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晨曦，未离》神野井

7、 第六章 我和闹儿带着江离开始

　　在看清照片的一瞬间，马帅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我的表情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无比凝重。
　　那是江离的照片。
　　几秒钟的停顿，马帅皱了皱眉，然后把照片捡了起来，重又夹了进去，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我自然也不会提。
　　关于江离的一切事，我永远都不想再和任何人提起。
　　报道之后，就是军训。一共三个星期，每天早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两点到五点。
　　军训的前几天，闹儿一直独来独往。她很瘦，体力也不算太好。说句绝不夸张的话，她当时的身体绝对已经接近于疲劳的极限。就在那半个多月的日子里，她一天三顿饭中至少有两顿是在喝粥。
　　所以，这种情况下，再经过每天的一通大训，她确实很难再赶上室友们着急吃饭的步调。
　　既然如此，我当然就很开心地凑过去了。
　　我自告奋勇地充当了她的坐骑，她的MP5，她的保姆，她的一切一切，而她，半推半就地，也就那么接受了我。
　　很快，在外人的眼里，我们俨然已经是一对情侣。
　　我们会一起出去看电影，吃饭，我会每天去八公寓接她，送她，送她礼物，逗她开心……
　　我无法否认，那段军绿色的日子，因为有了闹儿，无比纯净。
　　不过，虽然我始终都不知道闹儿是怎么想的，但在我的心里，始终都搞不清我们的关系。虽然在很多个星光灿烂的晚上，躺在床上，望着满天的繁华，我都很严厉地说服自己----对我来说，江离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过去。
　　我当然也很明白，对于我，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要结束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另一段。但是，我也很明白，我忘不了。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和闹儿开始，但我无论如何，就是忘不了江离。
　　而且，在上一次的疏忽之后，我也更加小心，尽量不在马帅面前显露出一点江离的痕迹。
　　毋庸置疑，我做的很成功。
　　军训之后，在马帅的带领下，我们全寝室一起去学校附近的烧烤店里吃了顿饭。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一直看着马帅不太顺眼，但是看着圈儿和小飞，我总是能感觉到一种要命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远比不顺眼更可怕。
　　所以就在那个难得地凉爽的晚上，圈儿和小飞只是喝着饮料，单纯地吃着饭，而我和马帅，叫来了早就该属于我们的啤酒，又和谐又开心地干起了杯。
　　干杯，干杯。干杯！越干兴致越高，越干血管越热，到了最后，居然发展到了对瓶吹的地步。
　　说句实话，我以前还真是没有对瓶吹过……喝过最多的一次是五瓶加三听，结果晕到手拿着车钥匙眼看着车锁但钥匙就是塞不到锁孔里……不过，既然那个不要脸的马帅都已经提出了对瓶吹，我沈小野当然不会输给他！
　　那天的饭局，以我和马帅一起微醺而告终。没办法，实在是喝到了兴头上，两瓶之后又要了两瓶，两瓶之后又要了两瓶……到底是多少个两瓶？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当时我们是互相扶着回去的，东倒西歪，晃晃悠悠，两个人，两个从来渴望着什么的人，就这么一起醉倒在那个有着惬意凉风的夜晚。
　　就在回去的路上，我一边醉着，一边干干脆脆地提出了“江离”这个蓄谋已久的话题。
　　“哎，帅哥，你那女朋友不错啊！一直没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大力拍打着马帅，醉眼朦胧。
　　“什么女朋友？你说江离？”马帅扶着我，跌跌撞撞，笑得很讽刺，“你还真信了那个不要脸的导员的话，以为她是我女朋友？算了吧兄弟，要不是因为看上了我的家世，她又怎么会跟我？”
　　马帅的父母都是国内某知名大学的教授，在艺术界很是有点影响力。
　　“那……她确实是我们学姐？”我罔顾了马帅的牢骚，很直接地试探道。
　　“学姐？”马帅歪着脑袋盯着我，“别傻了小子，她比你没早来几天，是国外一所大学的交换生。哈哈，没想到吧？本来我也以为，交换生必然是长着金毛绿眼睛的老外，谁知道居然会是一个纯种的中国人。不过，她那种思想，她那种做派，倒真是和那些老外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看着明显在回味的马帅，我有点愤怒，也有点欣喜。不过最终还是作出了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啊？不会吧？那她才多大啊她？再说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们岂非也只交往了几个月而已？”
