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明显的表情真的太难了。
我轻轻呼一口气，觉得心里满满的烦闷和不安一下子被抚平了不少。
刚才维护我的人，是都敏俊啊。
虽然我并不能想起关于“都敏俊”的故事，但自己心里的种种异动早已说明他一定是我曾经很喜欢的人物。即使他做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有多在意我，仅仅是看不惯宋宇彬的做派，但就像是被触不可及的偶像关怀了一般，还是让人觉得格外幸福呀。
这样想着，我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姐你居然还笑。”宋宇彬作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哀怨地望了过来。
“嗯，你活该。”知道情商高得吓人的宋宇彬作出这幅样子大概只是不想把场面搞僵，我一点也没有同情心地说着，伸出的筷子却夹起了一块排骨放到了他的盘子里，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次别再开这种玩笑了。”然后转头对都敏俊十分认真地说，“谢谢你教授，咱们多吃点，吃穷他。”
都敏俊闻言静静拿起了筷子。
一直僵持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就这样熬过了一顿勉强称得上相安无事的晚饭，出来的时候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来这家餐厅吃饭了，同时异常坚定地拒绝了宋宇彬送我的提议。
恰巧都敏俊没有开车，喝了酒没法开车的我便再一次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都敏俊，坐进了副驾驶。
上了车，精神舒缓下来的我，因为食物和酒精突然变得昏昏沉沉起来。我将头抵在车窗上，强忍着睡意，在等车子红灯的时候，看着都敏俊在夜色中显得眉目愈发俊朗的侧脸，终于试探地问了困扰了我整个晚上的问题：
“都教授，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来了呢？”
都敏俊目视着前方的道路，红色的信号灯在他的鼻梁上打出浅浅的亮色，“本来是没有打算来的。”他的声音清澈而平稳，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明秀妍，你应该改一改喜欢自说自话的毛病。”
虽然还是非常不近人情的话语，我却奇异地听懂了这些话背后隐藏的温柔。
红灯变绿，车子缓缓地重新启动，过了一会儿，他破天荒地首先打破了沉默：“脚还没有完全愈合，那天在医院护士说得话已经忘光了吗？”
“……哎？”
“男人不能只看外表。”他的目光一直没有落在我的身上，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忽然有些不自然，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懊恼，“我无意干涉你的私生活，但是如果你喜欢那个男孩子，两个人认真交往比较好。”
我愣愣地盯着他，在消化掉他话里的内容后，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宋宇彬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往来。不过都教授，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他装作完全没有听到我的问题，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仿佛开车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肯定一下就那么难吗？
我撇了撇嘴腹诽着，然而后视镜里一脸傻笑的自己彻底暴露了我真实的心情。
窗外一盏一盏路灯明明暗暗地后退，车前的道路似乎无尽地伸向前方的黑暗里，让我产生了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错觉，我慢慢收起笑容，刚才强行压回心底的恐惧此刻又卷土重来。
或许是夜晚让我放下了心房，或许是刚刚都敏俊的举动激励了我，我蜷起腿，以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抱住自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寻求答案般地低声说：
“都教授，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亲朋好友，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重新返回原来的世界。”迷惘和孤寂像潮水一样，将我整个人一点点淹没，那种从胸腔里涌出的酸涩，顺着喉咙，一直汇聚到眼眶里，我闭上眼，轻轻吸了吸鼻子，“……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办呢？”
车子安静而平稳地行驶着，抵抗了许久的睡意此刻更加浓重，就在我以为都敏俊根本不会回答我的问题，几乎要睡去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很遥远却很清晰：
“我会认真地生活下去。”
认真地……生活下去吗？
感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我却没有一点抬手的力气。默默地重复着他的话，脑子越来越迟缓，我很快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意识模糊，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