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与美人》= =~

134、22

　　凡事只要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许多。
　　有了那双手套的保护，程远开始学着主动去接近孟浩，这样的进步让大家都很高兴，两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家休养的程远每天大多数时候都无所事事，闲得有点发闷。为了打发时间，他跟孟浩提出想学一门乐器。孟浩想起刚到金蟾岛的时候，某一次在餐厅吃饭，程远对钢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果断买了一架最好的钢琴放在客厅里。
　　程远没料到他会买这个，前后摸了一圈，有些爱不释手。
　　“要不要再请个老师？”
　　“不用了。”
　　程远摇摇头，坐下来打开琴盖，黑白分明的琴键在灯光反射下闪闪发亮。他动了动手指，发现带着手套不方便，于是取下手套，笨拙的按着记忆中的手法弹了一段旋律。
　　清澈冷冽的琴音让人的心瞬间安静下来，程远微微侧着头想了想，又继续弹下去。
　　孟浩听出了这是他最爱的钢琴曲——《月光奏鸣曲》，虽然指法还是有点生疏，但不可否认，这曲子真的很好听。
　　或许是琴声容易让人放松，程远一边弹着，一边聊起了往事。
　　“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曾经在很多地方打过工。其中有一家小酒馆，老板娘是个退休的钢琴师。她的琴弹得非常棒，很多人慕名来喝酒就是为了听她弹奏一曲。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喜欢弹琴是因为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本可以成为她的丈夫，但是一次飞机失事彻底夺走了他。于是老板娘为了他一直单身未嫁，还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开了这家小酒馆。来喝酒的客人都知道，她每次弹琴都是在怀念自己的爱人，所以有人问她，为什么你的琴声并不悲伤，反而很甜蜜呢。你猜老板娘怎么说？”
　　靠着钢琴看着他的孟浩笑了笑，“她是怎么回答的？”
　　程远也笑了一下，然后很快淡去，“她告诉客人，因为她记住的全是跟他在一起甜蜜的时光。虽然上帝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但每一秒钟都很幸福，即使是吵架，回想起来的也是他生气时可爱的样子，所以每当她弹着琴想起他，心里都充满了甜蜜。”
　　说到这里，程远顿了顿，“如果人的记忆是一台过滤器，能够自动选择忘掉难过的部分，只留下幸福的时刻，该多好啊！”
　　孟浩知道他意有所指，不由的有些沉默。
　　一曲终了，程远站起身，为自己和孟浩都倒了一杯酒，“医生让我少喝酒，但是今天我心情很好，就喝一杯吧。”
　　他都这样说了，孟浩当然只能奉陪。
　　两人碰了碰酒杯，各自干了。程远的酒量本就不太好，何况又许久没沾过酒，才一杯下肚，脸色就有发红的趋势。
　　孟浩连忙把他手里的杯子抢了过来，“行了，别喝了，早点休息吧。”
　　程远嘴角一扬，将手搭在了孟皓肩上，缓缓拉近彼此的距离。眼看泛着水光的双唇越来越近，孟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原本扶着他的手滑落到了腰间。
　　就在两人的脸颊快要碰到一起时，程远把头一偏，埋进了孟浩的肩膀，肩窝处传来闷闷的一声，“对不起，我做不到。”
　　孟浩眼里掠过失望之色，随即换上安慰的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慢慢来吧。”
　　程远低着头，显得有些沮丧。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抬起头，带着恳求的神色，“我去冲个澡，等我。”
　　“恩，你去吧。”孟浩知道他还想试试，也不忍拂逆他的一番努力。
　　打开卧室柔缓的台灯，孟浩犹豫了一下，把两人的酒杯都续上，然后换上睡衣，坐在床边等程远出来。
　　过了十几分钟，洗手间除了水声毫无动静。
　　孟浩担心他是不是被蒸气给蒸晕了，敲了敲门，发现没回应以后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浴室里到处是雾气弥漫，估计水温调得比较高。孟浩找到了蹲坐在地上的程远，发现人没晕但是好像什么没力气，于是顺手扯过一块浴巾包住他，扶着走到卧室躺下。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孟浩连问了好几声，程远都只是摇头不回答，身体蜷缩着不停发抖。
　　着急之下，孟浩强行拉开了他遮住脸的双手，发现他竟然在哭。孟浩顿时惊了一下，以为他旧伤复发，立马就要叫医生。谁知程远哭得更厉害了，死命的拉住他不准打电话。
　　“我没事……只是……只是刚才我想……帮自己扩张一下……可是……我一碰到自己的身体……就觉得自己又脏又丑……我记得那个时候流了好多血……还有脓水……怎么都洗不干净……还有那些疤……像蚯蚓一样难看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我不要！！”
　　孟浩心口一阵阵发疼，紧紧抱住他哄着他，“没事的，我的远远一点也不脏，一点也不丑，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
　　“你别碰我！”程远尖叫着推开他，把自己裹进厚厚的被子，卷成一团后缩到床的角落里。
　　孟浩伸出手想要将他拉回来，但最终，也只能沉重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