　　“那种女生跟谁都那样，交往多长时间也都那样。”马帅挥了挥手，很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小野，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别轻易惹她，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不过是和你同岁，但她那个心机、她那个手段，远不是你，甚至不是我能想象得了的！就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哥哥我明里暗里的，都数不清到底败给她多少回了。我告诉你，我是真后悔当初认识了她。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那个闹儿吧！那姑娘是干巴了些，可总不会明里暗里地算计你。上次大学挺不容易的，别等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脑子里面尽是些尔虞我诈的东西！
　　听着马帅貌似很真诚的提醒，我醉态十足地大笑：“那就多谢帅哥提点了！我才懒得惹那么多麻烦呢，有一个那么干净的闹儿就够了，我脑袋又没被门夹过，怎么会去招惹江离那样的女生！”
　　话虽如此，但在正式上课之后，我还是无法放弃那个我一直深埋在内心里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不管江离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终归也要见她一面，把所有的话都问清楚，也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我暗暗地下了决心，也暗暗地在等机会。
　　按照这个半军事化管理的、堪称变态的校规，我们每天必须雷打不动地五点半起床，洗漱、整理内务，准备六点半的早操，然后随着汹涌的人流挤到食堂抢早饭。
　　再然后，才能赶去教室，开始一天最多三节的课程。
　　课程和老师方面，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在内地的大学中，文科学生的命运无非也就那样，上课看心情，逃课成风气，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期末临时抱佛脚，平时论文网上找。
　　混日子么，仅此而已。
　　当然，积极上进者毕竟也有，不过从来都是凤毛麟角，一个班有那么两三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在马帅的积极带领下，我们寝的逃课习俗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比如说今天下午的英语课，我们寝四个人有三个都没去，剩下的小飞还是个学日语的……
　　我本周只上了三节课，还包括一节体育。不过，我逃课是很有选择性的，并不像圈儿大部分时间做的那样---欺软怕硬，专挑不点名的逃。
　　我和她完全相反。我逃课真的是完全挑课。只讲史实的必逃---我自己看书就可以，为什么要浪费那个时间；只讲个人观点的选逃---这个主观性的东西毕竟还有点值得学习的地方。
　　可逃得多了也就知道了，这逃课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逃是逃了，你能逃去哪儿呢？总不能天天回寝睡觉打游戏吧？
　　面对这个问题，圈儿的选择是去外面玩，小飞大多数时候都会去做兼职，而我，通常都会一头扎进图书馆。
　　不过，在那段日子里，我的身后通常都会跟着闹儿。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军训时埋下的祸根，闹儿和她们寝其他人的关系从来都不算太好，而且，在军训之后，顶着名义上情侣的光环，她也不可避免地和我走得越来越近。
　　只是，虽然在外人眼中，我们几乎就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情侣，可我很清楚，细究到各方面，我们从来都挨不上。她出自高干，我出自草根；她喜欢动漫，我喜欢武侠；她吃穿都很讲究，我完全不修边幅。
　　不管感情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完全被理性分析。更何况，尽管我当时也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些，但我总是喜欢旁边有个人陪着的。暂不管到底是什么关系，能陪着总是好的。
　　所以，就像以前对待江离那样，每天早晨，我都会按时打电话叫她起床，然后风雨无阻地冲下楼，买好了早餐，满脸幸福地跑到八公寓门前等她。
　　她刚开始很局促，不过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只是，不可避免地，我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颜若曦。
　　我一直忽略了，实际上也一直不愿去想----既然她是闹儿的室友，又是我高中的同学，为什么在明知我和闹儿关系的情况下，非但没有极力促合闹儿和她们寝室其他人的关系，反而总是冷眼旁观，不闻不问呢？
　　我不想去多想女生们之间的鸡毛蒜皮。以前和江离交往时，我曾经尝试过去理解她们的想法，可无奈换来的更多是我和江离之间的矛盾。
　　我不得不承认，那句话说的的确不错。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以我沈小野的能力，最多可以了解一个女生，实在是无法了解一群女生。
　　不过，那天早上，当我看到顶着满头乱发的闹儿的时候，我突然间意识到，我再也回避不了这个事实了。